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界真危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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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开元二十七年,六月。

    天元帝最近愈发觉得身子骨不利索,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说起来,他毕竟也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

    年纪大了,就更爱些新鲜的颜色。最近宫中新晋的几位贵人,他格外宠爱一位小苏氏。

    这位小苏氏是江南人,说的一口吴侬软语,人又娇又俏,还很伶俐,偶尔有点小性子也因为年轻愈发显得可爱。更何况家世也不显,宠起来也不用顾忌,

    跟这位苏贵人一起,他都会觉得自己也年轻许多,高兴之下,亲热之后,一口承诺一旦苏氏有了孩子,必然封她为妃。

    偏偏这种床上情话也瞒不住,居然流传出去。

    这自然要从皇上的东厂说起。自打有了东厂,天元帝就自认为已经能够安枕无忧掌握所有人一举一动了,孰不知他的东厂,已经默默的成为了几派势力厮杀的战场,内部鱼龙混杂,勾心斗角。东厂,呵呵,不过是百官们私下嘲讽的对象。

    皇上却还浑然不觉。

    这三年中,东厂中虽然也是波折不断,但是也爬上来不少人。

    内厂厂公郑高郑大人,对内厂的掌控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其权利竟被其麾下几个小太监瓜分了大半过去,其中一个,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三子,当然,除了某几个人,已经无人敢当面称其为小三子了,大家都尊称其三公公。

    此时的三公公,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内厂司的天牢里,敛目喝茶,身后站着四个一脸严肃身着东厂官服的太监,身前则跪着一位双目紧闭五官流血的男人,那人双手绑在身后,凄厉的哀嚎着,渗人的很,面前五人却毫不介意,听着他嚎。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三公公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说话,让你死。过时不候。”

    那人哆嗦半天,开口了,“是、是齐……”三公公起身,顺手将茶杯摔碎在那人脸旁,打断了他的话,“原来是个弃子,罢了。”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那人吭哧半天,脑袋在地上蠕动几下,实在受不了,咬牙吞下了旁边的碎瓷片,一股股血从嘴里冒出,哽咽了几声,终于断气了。

    三公公出了天牢,顺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帕,慢吞吞的擦了擦手,而迎面也走过来几个人,打头的却也是熟人,赵高景赵总长。

    那人熟稔的对着三公公抱拳,“呦,三公公,好久不见。”

    三公公慢吞吞的回礼,“赵总长。咱家有礼了。”

    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寒暄一声,各自干各自的去了。赵总长身后的侍卫回头偷瞄了好几眼,自认为和总长关系好,笑嘻嘻的上前,“我看这三公公的脸,比那苏贵人好看多了,都说皇上可看中三公公了。”

    赵高景劈头一个巴掌过去,打得那侍卫晕头转向,他一把拉过侍卫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道:“想死可别拉上本官大人。本官看你这外东厂侍卫是干到头了。”

    说完,推开他,笑了笑,还安抚的给他拍拍衣服,领他就进了天牢,看到那个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隔空点道:“看到没,三公公的手笔,本官可不希望看到你也这个样子。”

    那侍卫也是靠关系进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吓的都快尿出来了,面色煞白两股战战。

    据说这侍卫回家大病一场,直接就告病不干了。

    赵高景如今混的也不错,当年银屏案之后,他就被汪毕调进了外东厂,三年下来,也做到了总长的位置。

    可别小看外东厂总长的位置,外东厂虽然名义上是皇上亲卫之一,本应是万人配置,一个都督十个总长。只是近年来东厂权势大涨,早就不是区区万人了,不过是还沿用了那套官职罢了。

    就如赵高景,十位总长之一,麾下却已经不下五千人了,上头就是都督汪毕,如今也可谓位高权重。

    现如今东厂里面,见面藏七分,谁都不知道谁是哪位的人,就如同这三公公,就如这赵高景,有人曾说他们是皇上的人,只是这话,刚出口,就觉得好笑了。

    三公公自去见了皇上,他如今也深受皇上信重,有点什么事也愿意交给他来办。前阵子郑高扣押了一位据说有皇上大不敬的御史,又让这御史莫名死在牢里,惹得百官不满,弹劾他的折子一本接一本。

    天元帝到底也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天元帝,郑高这事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天元帝打算冷他一阵子再说。

    三公公去的时候,皇上正叫了苏贵人在花园中赏花。看到三公公过来,皇上挥挥手,示意苏贵人下去。

    苏贵人扭了下身子,“皇上~。”那声音一波三折,煞是好听。皇上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手,苏贵人只好拧身退下,临走前,又看到三公公那张脸,嫉妒的瞪了他一眼,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皇上只当没看见,女人嘛,有点小性子也是有趣的紧。天元帝看着姹紫嫣红的花园,有气无力的问:“可有查出来?”

    小三子微躬身,回道:“启奏皇上,那人胡乱攀咬,臣为免多生是非,只得将其……”

    皇上道,“那他倒是攀咬了谁啊?”

    三公公有点犹豫,“是……齐王殿下。”

    皇上冷冷一笑,“老八?呵呵,好啊,个个都打着齐王的名号做事,当朕是傻的么!”皇上一挥袖,扫落了桌上的瓷器。

    好容易平复了一会儿,“之前是不是又审了一个死士?”说到死士,皇上不由得语带嫌弃,“死士死士,外头这么多死士晃悠,呵呵,这些世家胆子可是真大!”

    说到这里,皇上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不由得咳嗽连连,三公公忙上前扶住皇上,连声吩咐跟着来的人去请太医,皇上摆摆手,“罢了,小三子,给朕盯紧那几家,但凡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小三子单膝跪下,“臣遵旨。”

    皇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送朕回宫,叫太医来给朕看看。对了,顺便把苏贵人也叫来。”

    小三子躬身扶着皇上,下面的人机灵的叫来了皇辇,送皇上回了寝宫,自有人去请太医和苏贵人。至于三公公,他另有去处。

    清苑是帝都相当有名气的一个地方,男人爱,女人恨。苑中几座绣楼,自有美色傲人却又各有春秋的楼主姑娘掌事,多少男人在此一掷千金,就为了见那几位楼主一面。

    按说这种地方,争风吃醋打架闹事必然是少不了的,更应该有那等纨绔子弟,仗着有点身份来此耍无赖,偏偏没有,或者说,他们不敢。

    这地方背后的靠山,那可是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自打开府以后,就撒了欢。他本身与皇位无缘,自然就不用顾忌名声之类的东西,外祖家又是镇西侯,如今镇西侯已经不太主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大儿子,如今不过将将而立之年,已经凭借军功做到了都指挥同知。

    当年镇西侯离开帝都之前,也都给自家两个儿子定了亲事。

    长子定的是京卫指挥同知白家的嫡长女。此白氏在帝都中也是相当有名气的,她爹膝下无子多年,只有一女,于是拿着女儿当儿子养。这白氏练的一身好武艺,动辄七八个大汉近不了身。曾经一次进山赏花,遇上强盗,此女一时技痒,打得这伙强盗落花流水,大名从此传开。但是同时,也无人敢上门提亲了。

    白家也不着急,自家姑娘嘛,又不是养不起,大不了招婿就好。谁知白家主母老蚌生珠,后来竟然连生了两个儿子,这白氏照顾母亲打理家事,又耽搁了好一阵子,如今拖到了快二十,搁别人家都急坏了,他们家完全无所谓。

    镇西侯回到了帝都,听闻有此女,一拍大腿,这儿媳妇,中啊!赶紧上门提亲去了。

    那白家其实并不愿意,这要是嫁给岳家,那肯定就要跟着远赴边关吃苦了啊,可舍不得自家姑娘。

    倒是那白氏,毫不扭捏,托家人传话,直言若是岳一文愿意与她见一面,这门亲事未尝不可。

    本朝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在双方父母的默许下,两人见了一面,寥寥几句话之后,白氏宣布,她愿意嫁。

    说白了,这白氏闲帝都格局太小,边关多辽阔啊,到了那边才叫自在,更别说她这身武艺,到了那边才有发挥余地。

    白指挥同知都快哭了,姑娘啊咱能不求这点发挥余地么。不过再舍不得,难得遇到一个靠谱的人家,女儿愿意嫁就嫁吧。

    岳家长子就这样,娶走了帝都知名的厉害姑娘,不知道多少男子心怀感恩。

    次子的婚事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毕竟帝都可没有第二个白家。不过他自己倒是寻摸到了一个。

    那姑娘姓袁,父亲科举出身,一路当上了都察院的一个右佥都御史,娶了上司的女儿,本应一家和乐。谁知成亲没几年,一场风寒,这位御史就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难以为继。

    那御史本家中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母女二人只能寄居在娘家,寄人篱下人情冷暖,母亲心中郁结,没多久就去了,留下孤女一人。

    那女儿也是个心大的,天性乐观,没啥爱好,就爱吃。几年下来,吃的自己圆嘟嘟的,人见了就觉得有福气好生养。

    只是到了亲事上头,有些为难。

    娘家没什么助力不说,嫁妆也寒酸,她外祖家也不肯让她嫁的太低门小户的被人笑话,一来二去的就有点耽搁。

    这姑娘觉得有一天乐一天吧,自己想的开,听闻有个寺庙素斋做的好,就捡了一日带着丫鬟婆子出门去吃。正赶上那天是岳家大儿子与白家姑娘相亲的日子,岳家的小儿子也去了,大哥去相亲,他就满山转悠,一眼就看到了袁姑娘,也不知道哪里相中了,偷听到是哪家姑了,回家就跟他爹提了。

    他爹先是揍了这混小子一顿,随便偷听人家姑娘,传出去让人家姑娘怎么处!

    气喘吁吁的追了半天没追上之后,只能罢了,然后就有点为难,这毕竟是文官家的姑娘啊,能嫁给他们家?不过不管如何,先提亲试试看吧。

    袁姑娘外族家姓陈,陈家如今当家的还是这姑娘的外祖父,这陈老大人一听是镇西侯,提的又是外孙女,完全可以啊。这既可以与镇西侯交好,那外孙女又不姓陈,也轮不到人说陈家有失风骨,遂答应了婚事。

    老二岳一武的婚事也成了。

    因为这婚事急不得,镇西侯留下两个儿子在帝都完婚,他先赶回边关了。

    他一走,秦王殿下就与他两个舅舅混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秦王殿下与他那不正经的大舅舅学了什么,总之等岳家两个儿子回到边关以后,帝都的官员们才发现,原来那个温文尔雅的秦王殿下,从一个上进的少年,长成了一个合格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