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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唐哲房间,见他正站在窗前沉思,她悄悄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有什么话想说吗?”
唐哲见她欲言又止,转过头来问。
“我……”
她吞了吞口水:“我是想告诉你,你外公他病了。”
“病了就病了,人老了总会生病的。”
“听说病得挺严重。”
唐哲沉默。
“你要不想个法子把他弄出来吧?在那里被当牲口一样的关着,他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受得住啊。”
“我以什么立场把他弄出来?如果我把他弄出来了,唐立勋会怎么想?我隐忍到现在,不仅仅是要夺得原本所有我的东西,我还要让他们,一无所有。”
艾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咬咬唇:“可是他很可能会死。”
“每个人都会死,那样痛苦的活着,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唐哲,是真心话吗?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
不管他承不承认,艾琳都不会相信,他是她爱的人,她爱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她不会不明白。
“好了,以后别再提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
已经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再假装不知道,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唐哲的亲人。
夜里,艾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回想这一路和唐哲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心中很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第二天傍晚,唐哲有应酬,她一个人回了家,平时她一回家就直接上楼,今天却破天荒的坐到了唐立勋对面。
唐立勋颇为诧异,挑眉:“有事要说?”
若不是有事,他相信,她是不会愿意跟他这样面对面坐着的。
她点头,沉吟片刻,道:“蔷薇院里关着的那个人是谁?”
明知道是谁,却还故意这样问,就是想听一听,唐立勋会怎么回答。
唐立勋一听她提起蔷薇院,表情很是不悦:“你听谁说那里关着人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就这么大一片地方,什么事能瞒天过海?”
“不该问的不要问。”
唐立勋起身欲走,不想跟她谈论这个问题。
“我叫你一声爸爸,放了那个人行吗?”
艾琳十分严肃的望着他,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那个人是你什么人?你要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跟我这个父亲谈判?”
“我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只是出于同情希望你放了他,虽然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父亲,但在心里早已经接受了你是我父亲的事实,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只恳求你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个残忍的人,行吗?”
唐立勋叹口气:“艾琳,不是父亲残忍,是那个人他该死。”
“他既然该死那你就弄死他,为什么要折磨他?你这样折磨一个老人,你让我觉得可怕,我更难再向你走近。”
“不管你说什么,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做事有我的理由。”
“那就是不肯放过他是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艾琳见无法动摇他,便不再说什么,起身默默的上了楼。
她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帮助唐哲拯救亲人的念头更加强烈,思来想去,或许唐家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她晚上趁大家都睡了以后,悄悄的跑去找耿叔,耿叔见到她很困惑,一头雾水的问:“大小姐,你这么晚不睡觉,跑到这我来干什么?”
“耿叔,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耿叔请她进了房间。
她压低嗓音道:“你知不知道蔷薇院里关着一个人?”
耿叔脸色沉了沉,点头:“知道。”
这结果她也预料到了,唐立勋那么器重耿叔,又怎么可能瞒着他这个秘密。
“那个人是二少爷的外公沈万昌老爷对吗?”
耿叔吃了一惊:“这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现在问你,我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救出来?”
“万万不可。”
他毫不犹豫的阻止她:“沈老爷跟你父亲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恩怨,你要是把他救出来了,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将会很危险。”
呵,艾琳冷笑:“我跟他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安全过。”
“总而言之,这个想法你赶紧收回,你只要安心的做你的大小姐,至于家里的一些秘密抑或是恩怨,切莫不要插手去管。”
“耿叔,那个人不是别人,那是唐哲的外公,我怎么能不管?”
她忧伤的叹息:“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很不好受,他是一个过分冷静的人,凡事以大局着想,明明不是冷血的人,却逼着自己冷血。”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件事我也爱莫能助。”
“我没想过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有什么好方法能把沈老爷救出来。”
耿叔摇头:“没办法。”
“我报警怎么样?让警察介入进来,唐立勋迫于无奈,或许会把人给放了?”
“你太小瞧你父亲的能耐了,就算你报警,警察一听到他的名字,也不敢到家里来查,这件事终归会不了子之,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那我泄露给媒体怎么样?”
现在互联网也是约束一个人行为的最佳方式,或许唐立勋会迫于舆论的压力放人也说不定。
“你忘了上次钉子户的事了?嘉皇的危机处理专家组,是不会让这样的报道存在时间超过24小时的。”
艾琳有些颓废,她的两个好方法都被否绝了,那该怎么办?放弃吗?太不甘心。
“既然这两条路走不通,那我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
“你要怎么做?”
“我想办法把他带出来。”
“你别做梦了,他手腕上戴着的铁链是没有人能打得开的。”
“所以这就要耿叔你帮忙了。”
没等耿叔说话,她就笃定的断言:“你不要不承认,我知道你一定清楚那个铁链的钥匙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
耿叔立即否认:“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扑嗵一声,艾琳跪了下来:“耿叔,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吧,念在那是二少爷唯一亲人的份上,也念在沈老爷曾对你不薄的份上,你告诉我吧,这份恩情我和二少爷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耿叔十分为难,他抚起艾琳:“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没摸清楚,一旦苏万昌老爷离开这里,很有可能会跟你父亲展开一场血的斗争。”
“不可能,他都已经那样了,一个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还怎么跟人斗?”
“你未免太低估沈老爷了,一个人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三十多年,这份毅力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为什么能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因为仇恨,因为不甘心,如果你父亲不能死在他手里,我想,再过三十年他也会好好的活着,即使死了,眼睛也不会闭上。”
“沈老爷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他拿什么跟唐立勋斗?”
“他一个人或许不可以,但你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卓越的外孙,倘若两人联手的话,你还认为不可能吗?你比谁都清楚,二少爷他就是一头凶猛的狼。”
艾琳怔了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也要救他,我对唐立勋毫无感情。”
耿叔长叹一声:“小姐啊,你还年轻,你不能体会一个为人父母的心情,唐老爷他纵然再不好,他始终是你父亲,你再对他没感情,你身上流的始终也是他的血,爱情固然重要,但亲情亦同样可贵,你怎么能为了爱情而亲手毁了你自己的父亲呢?我想真有那么一天,唐老爷毁在你爱的人男人手里,你也不会觉得太幸福。”
艾琳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说:“我想要保护二少爷唯一亲人的念头不是心血来潮,所以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不会放弃,但是你刚才说的话也有道理,所以如果我真的救出了沈老爷,我不会让二少爷见到他。”
“那你这又是何苦?”
“这是我唯一能做出两全的选择不是吗?”
“唉……”
“耿叔帮帮我。”
“让我想一想。”
……
艾琳一直等着耿叔做决定,两天后,耿叔做出了决定,他告诉艾琳,钥匙就放在唐立勋卧室的保险柜里,但保险柜的钥匙他却不知道在哪里。
艾琳没告诉唐哲她要救苏老爷出来的决定,因为她清楚一旦他知道就必然会阻止她,他不会让她冒这样的险。
真的是一项很困难的决定,首先她拿不到唐立勋保险柜的钥匙,其次她要想在唐立勋的眼皮底下把人带走,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不管有多难,既然决定了,就要为此而付出努力。
她瞅准了一个机会,溜到唐立勋的房中,翻箱倒柜的找钥匙,正常工作日家里是没人的,她就是为了找钥匙,才特地跟唐哲请了一天假,装病留在家里的。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听阿惜说唐夫人去听江南来的戏曲班唱曲子去了,她必须要在她回来之前,把钥匙给找出来。
一把小小的钥匙,一个偌大的房间,犹如大海捞针,她颓废的坐到地上,心里想,也许自己做的这些真的是无谓的徒劳。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正黯然失落时,身后突然传来犀利的质问声。
猛一回头,见唐夫人站在门口,她腾一声站起来:“没、没干什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解释的理由都找不到,便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后,心中很是忐忑,刚才啥解释都没有,要是唐夫人跟唐立勋说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怀疑的,到时候加严防备,她再想偷钥匙那就更难了。
为此安份了几天,甚至救苏万昌出来的念头都快要打消了,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一天早上她醒来,发现自己的门边躺着一只青黄色的钥匙。
很显然的,那钥匙是别人从门缝里塞给她的。
她当时第一直觉,就是这把钥匙能打开沈老爷手腕上的铁链,而给她这把钥匙的人,肯定是耿叔。
她兴奋的捡起钥匙,紧紧的拽在手心,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跑出房间,蹬蹬的来到外面找到耿叔,开门见山就说:“耿叔,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二少爷也会铭心于心的!”
耿叔云里雾里:“什么?”
“东西我拿到了,真的很谢谢你!”
她说完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耿叔伫在原地仍是一头雾水:“拿到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