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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彩撷忽而烟波流 转侧身望着他,勾了勾嘴角想到了个绝佳的答复,“李梵音,你对我有多想,我对你便有多想。”
李梵音 难得不雅地啧了啧嘴,仿佛对于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几日不见,倒是学会了不少套路。”
闻言裘彩撷狡 黠一笑,这阵子得了空她倒是瞧了不少平素里爹娘不给看的话本子,自然在与人说情话上得了许多心得和提升。她轻轻皱起了眉头,学着那才子博佳人一笑那般无奈模样,“这可不是套路,我只是怕我说这思念深得似海、高得比天,听在卿卿耳朵里才越发像套路了。”
李梵音自然不吃她这一套,捋了捋她的发鬓,再一看那头顶心不服帖的头发都长长了,这会儿倒是有些柔顺地垂髫下来,不免觉得十分可惜。他还记得那会儿摩挲她头顶得来的乐趣,“深得似海、高得比天,深得我心,阿彩,我十分欢喜。”
他本就半躺着身子,是裘彩撷一时不稳跌在他身上。这会儿裘彩撷觉得羞涩觉得尴尬了,便一股脑儿坐直了身子,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只是专心地打量他的屋子。
“我还道今日一来你必定会揪着我问监生考核的事儿呢,”说着她瞥了他一眼,“你没去也真是可惜了,你可知道文试第一场泰半的题目都在你的卷子上了呢,你若是去了榜上有名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轻巧?”
李梵音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不过至仕本来就不是他的愿望,若非进京之后接触那些官员合该有个正当身份他恐怕更愿意一直在宁王府养着身子。不过,这般他也就没有机会遇到裘彩撷了,果真这世事是有得有失。
见对方一直没有回答,裘彩撷难免有些拘谨。“你瞧,也算是因祸得福。前阵子不是让你去找薛神医诊治嘛,没想着这会儿却是赶巧了。”
话一出口裘彩撷又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果不其然李梵音一听她这话挑了一侧眉毛瞧她,那眼神她也说不出个意思来只是叫她很是尴尬。
“没,我的意思是我自知是对你不起。不过想来也是债多不压身……额!”怎么感觉越说越不对,裘彩撷定了定心神,也道自己一定是被薛岐那一番话给说蒙了,“我其实是想说,你要赶快好起来。”
李梵音越瞧她,裘彩撷便越觉得坐立难安,甚至连耳后的一大片皮肤都紧张到战栗。毕竟是生怕李梵音会后悔那日因为救自己而遭受劫难,或者后悔因此而错过了监生考核,或者更是后悔那日庙会在街上同她表明的心迹。
他觉得自己麻烦怎么办?想薛岐说的那样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体质,好好待着谁也不招惹都能平白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但是李梵音待她这般好,她很难想象此生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叫她感动涕零觉得像父亲像母亲一般无条件信任和包容的人。裘彩撷现下与其说对他仰慕和爱恋,更多的是依赖和感激。
在她小小的,还不知道情爱为何物的岁月里,中意一个对待自己极好又面容极盛被京中女子誉为梦中情人的男子。她习惯了、纵容了那人对自己好,继而开始后怕有一日骤然失去该如何是好。
爹娘待她的爱与待裘子楠是一般的,小舅舅待她也好,可是同时待阿娘、姨母、秦婉婉和裘子楠也是极好。府中上下对她皆是尊敬和爱护,但那是来自于她的丞相阿爹。思来想去会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好似只有面前这人。
于是,在裘彩撷自己也未曾感觉到的时候,她怀着小鹿一般可怜又依赖的目光望着软塌上那人,把自己那点儿心意都一丝不漏地写在了脸上。
李梵音面上严肃,心里却早就被她看得软成一滩温水。“我现下是好好的,但是你若非要我起来。唉,好吧,你让一让,我这就站起来。”
裘彩撷听了这话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闷笑起来,反手便在李梵音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明知道我说的好起来不是这个意思,还要刻意曲解!”
李梵音本是皱了下眉头的,到底适应不了被人突兀“摸”了一把,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人是谁,便连那一点点不适都没有了,反倒是眼神不由自主跟着那小小、白白的手掌转悠了几圈。“我只听了个起来,哪里想得那么多?”
“哼,我不与你争这个。”
辛亏如此,李梵音心道这厮若真叫自己站起来,现下的身子状况恐怕还真支撑不了。
“对了,我前几日便收到了你送来的珊瑚笛了,那日不是说好待监生考核放榜了若是榜上有名才赠我的吗?怎的那么早就……”
“送于你,我自然是能保准阿彩一定可以榜上有名的,无需那么多顾虑。”
裘彩撷暗自搓了搓手心,“倒不是顾虑,唯恐你失望罢了。若是要我再把东西还回来,真是丢死人了,还不如一开始便没收到过呢。”
她好面子这一点李梵音是知道的,不过她的面子同一般人的不一样,不追求物质倒是有那么一点儿高傲而脆弱的小心思。李梵音爱护她自然也乐得为她去维系,“你放心,别人不知这事儿,且当我给你把玩的小礼物。更何况,我的,迟早有一天都会是你的。”
“哄”地一下,裘彩撷的面又红透了。什么我的、你的,说的好似真有些什么一般,裘彩撷不敢细想就是怕想着想着真的规划出点儿什么可如何是好?
“还有一事。那日你也说过待监生考核过了,你有一件事要告知我,现下我能知道了吗?”
“嗯?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日我拜了锦程为师你便约我到临渊阁赴宴,你说了尚有一个秘密要告知我的,难不成你早就忘记了?”
李梵音“哦”了一声,颇有恍然大悟的意思,“是了是了,身子不好连带着记性也差了。”
裘彩撷又同他争论了几句,李梵音有心逗弄她便每每总是打打擦边球愣是不往她的主旨上走,气得裘彩撷两颊鼓鼓好似要喷/火一般。
“我已然猜到了,再问你一便你究竟说是不说!”
李梵音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这会儿还不忘装傻,“我都记不得了,阿彩既然知道不如提点我一二。”
“哼!”裘彩撷这会儿心下的不悦达到了极点,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到随身的百宝袋里头将东西掏出来,自然她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李梵音那总是装模作样的假面具皲裂的样子。“看,这可是我从那孔明锁里拆出来的东西,你要如何解释?”
当然,忽略掉其实是裘子楠拆出来的这个事实,节骨眼儿上气势还是不能输。
李梵音就着她白嫩嫩的小手打量了那蝴蝶银簪子一番,实际上大部分时间还是瞧着她的手心去的,“一个簪子,作为你解开了孔明锁的奖励。”
“哦?真的只有那么简单?”都这会儿了他还要狡辩。
“嗯,不然你以为呢?”
以为个鬼!裘彩撷头一回觉得用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做出无辜实则狡诈的表情是多么的气人。
“可是,这个怎么同我幼年时候的那一支这般像?不,除了更为精致和崭新了一些,这和我幼年那一支几乎一模一样。”
李梵音又表示了恍然大悟和难得的缘分,“这可真是巧了,说不得是咱俩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裘彩撷闻言几乎要绷不住面皮抽搐起来,她倏地靠近李梵音面前,撑着两只胳膊由上而下俯看着他。早先便见识过的鼻尖上的小小黑点因着年岁的增大而逐渐长开变淡,但是由于李梵音的肤色过于白皙导致这浅浅的颜色始终未能完全灭失。
“呵呵,你的容貌或许我记不清楚了,可你鼻尖这颗痣我却是记得牢牢的。黑鼻子妖怪,你不会是以为假装不记得便可以躲过去吧?”
李梵音不答,反倒是抿着嘴细细地笑开了。他的双眸在灯光晦暗处显得幽深而安静,格外的墨黑好似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都吸进去。
裘彩撷见了啧啧称奇,难怪年幼的时候惊鸿一瞥便只瞧见了他的眼睛和鼻尖的黑痣,根本不记得他的容貌是一如既往的清贵俊美,只道是那双眼美得太过出彩。
“你好似一早就认出我了,却不告诉我。我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我阿爹,实际上也是为了我对不对?”
这话李梵音不敢认,前半句是毋庸置疑的,后半句是半对半错。错在他本也是拿那簪子作为感情牌,没想过真与她有些什么;对在现下他对她的心态毋庸置疑,没有裘相护卫她,他便愿意当她的裘相。
“只是原来那一支凿过车轱辘,发簪尖锐的部分不知陀了还扭曲了,这支却不是。”
“嗯,我新打的。希望你不要怪我,原先我将它弄丢了。”
只是后来发现它的用处,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从新做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