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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音没有理会怀 鸫此刻的心思,强行要求这厮在前头引路。两人没走出多远便瞧见草丛便有一只蝴蝶簪子露出金色的一端,李梵音顺手拨开杂草取出来一看顿时知道这便是方才在御花园里隔着湖面瞧见小丫头头上的那一只。这下李梵音越发确定了方向无误,只管催着怀鸫加快步伐。
待两人 面前出现了一道墙阻碍通路的时候,李梵音心里清楚墙的另一头势必是东宫所在地。再仔细瞧瞧还能看到用杂草和泥巴虚掩起来的洞/穴的痕迹,李梵音没有进一步行动倒是靠近了倾听里头的动静,丝丝的声音传过来显然人离这墙并不远。
“一炷香。” 男子平静无波道,李梵音同怀鸫对视了一眼,皆认出来这就是李瑾。
“你这般拘着我也没用,我出事了那也是在宫里出的事,到时候彻查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女子声音稚嫩,但由于语气太过不卑不亢李梵音毫不怀疑这便是被带走了的裘彩撷,否则又有哪个在太子面前也这般不用尊称。
他心下琢磨了两个方案,一是引开东宫之后瞧瞧将裘彩撷带走;二是抓住这个机会将东宫彻底踩到尘埃里。私心里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前番他和裘礼烨一番起事到底只是证明了天家心里对东宫还是看重,裘礼烨不许他釜底抽薪说出香囊的事固然也是他束手束脚不得施展的原因。众人也皆在等待太子主动送上门来,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般快。
“李梵音,我心知你在想什么,成大事者不能拘泥小节。”怀鸫近他身侧低声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咱们现下离去就说东宫走水,你去通知天家我来制造现场,届时又能救出裘小姑娘又能叫太子失信众人。”
李梵音眼神一紧,虽说怀鸫这主意不是上佳之选但毕竟是猜中了他几分心思,他的本意是更迂回一些,否则离宴会隔着老远的东宫走水由他去说就有足够的理由叫天家怀疑。只是现下要他离开这里去走那劳什子迂回的套路将人往这里带,李梵音说什么都移不开腿。
“啊!”裘彩撷惊叫一声,接着是隐隐呼痛之后的怒骂,“该死的,你放手!一炷香时间还没到你就要食言了吗?”
“本宫没打算食言,本宫说一炷香时间便要卸了你一对手给裘夫人送过去,一个时辰便卸你一双脚……本宫已然会照旧行事。”
“那你现在抓着我是要如何?”被碎木屑打到的痛处猛地叫李瑾捏到裘彩撷自然痛得毫无防备,待到现下缓过神来便立刻武装了一副嘶哑咧嘴的模样对他的动作虎视眈眈。
李瑾顿时觉得这厮有趣起来,柔情似水的女子他见得不少,尤其是秦婉婉这般百依百顺的几乎是吃痛了也强行忍着的。他还记得夺去秦婉婉身子的那一夜她分明咬得嘴唇煞白依旧面上讨好着,初时他是为这样的女子心疼了,久了便也麻木了。
反倒是见到裘彩撷这种一点儿亏都不吃的样子,但凡踏进她的禁区一步就会化身成张牙舞爪的小豹子的,李瑾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他知道裘彩撷样貌艳丽、性格张扬,原先这些都是叫他厌恶的东西,待将人抓到跟前之后却颇被这份姿容所吸引。
“你与那秦婉婉既是表姐妹,为何……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与她相像的地方?”
裘彩撷闻言立刻唾弃道:“我是我,为何要同她像?你与天家还是父子呢,你就同他像了?”
“哼!牙尖嘴利!”李瑾不是头一回在口头上吃亏,因而倒是练出些好脾气来了,“本宫知道婉婉在外头的模样,也知道她在床榻上的模样;现下本宫也算见识了你在外头的模样,就不知在床榻上是否还是同她完全不一样?”
裘彩撷当即一蹦三尺高,狠命甩着被他捏住的手腕。奈何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太大,她一时挣脱不开。只晓得李梵音这种小意温柔的裘彩撷哪里见识过李瑾的放/荡言语,当下就被震慑地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不知廉耻地活埋了。
她一时气急也不晓得该回他什么话,要知道这会儿若是乱开口说出来的指不定是坊间那些骂人的三字经了。想到自己的小命还没有着落她干脆闭上嘴巴养养神,反正等这厮真的要动手的时候她还要攒些力气同他拼个鱼死网破。
李梵音听了这话额上青筋隐隐暴露出来,他捏紧了一侧拳头顿时又感到胸腹之间的内里肆虐留下的疼痛。
“怀鸫,带我上树瞧一瞧院子里的情况。”
黑衣人见他模样倒是没说什么,选了个枝叶最为繁茂的槐树,腿下几纵就跃上了槐树伸展出来的长枝丫。纵然李瑾也是跟着夫子在演武场学过武术的,但是比起江湖上真正的高手差距十分大,如今怀鸫公然带着人上了他院子外围的树枝他竟也无意思察觉。
此刻映入李梵音眼帘的便是摊坐在地上的裘彩撷被李瑾生生拽着手臂半拉起身子的样子,李瑾倾身挨得她极近似乎嘴巴还在开合地说着什么,可能是耳语导致李梵音在外头听不真切,他这才急着命怀鸫给他一个好视野。
哪知这一眼便叫他越发生气!
“好了好了,你若看不过眼,我这便下去将太子杀了,横竖宫里这几个酒囊饭袋也抓不到我。”他也是好心叫李梵音不至于气得内里乱串爆体而亡,哪知道话一出口便得了对方冷冷的一眼,弄得他摸摸鼻子还有些心虚。
“怀鸫,你去带信给裴礼烨此事。路上找个太监报信,就说太子杀人了。”
怀鸫本来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坏心眼儿的听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要动手了,哪知后半句又叫他动作一顿,“杀人?太子杀了谁?”
李梵音目光转都不转地瞧着他,怀鸫这会儿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正肯定不会是院子里那个裘小姑娘就对了,他心下抑郁,“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别的时候你玩儿命也就算了,现在还准备为了那个小丫头……”
“别胡说,杀一个将将回朝归京的王爷府世子自然要比杀一个都未展露头角的相府小姐来得严重。我不是为她,也是为了大事。”李梵音将玉骨扇收入袖中,对他道,“你走之前,送我下去。”
他说的下去自然不会还是指树下,而是隔着一道围墙的东宫院中。怀鸫思绪万千,但他最了解的是李梵音说一不二的性格,当下也只好将薛岐炼制最为成功的保命丹药塞给他这才寻了一个最佳时机将人轻轻送到平地上。
他轻功绝佳,来往自然不受控制。这会儿受了李梵音之托倒是一点儿都不敢耽搁,几个纵身便连树叶都不曾惊动人就已出去十几里外。
李梵音落了地,这平白无故的院中多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显然打眼地很,几乎是下一刻李瑾便发现了他。说不惊吓是不可能的,他只好快速整理好面上神色灰暗莫名地瞧着他。这会儿李瑾倒是不敢轻举妄动,李梵音来了,来的是一人还是数人尚不清楚。更何况他所了解的李梵音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世子光临,怎的不遣人先通禀一声,让本宫着实是措手不及。”李瑾不单是打量着他,更打量他身后的围墙和树杈,深怕有人埋伏那处那箭头对着自己。
裘彩撷一早见到李梵音便觉得豁然开朗,她有心挣脱李瑾的束缚不得,一双眼睛巴巴地瞧着李梵音,里头好似有星星揉碎在里头。
“若是通知你了,可还能看到太子强抢重臣之女的戏码?”李梵音大大方方不惧怕他看,反倒是朝着李瑾的方向步步走来。他瞧见裘彩撷身上衣衫尽湿,如今又是乍暖还寒季节眼里对李瑾的厌恶更多了一分,“我来了,太子还打算继续抓着裘姑娘吗?”
太子见他当真是孤身前来的模样,况且一个病秧子靠得他这般距离如果出了变故抓了他绝对比抓着裘彩撷这个犟脾气的容易太多。这会儿便松了手,不过裘彩撷不由分说从他这里溜走快速往李梵音身后躲去的动作还是叫李瑾深深气闷。
他反复比较自己同面前这个病秧子的差距,缘何这厮一入京不仅得去了天家的赏识连民间那些无知的女子都将他奉做潘安。裘彩撷这种小豹子见了他都好似化作个无爪的猫咪,他是真的没瞧出来李梵音比他有哪一点好?
裘彩撷锁在李梵音背后,本就小小的身子现下被挡得只剩下单手抓着他衣袖的那部分还展露眼前。然而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红痕还是叫李梵音眸色加深,他脱了外袍将身后感到寒冷的人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不需问都知道定然身上还有别处受了伤,见她遇上他的触碰都有瑟缩的时候,李梵音只觉得那颗心脏都揪在一起疼得不想自己的。
“李瑾,你动她,简直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