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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掩的大门好似在 述说着主人的对外的抗拒,不过这门/户是被小厮从外头关上的,盛怒中的主人不知是遗忘还是力竭并没有从中拴上木栓,门缝之间被可破了一小块也不知道是被个什么物什砸出来的,倒是用了不小的气力。
裘彩撷 深吸了一口气,背后是众人带着期待的眼神,众人也是屏息等待着,之前无论是谁想进世子那屋都被砸出来了,这姑娘个子娇小人也显得瘦弱许多人实则是有些看不下去的。待人推开房门整个人没入里头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扁丝更为紧张的等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得喊大夫来救人了,索性跟前这儿还有个神医。
“你们都散了 吧,对了,去给世子再熬一碗药过来。”
薛岐心道这会儿他也算是一避再避都逃避出宁王府了,没想到还是免不了做了裘彩撷的路引,不得不心下唏嘘。
众人得了令自然不敢违抗,倒是好奇心勾得他们一再往里屋的方向看,现下是没听到世子发脾气砸东西的声音,久了也是不好说的。
“薛神医,今日耗费太多,现成配好的方子都废了。”专门替世子熬药的小厮上前回禀。
废了?薛岐略一思索便露出十分有兴味的笑容,正好裘彩撷那厮也在,得了她的帮助李梵音哪里有不喝的道理?正好试试今日炼出来的新药剂。“我随你一道去,重新开一个方子。”
“神医,那……那位姑娘还在里头,是不是……”
小厮的本意是六个人看顾一下,万一到时候这姑娘伤势过重连跑出来求救的力气都没有,岂不是枉顾了人命。
回答他的是薛岐一声轻笑,李梵音那厮命都舍得为了她拿出来玩儿了现下还能弄死她不成?只要弄不死,他都救得活。“不该管的别管,走吧。”
这一头的裘彩撷闪身入房内,倒是被这满地坛坛罐罐粉身碎骨的“尸体”弄得无处下脚,还有一匹铜马横在她跟前,马脸被磕少了一块。裘彩撷略一比较算是衡量出来门上那个小坑是怎么来的,这铜马少说二三十斤,被这一通摔摔打打的看来李梵音方才气得不轻。
软塌横在前厅里,前一日裘彩撷来的时候李梵音便是在这软塌上等候着,一袭斐丽的长衫晃得人头晕目眩挪不开眼,现下这满室凌乱倒是容不下那厮。裘彩撷脚下没有停顿地往里屋赶,这才刚推开两室间间隔用的镂空雕花木门脚前一寸的位置便叫个瓷壶砸个结结实实。
壶里有水瞧着还在地上冒热气,裘彩撷一阵后怕,若是再脚快一步恐怕只能瘸着脚回去了。
“滚出去。”
沙哑的声音来自于床榻之上,放下了一般的窗幔遮得他上半身影影绰绰十分朦胧,青色的长裤包裹住的一双腿倒是现于人前。他并没有完完整整地躺在床上,倒像是半坐半靠着,至少那一双脚上穿着的长靴牢牢地粘在地上。
“李梵音,是我。”
被窗幔遮住的李梵音单手还拿着一只床头的三彩奔马,打算着这人再不走便要掷到他身上给他好看。然而这厮话一出口便叫他呆愣住了,岂止是呆愣,李梵音都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好似方才病发之际便隐约觉得裘彩撷到底还是来了,可是再一睁眼看到的却是怀鸫那张死人脸。
他听着暗卫的回禀,裘彩撷那厮是同裘礼烨一道出的门,自然也是一道回的府。及至现下都没再有动静,连套好的马车都给卸下了,想当然耳李梵音是失望了。他冷静的皮囊下再次泛起了怒气,奔腾的怒气催动着血液向前直叫他忍得难受,他正要不假思索将手里的东西丢过去泄愤的时候,一双穿着桃色绣花鞋的小脚出现在他床边帐缦下正好目之所及的地方。
李梵音又顿住了,下一刻一直嫩白的小手直接不客气地挑开了窗幔,有些苍白却难掩艳丽的女子面孔出现在他眼中。跟他想象中的一样,不羁的神色和灵活的眼神不是京中任何一个女子模仿得来的。
这回即便心中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掩饰一个事实,裘彩撷确实来了。不是在他体体面面打点好一切守株待兔的时候,却是搞砸了一切毁坏了形象被动接受的时候。他心中一凛,今日好似并没有比昨日好多少,反倒是更为狼狈和憔悴了。
裘彩撷注意到他一瞬间的恼怒和他手里的东西,大抵能猜到之前那些小厮进来伺候的时候是多么害怕和艰险。她眼珠子转了转,好似没有发下李梵音难得的窘迫,“怎的,用个水壶还不够还要用瓷马砸我?这东西比水壶大了这许多,你这是要人命吗?”
李梵音闻言顺势将三彩奔马丢到床尾,好像这般做便能否认掉刚才那一些。
“晚了。”
裘彩撷闻言卸下了戏谑的表情,她一旦不顾做高傲姿态的时候表情倒是十分和善,甚至于瞧着李梵音的时候很是可怜和委屈。
“我知是我错了,可是家中也出了些事情,阿爹便不准我出来了。”
李梵音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抹了伸手将她招到床边来,“我知道你监生考核通过了,合该是件喜事怎的面上一副要哭的模样?”
“你不知,这会儿是真出了事,而且就是因为这监生考核。”
裘彩撷想起来初时她便想跑来同李梵音说一说,后来便想着自己承受下来算了。如今经他这一问裘彩撷仿佛再也不能忍受了一般,连着小语气里都带着点“告状”的意思来。
她将今日裘礼烨下朝后的情况一番说明,倒是没有说回府后与家里人的一番龃龉,只是期待地问他是否有别的法子可以渡过这一关,她承担不起全家的担子。
李梵音听罢摇了摇头,倒没有似裘礼烨那般对她有所迁怒,毕竟这事儿再大都没有嚯嚯到自己身上来。
“天家此举震慑裘相的可能性居多,你未及笄,我朝历来没有未及笄便任职的事情,遣你即刻赴任却是不得;其次,节税郎事关天下兴亡,且不说天家降大任托于你,更要令百官和万民信服为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阿彩,这点我只与你说为了叫你不再忧心忡忡。待你及笄的那一日,或许天家早已归天,再也管不到世俗凡事。”
李梵音对她作了一番安抚,奇怪的是就连他自己都好似得到了慰藉,方才喷张愤怒的情绪完全化解了只余下一双眼睛想尽可能地多瞧瞧他。
“你说得对,”裘彩撷压下听到最后那一句心里的讶异,“然而我还是觉得颇为惭愧,好似生来便是为了惹是生非。其实今日除了阿爹不让我出门之外,我自己也生了些许退意。祸害了阿爹我尚且过意的去,若是那天不经意间也这般害了……”
裘彩撷在语气顿停处稍一望他,两人的视线一接触李梵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轻咳了一声,“我有疾。”
“欸?”裘彩撷被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噎了一下,“我知道。”
“我昨日便要你回去后别再来了。”
裘彩撷以为他这便是要翻旧账指责她不听话擅自行为,刚要为自己解释两句,李梵音便打断她的话继续道:“我这病不是天生体弱,喝了药后会有强烈的鱼腥腐臭味。因着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毒,薛岐是以以毒攻毒,每一次因着排除了毒素才不可避免地散发味道。”
“我也有所怀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裘彩撷看他面色平静,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的毒是宁王下的。”
“啊?”
“我不是宁王的亲生子。”
“啥啥?”
“我要霍乱朝纲……”
“等等等等!”裘彩撷几乎是每回一眨眼便面临了对方跑来的不易于过年时候鞭炮炸响这般震撼的事实,一口气吃下了四五个鞭炮的裘彩撷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只好将那鞭炮的源头给扼住了,“李梵音,这话告诉我不合适吧,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快点收回去。”
李梵音在裘彩撷进来这么久以来头一回笑了,“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不是要你往后都别来了吗?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最大的仇敌便是这府中如今的主人,我要杀天子、杀宁王,你要参与进来吗?”
本来在床沿上坐得好好的裘彩撷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要是不想祸害裘府了,来我这里。宁王府也好、李氏的江山也好,你想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裘相不堪承受的祸害我来替你承受,怎么样?”
裘彩撷瞬间便像个哑巴一样不会说话了,好似这事儿不能直接问,那么试试用迂回的。
“你说的不会是我想的这个意思吧?”
李梵音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直凌凌地瞧着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我直觉,你懂我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