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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秦氏身边 的丫鬟寻了过来,也因此裘彩撷干脆寻了个机会向秦氏讨要一方桌椅好放在院子里叫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歇歇脚、喝喝茶。
她这话 一出桌椅没得了却得了秦氏一个白眼,她很是伤脑筋地对秦萧语道:“你这侄女儿大了倒是比幼时难应付多了。”
秦萧语因着自 幼条件优渥,但凡是银两可以解决的事情皆不放在心上,他思索了片刻便从携带上京的礼品单里找到了藤桌椅一张,对着秦氏和裘彩撷皆是宽厚一笑,“我车上备了一张藤桌和四个藤椅,这会儿我便命小厮搬进来。”
“哦?那阿彩可不就先谢谢舅舅了!”裘彩撷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下了。
在秦氏看来这哪里是打商量的语气,分明就是管人家要东西。她暗自拧了裘彩撷一把,倒竖的柳眉述说着此番她是强压着怒火。
裘彩撷求助地看向秦萧语,她自然没有傻的同裘相的夫人硬碰硬,否则只会迎来关起门来教训的下场。可现下家里来了客人,她的待遇自然又高了一些,至少关起门来教训也要等到客人离开之后,兴许那时候裘相和裘夫人早就忘了要教训她这回事儿了。
“阿姐,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桌椅哪里都能买的且也不贵。”秦萧语面上笑嘻嘻的模样瞧不出一点儿介意,他身边的小厮都是手脚麻利的,没一会儿便从礼物车上整理出那腿脚都捆绑起来的桌椅,两个人一组给抬了进来。
布置好了这一切,裘彩撷率先试了试藤椅的舒适度。藤条本来便是带着弧度和韧性的,靠上去也和背部的弧度贴合得更好,可谓是舒服至极。唯独一点儿不好,冬日里不能用,万一寒风一凛上下皆透的感觉真是叫人冰爽至极。
“你若是嫌坐久了藤条嗝着肉了,便取一些棉花纳的小褥子背上和底上都垫一些,自然可以更舒服。”秦萧语马车上就备了一些这样的褥子,于是不吝啬令小厮也取了来挨个亲力亲为给装置好。“你身量比去年长高了不少,我瞧着这凉椅都没有办法容纳了,赶下趟入京我自替你再同南梁的师傅订一张来。”
裘彩撷一听眼睛都完成了一整道,这种瞌睡就有人递枕头,递了一个不够还要成双成对的给的感觉真是幸福得不得了。裘彩撷真心希望她的阿公可以在多生几个孩子,最好都是男丁,让她可以有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小舅舅什么的。
秦氏一听幼弟对这女儿这般上心,心下不可谓不敢动,不过面上还是得说他几句,“你这般对阿彩,她只怕被你宠得没边儿了。这孩子的胃口只会越养越刁,你这么惯着也不成。再说了,这一年你也不容易,阿彩有了你这舅舅只怕还以为银子就像路边的石子一样来得这般容易呢。”
“阿娘这么说我便不敢苟同了,小舅舅对我这般好,这一切阿彩都是铭记在心的。”裘彩撷拍了拍胸口,“小舅舅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往后什么事儿交代给阿彩,我皆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秦萧语哪里管裘彩撷话里几分真情几分敷衍,他自幼离家唯独觉得对亲情有所亏欠,在金钱方面不单单是对待这个侄女儿,芜城老家中的父母辈以及老仆人他皆是慷慨以待。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换来亲情或者心安理得,不过得了裘彩撷这么一句倒是叫他心下熨帖得很。“阿彩的话舅舅自然相信!”
看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秦氏又要忍不住叹气了。是否时下早已不流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套了?反倒是裘彩撷这般大刀阔斧不拘小节的性子更为吃香呢?
这会儿秦氏身边的丫鬟上了茶水和临渊阁的茶点,秦萧语左瞧又瞧了一阵似在寻人,不一会儿便皱着眉头问道:“二姐姐和婉婉怎的没有瞧见呢?是不在府上吗?”
他没有忘记裘彩撷方才说的将将经历了监生考核,秦婉婉比裘彩撷年长几岁,虽说进京和入学皆迟了几年到底今年是能赶上的。听秦芜语说过婉婉那孩子在国子监里头成绩十分出色,他这一趟进京都带着贺礼来的,提前进京也是为了赶在国子监放榜前好给她好好庆祝一番。
他这么问的时候细心地注意到秦氏和裘彩撷对视了一眼,随即秦氏赶在裘彩撷开口之前说道:“你二姐姐现下日日出门及至未时左右才回来,晚食时候你应该能碰上。至于婉婉那孩子,之前蒙天家和太后厚爱被选为五公主伴读,前几日便被宣进宫里去了尚未归来。”
秦萧语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说到了解这位长姐,除了那可识人心的长姐夫之外唯得他这相处十几载的弟弟了。在她说前半部分的时候秦臻语还能是不是同他对视一眼,可是说到后头的时候便眼光右撇好似信心不足一半。
他能将秦氏的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有独特的察言观色的一套办法,且商人最有的便是耐心。他早已瞧见裘彩撷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心下料定了这事儿裘彩撷必定知情,往后寻个机会从侄女口里套话要比从心思细致的长姐这里问出门道更容易些。
“嗯,那倒是十分遗憾。还道这是难得的可以一家人聚聚的机会。”秦萧语抿了口茶,面上仍旧是一派和善的模样。
秦氏自然不愿他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赶忙道:“你这趟来要待个把月呢,往后多得是机会。对了,你大姐夫这会儿正在宫里呢,我赶忙让管家去宫门口候着早些将人带回来才是。”
说罢秦氏便要起身去寻那管家交代几句,秦萧语口中说着莫要烦劳姐夫到底是没有真正阻拦。待秦氏走得远了,他复又将那茶杯放下从袖子里取了个玉石做的蝴蝶玉簪给裘彩撷。
裘彩撷瞧他动作便知道他又给她带好东西了,唯恐在秦氏面前拿出来少不得两人都要被说几句,这会儿待瞧清楚了面上却止不住失望之色。“小舅舅,你也知道喜好蝴蝶的是我阿娘,我啊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可不感兴趣呢。”
秦萧语听了也不生气,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作势要收回去,“不要便罢了,我给婉婉也是一样的。”
一听到“秦婉婉”的名字,裘彩撷面上的神色果真是淡了不少。往常两个女娃子争得厉害,依着裘彩撷的性子哪怕是不要了也不见得会给秦婉婉,秦婉婉那厮却是但凡裘彩撷有了的也都一概不收。确实每年给这二人挑选礼物往往要花去他大半的时间,可这回裘彩撷分明听到这东西要转给秦婉婉这话了,只是拿眼睛瞥了一眼倒是没有动静。
不对,这种反应已然昭示着出了问题。秦萧语深知人性中但凡感觉到亏欠或者怜悯动了恻隐才会在诸多方面退让一些,一切都指向着不好的方向。
“对了,宫里可有传话出来婉婉何时回来呢?这些日子不见舅舅倒是颇有些想她了。”话一说完,秦萧语便盯着裘彩撷的面上看。
果真瞧见她面露出一些犹豫之色,眼珠子开始不安分地转悠起来。秦萧语心知接下来的话大抵只能听一半,更甚者便是全篇敷衍了。
“我也不知呢,大抵还得等阿爹回来问问是否表姐有递话回来。小舅舅也知道宫里头不比其他,总归是有这个那个规矩的。兴许是表姐……不好带话吧。”
可恶的是她阿娘已然扯了谎在前,剩下她的时候只得帮着圆下去,更何况她本意是这事儿也没什么可圆的,事实如此说了便是能帮得上的话她阿爹早便动手了。
“嗯。”秦萧语闻言也不戳穿,又问道,“婉婉也宫中可好?”
裘彩撷不知道所谓的刑部大牢是个什么光景,不过肯定和自由自在的日子扯不上边,秦婉婉这般作妖的性子怎么可能过得好?
“咳!宫中的贵人多,肯定不如自己府上过得舒服。”
秦萧语点了点头,这便是打算揭过这个话题了,他大有预感秦婉婉约莫是遇着事儿了,倒是晚些时候直截了当同那丞相姐夫谈一谈,到时候乍得出是最好乍不出也得撬开这两张密不透风的嘴巴。
就这会儿功夫秦氏转回来了,外头的事情吩咐好了顺便还给裘彩撷带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阿彩,我听你阿爹手下的人回禀,说是宁王世子方才已经清醒回府养伤了。”
这话说得裘彩撷当即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忙追问道:“可是李梵音已然大好了?”
“这倒不知,不过能承受得住舟车了才回的府,想来是性命无忧。”秦氏双手合十轻轻击了一下掌心,“娘的意思是选个好日子娘去递帖子上宁王府探一探,总归是为了救你人家才这般样子。”
“不必了,我自去探他即可。”裘彩撷心想秦氏跟着多有拘谨,她尚有很多话要同李梵音说呢。
秦氏不置可否,“那且晚间问问你爹的意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