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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幕招了招手,垂立在外面的几个人踏门进来,将屋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刺客,连拖带拉的清理出去,也不过转眼的工夫,店铺里恢复如初,此时傅风致才从里间缓缓走出,别有深意的看了南乔一眼。
“倒还没见过你威慑他人,果然好手段。”
南乔做慕琛的时候,在官场上,即使身负着天才少年的美誉,也为人低调谦逊,每每听人提起,都是赞不绝口,同是天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朝中不少人将他们做过对比,结果不言而喻。
傅风致从来不曾想过,这样的一个他,也会软硬兼施的去威慑他人,到真让她刮目相看,但不得不承认,此法对付方才那个人,极其有效,说不定这位灵空公子威慑人,还懂得因人而异。
“知人知面不知心,怕就是像我这样吧。”
南乔从小就善于伪装,这是他处事之风,虽然颇有受益,但在他心里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伎俩,此时说起这话来,到有些无奈跟鄙夷自己。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这店里的损失,麻烦老板清点一下,我自当如数赔偿。”
南乔轻软的声调极其富有安抚力,缩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店铺老板跟一众伙计,紧张的扭头环顾了一下店里,才知晓危险解除,匆匆慌慌的站了起来。
“公子客气了,这点损失不碍事的,用不着公子赔偿。不知公子府上哪里,衣服做好后,我亲自给公子送到府上。”
南乔浅淡的笑了笑,心想果然是会做生意,这店铺看似凌乱,其实没损坏什么要紧的东西。这老板如此卖他人情,估摸着是想留住他这一方客源,这其中的赚头,可比损坏的这些布匹要多得多。
“不必了,过些时日,我会亲自来取的。”
南乔回头拉起傅风致出了店门,那老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松下一口气,心中揣摩着,这晋州什么时候来来此等权贵人物,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方才模糊之间,听到了什么成王府什么的,难不成刚才那个文弱公子,是传说中的那个镇国将军不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幸亏他方才机灵,没让这祖宗赔偿,看来这衣服定要做的用心些,说不定他这小店就靠住了一颗大树,那日后他的前景可谓一片大好。
冬日午后的光晕有些泛寒,屋脊上残留的小片积雪,也开始慢慢融化了,滴滴答答敲打在墙角的青石板上,留下了细密的小坑,赫连鸣谦站在乾坤殿门前,一双寒星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瞅着,猛然想起水滴石穿这句被人说烂的谚语,此时觉得颇有些道理。
因为皇上一句有要事相商,他急匆匆自锦月那边赶了回来,他入宫的时辰过下朝的时辰不久,估摸着皇上已经回了乾坤殿,便直接到了乾坤殿外侯着,御前的侍奉的公公进进出出多次,想来早已经禀告过了,但皇上却迟迟没有召见他,看来是有意要耗他一耗,算是小惩大戒。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意见不合,处事偏差的时候,但像这样晾他在乾坤殿门前罚站却不曾有过,赫连鸣谦想起了皇上曾在惊华宫对锦月说的那番话,心中有了些许计较,皇上对江山的执念有多深,那他对并蒂明姝进宫一事的执念便有多深,这一层让他十分的头疼。
锦月那天告诉他,他们之间的阻碍远远不是只有一个皇上的私欲,而是这整个天下想要一个朗朗乾坤的人心,也是,若只是皇上的一己私欲,依照二人的才智,即便墨承乾有怎样深的城府,他们合力,也不见得能输。可这稳固朝纲,安定太平之事,跟他们个人的得失相比,的确显得宏伟壮大,他们负罪不起,也承担不起这千古谩骂。
“赫连大人,皇上召您进去呢。”
赫连鸣谦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偏斜向了西方,他在这里站了怕是有三四个时辰了,估摸着皇上觉得晾他晾的差不多了,是进去开诚布公的时候了,他现在思忖着,皇上怎么开口对他恩威并施。
“多谢公公。”
赫连鸣谦轻声道了谢,抬步想要进去,却听见那方才给他传话的李总管压低了声调,谨慎小心的嘱咐了他一句。
“皇上近日心情不大好,太宰大人待会回话的时候记得谨慎些,万不可惹怒了皇上。”
李总管在宫中虽然地位很高,行事作风却极其低调,在这世上怕是没人比他更了解得那阴晴不定的帝王的喜好,能经他提醒一字半句,往往比你挖空心思去猜去查,要有效的多,但此时的情景,怕是作用不大,但赫连鸣谦依旧还是小声致谢,大步跨入了乾坤殿。
“啪~”
赫连鸣谦一条腿刚迈进去,一个茶杯在他落脚的地方被摔个粉碎,冒着热气的茶水顺着他的脚边流动出去,泡开的茶叶也有几片沾染在他的朝靴上,何其的巧。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屋里一个小太监瑟瑟发抖的瘫跪在地上,砰砰的将头磕在地板上,额头渗出骇人的乌青跟血丝,墨承乾的眸光瞥了赫连鸣谦一眼,瞪着一双凌厉的眸子。那小太监不敢抬头,却觉芒刺在背,凌迟一般痛苦。
“朕的东西,是你可以乱碰的吗?李安,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处理掉。”
那小太监吓的脸色惨白,惊愕的继续磕头求饶,李安使了一个颜色,便有侍卫进来将那小太监强行拉了出去。
赫连鸣谦拧了拧了眉,他知道墨承乾这一幕,是演给他看的,既然皇上已经演了,他纵使不情愿,也得附和着去看,去听,去问。因为有句古话叫做,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所有帝王,对臣子最低的要求。
“什么事让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赫连鸣谦将另一只,还在乾坤殿门外的腿踏了进去,墨承乾依旧威严的瞥了他一眼,烦躁的将面前翻开的奏折扫到一边,右手支这头揉了揉眉心,目光寒寒泛冷光。
“没什么,不过是那不长眼的东西,移开了朕批阅奏折常用的那杆御笔,你这两日干什么去了?”
赫连鸣谦目光扫过御前的桌案,御前批阅奏折的御笔每日都会替换,并无常用这一说法,这唱戏果真做的漏洞百出,分明就是在给他一个一个的警示,帝王的威严他触碰的得。
“皇上何需明知故问呢?”
赫连鸣谦一语道出,墨承乾的厉目横扫过来,透着森森的寒光,赫连鸣谦突然觉得,他下一句是不是就该,让李安将他也同那无辜的小太监一样,处理掉,他会被怎样处理掉,一刀给个痛快,还是千刀万剐才能解皇上心头之恨。
“朕知不知道,那是朕的事,你只需要回答朕的问题就是了?”
墨承乾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赫连鸣谦心中苦笑,看来自己在他心里还不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如今还不能撕破脸,他跟傅风致一样,十分怀念年少时的墨承乾,那时他不是这冷酷无情的九五至尊,只是一个温暖的大哥哥。
“臣去送了一个人。”
啪的一声,墨承乾一掌打在龙案上,刚经过那小太监的事情,侍奉在乾坤殿的人都还惊魂未定,如今墨承乾这一掌拍下去,整个乾坤殿的宫女太监跪倒一地,诚惶诚恐的样子。
“都给朕滚出去。”
立在乾坤殿门前的李安使了一个眼色,乾坤殿里的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的推出,有几个胆子小的,是被其他人搀扶着才出了门的,等所人人都出去后,墨承乾面沉入水的从龙案前绕出来。
“鸣谦,你真要为了她,不惜与朕为敌吗?与天下为敌?你忘记了你赫连家世世代代要遵循的族讯了吗?”
赫连鸣谦跟墨承乾身量上相差无几,都是身过八尺,但墨承乾身在皇室,久居上位,养就的便是压慑天下臣服的气势,此时与赫连鸣谦对视,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好像从前傅风致最讨厌的便是与皇上保持这样的姿态,如今他算是尝到其中的滋味了,的确不好受。
“对此,臣无话可说。”
赫连鸣谦抬起铮亮的星眸,无畏的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帝王目,依照他口灿莲花之力,跟墨承乾绕上一绕,虽不见得能唬住他,但也能把此事暂时的压制主。但对于这个他从小就存了几分敬仰的太子哥哥,他始终还是张不开这个口。
“看来你真的是情根深种了?赫连家真是出情痴呀?”
对于赫连鸣谦的坦然,墨承乾闭了一下眸子,将心中的怒火一压再压,赫连鸣谦有多大的能力,墨承乾心中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为了这千古帝业,还是那清淡如月的女子,此刻都不适合跟赫连鸣谦彻底的闹翻。
“不满皇上。是~”
赫连鸣谦这句话,让墨承乾更加的烦躁,若早知那女子有如此大的诱惑力,当初那一步险棋就不该走,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必须得承认,如今的局面是他的自负一手促成的。
“那朕问你,你动情的是表面上你所看到的那个才艳双绝的慕锦月,还是那个不为人知的慕锦月。”
赫连鸣谦神色稍怔,他心里知道,锦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对于她先前的种种,他不是没去盘查过,但因为听风楼但有意阻扰,他知道的甚少,墨承乾如此说,便是他知晓了锦月不为人知的事情。
“臣请皇上明示。”
墨承乾暗暗一笑,他等的就是赫连鸣谦这句话,他曾经留下这一手,就是防止如今这一变故的发生,只是当初针对的是南宫霖,而不是赫连鸣谦,虽然跟预想有些出入,但不妨碍大局。
“这些,你可以拿去看看。”
墨承乾从龙袍的袖子中抽出厚厚一叠的信封,赫连鸣谦惊诧的抬头,满怀疑思的接了过去,随手翻了翻,每一封都塞个鼓鼓囊囊,只是信封上却没有一个字,看不出是谁给谁的。
“这是?”
墨承乾隐忍的眸光微微闪着莫名高深的情绪,让赫连鸣谦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已经察觉到这里面会是什么,却需要墨承乾给他一个验证,毕竟若是他料想不错,这东西他不该看。
“这是凤影这些年传过来的,朕捡来些紧要的,你可以看看。”
赫连鸣谦握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来片刻,历来凤影所传的信件都是机密,只有历代皇帝可看,里面记述的不会有一丝半点的纰漏虚假,因为凤影没有个人情感偏向。
墨承乾如今不惜破掉帝王先例,如此破釜沉舟的给他看这些,看来这里面的内容,有足够的分量,将他对碧华存有的情意连根拔除掉。
“再看之前,臣能不能斗胆请教皇上一个问题?”
赫连鸣谦没急着打开看里面的信件,到让墨承乾有些许意外。这世人对一心所求之人,那个不是盼着想要系数了解透彻,将对方看的清楚明白,为了这份明白,他们两个人不止一次的闹过隔阂,如今他给了赫连鸣谦机会,而赫连鸣谦却临阵在他这里寻求答案。
“说来朕听听?”
这个关键的时刻,既然赫连鸣谦不急着看,那他就更是要稳住阵脚,若是逼迫的太急,反而对他极其不利。
“并蒂之择,皇上是不是一早心中就有答案?”
墨承乾嘴角冷冷的扬了扬,关于凤影传来的这些东西,他字字斟酌过许久,他对并蒂的态度一向是莫能两可,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心中没什么偏向,可有些时候,他还是可以察觉到自己更偏向些什么。
“是~”
一个斩钉截铁的是字,让赫连鸣谦为之一震,即使墨承乾没说出口他的选择是谁,但赫连鸣谦傍若是了然了答案,儿这个答案也是他最惧怕的,因为皇上想要的,谁又能阻隔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