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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沐阳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出了承道法殿,与诸同门别过,眼见着天光已亮,便要屈指弹出剑丸,可心中突地跳出一想法,稍一思量,他轻轻一点头,又自袖中取了灵剑‘赤虹’纵身一跃,驾起一道赤色虹光往自家新洞府飞去。
云沐阳御剑挺立在矮山上空,远远一看,这山上光景与之前相较已然大不相同,虽则仍旧是山石嶙峋,岩竹遍生,不过满山添了几分青翠,又兼之云雾缓飞,山腰时隐时现,却是已经有了几分仙意。他绕起剑光往东面一去,原先的剑削之地已是起了一座高大宫观,远远看去碧瓦琉璃,云光灿灿,晨光照耀之下,金光遍洒,整一座山峰看起来焕然一新。
剑光甫一落地,便见着一年约五十的老道士领着二三十作工匠打扮的修士立在府外。那老道士一见云沐阳,顿时迎了上来,笑脸展开,“灵机院执事黄非言拜见云师叔。”那些个工匠也是长声喊道。
云沐阳目光一扫,笑了一笑,“黄执事有礼,诸位有礼。”
黄执事听着又是嘻嘻一笑,“云师叔您的修炼洞府已是辟建妥当,师叔您看,我等可是四天四夜也未停歇,便是为了辟建这洞府。”
“有劳诸位了!”云沐阳淡淡一笑,稽首一礼。
“师叔,这个,这个师侄可不敢当。”黄非言顿时脸上佯作紧张,他是年老成精,心中早有打算,急忙闪身开来,又是回了一礼。
“还请黄执事带我好好走上一趟,四处一观。”
“师叔有命,岂敢不从。”黄非言露出一口白牙,脸上喜色更浓,急忙在前面领路。
“云师叔,此上还有一块牌匾,只等着师叔回来给仙居命名。”黄非言嘿嘿一笑,指着大门上的一块大石道。
云沐阳笑着点头,抬首一望,见这牌石长有九尺,稍一沉思,随即骈指一点,在那石匾上刻了三字‘则阳府’。
“师叔好法力。”黄非言见着云沐阳这般云淡风轻,口中不住赞叹。
黄非言又是领着云沐阳往里间走,见得里面有一小院,小院上栽种许多花木,还有着七八块巨大的空地铺满新土。这矮山本来便是山石遍地,少有黄土,也不知道这黄非言是何地搬来了这样多黄土。云沐阳继续往里走,听着黄非言言说,此处有主卧室三间,梢间十六,还有多间客房,炼丹室,仓储室,灵兽室等等一应俱全。
云沐阳边走边打量,见这宫观建造的精美大气,心中很是满意,他轻轻一瞥黄执事,见他虽然口中滔滔不绝,不过面上微带忐忑,眼神之中似乎另有忧心之事。云沐阳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站在一旁细细听着。
“云师叔,能否求您一件事情?”黄非言终究是忍不住了,心中原道这位师叔年纪轻,如今又是春风得意,见着自己这般定然会开口询问,谁知他却一直是一副淡淡模样。
“哦?黄执事有何事?”云沐阳嘴角一牵,他与黄非言毫无交情可言,怎得会有事求到他手上,他只双目望着黄非言。
黄非言心中不安,见他目中温和,稍一思量便开口道,“实则如此,师侄我有一外孙女儿,今年已有十二岁,只是之前我这外孙女儿一直跟着我那老亲家,谁知那老亲家半年前撇下我这外孙女儿去了…”他说着便是滴出泪来,此刻双目之中浑浊不堪,“我这外孙女儿孤苦伶仃,我就把她接了回来,可是我如今也是年近百岁,又还有几年活头?我若是去了,她一弱小女子不得被人生吞了。小侄素来听丁宣师兄夸赞师叔宅心仁厚,这才想着来求师叔。”
云沐阳敛了笑容,也不答话,目光扫了一眼这人,这才看见眉间隐隐有了几条黑线。云沐阳见他已是百岁之人竟然为了孙女拉下脸面来求他,他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是他却是不能轻易答应。其实如今他若是收上一个外人进灵药宫当也无碍,然则如今灵药宫中正值多事之秋,若是收了一个不知根底的人,那便极有可能给灵药宫带来祸患,此非他所愿。
黄非言真是老泪纵横,见云沐阳沉默不语,心中不由惶恐,可是一想起那外孙女儿,不由又是厚起脸皮,“云师叔,我那外孙女儿生来便与灵木相合,虽然资质不高,但是于培养灵草、灵药之上极有天赋,日后可以帮着师叔打理药园。我也不求师叔能够教她法术,只求师叔给她一住处。”黄非言见着云沐阳仍旧是不答话,不由心中更急了,他思来想去,也是无有什么珍贵宝物能够将其打动,只得心中哀叹,不敢多言。
黄非言无奈,表情恹恹,带着云沐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又绕回了前院。前院中那二三十工匠已经在等候,另外还多了五人,四个十一二岁模样身着灰衣的俊气道童,还有一秀丽少女身着青衣,垂首低眉恭敬立在一旁,想来应该就是黄非言的外孙女儿。
云沐阳那眼神一扫,瞥见那黄非言一脸哀戚,嘴角微微颤动,显然是心中忐忑惶恐不安。他淡淡一笑,向来真传弟子都有灵机院拨来四个道童做杂役。这些道童都是从灵药宫辖下世家、家族遴选上来,虽则修为不高,但都是机灵过人。
“有劳黄执事了。”云沐阳淡笑着,自怀中取了一只小袖囊抛了过去,“这些是云某人的谢仪,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师叔给的必然都是好的。”黄执事嘴角一抽,面上哀苦,将那袖囊收了,其余工匠也是立时拜谢。
“云师叔,这五人乃是灵机院送来服侍的道童。”黄非言见着云沐阳甚是和气,嘴角抽了抽,心中微定,指着那四人道。
云沐阳轻轻颔首,心中一笑,对着那青衣少女一招手,那少女不知过于紧张还是为何。却是未曾看见。
黄执事不由心中一寒,抬眼望了云沐阳一眼,见他神情淡淡,不由心中微定,犹豫片刻,便一步跨过去拉了一把她的衣袖。那女童抬起头来,小步迈到云沐阳跟前,随即便是跪伏下来,只听她微微抽噎。黄执事见着外孙女儿这样不懂事,不由心中大急,又是拿眼角瞥了一眼云沐阳,见他并无不悦,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你姓甚名谁?”云沐阳淡淡一笑,方才他瞧见这女童便觉有些眼熟,略一回忆,已是记起一人来,这少女不正是当日他购买那十六景和乾阳天火灯灯芯时,那老者身后小孩儿吗?他心中主意已定,或许这便是缘法,当日那老者无意之间成全了他,如今他便当回报。
黄非言听着云沐阳问话,不由心中暗喜,此事已然定了,随即又是滴出泪水来,当下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急急扯起衣袖往脸上一抹。
“回禀上师,小女贱姓木,单名一个林字。”那少女低声说来。
“听说你擅长培植灵木?”云沐阳带了几分笑意,掌中托起一股柔风,将她扶起。
“略懂一二。”木林低着眉,神色羞赧。
“嗯!”云沐阳颔首轻笑,问道,“我这‘则阳府’新建,正缺一个打理药田之人,你可愿意?”
“小女愿意。”木林低声答道,不带一丝犹豫。
“好!”云沐阳点了点头,又对着那四个道童说道,“你们又叫什么名字?”
“小童松枝。”
“小童松针。”
“小童松果。”
“小童松根。”
四个童子齐声喊道,“拜见老爷。”
云沐阳将手一摆,其后便让他们自行去西边梢间选一间住处,其后云沐阳又让木林去东边选了住处,让他们五人安顿之后再来见他。
黄非言此刻真是激动难言,虽则他也不知晓究竟是何原因让云沐阳改了主意收留下木林,他也不愿知道。
“黄执事,劳烦你将我的牌符带去灵机院,便说我新收了一打理药园的童子,另外你去回了灵机院灵草掌事,此地药园不能空了,让他有了闲暇便命人送过一些灵草来。”
“是是是!”黄非言大喜,爽快应了,随即望了一眼东梢间,这才乘了灵鹤离去。
黄非言刚刚离去不久,云沐阳便听着穆怀山、齐芳、梁成三人到了府外,心中一喜,立时出去将他们迎了进来。
“云师兄,你这处也忒偏僻了些。”梁成一见着云沐阳便出言抱怨。
“云师兄,我们三个却是来讨喜酒的,就是不知欢不欢迎。”穆怀山嘿嘿一笑。
“岂有不欢迎的?只是我这则阳府初建,什么好东西也无,就是不知师兄有没有带了美酒佳肴?”云沐阳洒然一笑。
“齐师妹,你瞧,这云师兄竟然这般小气。”穆怀山板起脸来,对着齐芳摇头说道。
“云弟说的是正理。”齐芳掩面而笑,目光羞赧,几日过去气色却是好了许多。
“齐姐姐,你们三人可是带了礼物,若是没带咱们就站在这小院了。”云沐阳又是玩笑道。
“带了,知道你这人促狭。”穆怀山大事感慨。
几人许久未见,不由都是放开心怀畅谈起来,唯有齐芳,秀眸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