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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聿宸发现自己完全搞错了。
这哪里还是北关?早就是离北关千里之外的严馥城南郊了。
可算算时间,这不才过去八天吗?
今天才腊月二十,难不成她是日夜不停地赶路到这里的?
还有,自己既然昏迷了一路,醒来怎么也不见丝毫虚弱?甚至昨晚还拉着她……
“那啥,夫妻间要有啥事,心平气和地说嘛,别吵嘴,那多伤感情啊……”
一大早,坐在堂屋呷着烧刀子、吃着小葱煎鸡蛋的老农,见阙聿宸听他说了此乃何处后,就闷声不吭地站在屋檐下发愣,冷风呼呼地灌进堂屋,自己喝了酒都觉得有些冷,别说老伴儿了,遂吞下一口鸡蛋后,和和气气地劝道。
见他还是没回头,朝老伴努努嘴,示意她也上前说几句。
农妇忙摆手,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你没见他那张脸,黑得都像炭末星子了,我可不敢。”
“再不让他进来,雪都落到屋里头来了。”
老农朝外看了眼,低声抱怨起老天爷:“才晴了几天,这又开始下了。你说年三十会不会也落雪?”
大雪从昨儿夜里起下,纷纷扬扬落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停。照这个下法,进城又麻烦了。
“落就落,反正孩子们也不回来,就我们老俩口,过不过年又有啥区别,吃什么还不是吃……”
老妇说到这里,蓦地顿住了,看看老伴,又看看外头,心下琢磨:是呀,要一直大雪纷飞的,借宿的这一家三口怕是也走不成了。那是不是要和自家老俩口一块儿过大年了?
“咳,要不等下你去问问人家媳妇,看她怎么说。要真留下,还得拾掇些菜。总不能让他们也顿顿小葱煎鸡蛋吧……”
“煎鸡蛋哪里不好?多香啊!”
农妇丢了个白眼给他。转身进厨房去了:“估摸着该起了,我再去下两个蛋,再配锅面疙瘩。你要喝完了,想法子把他叫进来吧,昨个儿来的时候还病着呢,今儿又吹冷风,别又起烧了……”
“成!”老农爽快地应道。随即三两口吃完碟子里的煎鸡蛋,再一口饮尽酒盅里剩下的酒,裹了裹身上的棉袍,双手交叠拢在袖管里。也来到了屋外檐下。
阙聿宸这会儿正在想刹北的阙家军。
妻子昨晚说他们和自己一样,都陷入了昏迷,至于原因不晓得。
而金狼、东渡两国的兵马,据她是自相残杀,至于有没有全都翘辫子她没来得及查看。
咳。她昨晚说到翘辫子时,他惩罚性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当然咬的力道很轻,只是想提醒她,这种话不能信口胡说。
他到现在都还没理清刹北当时的状况。只因,每每梳理到一半,她的倩影就会不由自主地跃出他的脑海,害他一下又歪了思路。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听她说了阙家军无恙,而金狼、东渡两国也没在刹北讨到好处,让他的自责相形减轻了不少。
“……这鬼天气!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耳畔传来老农的嘀咕声,阙聿宸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朝老农致谢:“叨扰了大伯大娘,真是过意不去。等明儿雪小点,我上城里套辆马车,这就启程。”
他下意识地探手入袖带,想从荷包里取些银子给老农,当是感谢他们的收留,直到察觉袖袋里空空如也,才记起身上的衣袍早换过了,就是不知贴身而放的荷包有没有被妻子收起来,要是遗落了,丢了银子不打紧,心疼的是她送给自己的铜扣盒子……
这么一想,他有些站不住了,可老农还在一旁叨叨絮絮,他也不好转身就走。只得耐着性子陪着。
“诶!”老农忙解释:“我没赶你们走的意思,我俩口子还正愁没人陪说话、冷清着呢,你们要不急着赶路,留下一块儿过个年得了。”
阙聿宸摇摇头:“多谢大伯的好意,不过,我还有母亲一人在他城,大年三十还是希望能一家团聚。”
“那倒是,那倒是……”
老农听他这么说,也连连点头,还从袖子里伸出手,朝他竖竖大拇指,笑赞道:“孝心可嘉,可比咱老俩口的几个混小子孝顺多了!”
不过,说完又朝他耳边凑了凑,压低嗓音道:“可你日后也别打骂你媳妇了,人家把闺女嫁给你,可不是来让你欺负的……何况,她还给你养了个那么个白胖小子,该多疼疼才是,女人家嘛,头发长见识短,使性子也是常有的事,就说我老伴,年轻的时候脾气不知道有多暴躁,可咱是大老爷们不是,犯不着和她们一般见识……”
阙聿宸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昨晚上拍了妻子几下臀部的事,连借宿的主人家都听到了,不禁面红耳赤,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尴尬地点了几下头。
幸而此时从西屋传出孩子“咯咯”的笑声,母子俩该是都醒了,他忙不迭地找了借口逃回了西屋。
卫嫦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想到他身上单薄的夹袄,皱皱眉,正要下炕出去找他。大冷天的,可别又冻着了。孰料,儿子在她起身的同时也醒了。
卫嫦怕他尿在尿布上,忙抱起来下炕。
经常尿湿的小屁屁容易起红疹,更何况带在身边的尿布兜也不多。当初哪里会想到在宫里会出事。因此就带了六条换洗。这天又阴冷潮湿的,换下来的尿布兜要是不在火旁烤,挂三天怕是都干不了,还是尽可能地把到外面比较好。
房间后头就有个马桶,她虽不习惯马桶搁在卧室里用,可眼下,能有个收容他们一家三口且还带着火炕的房间已经是老天开恩了。于是,她淡定地抱着儿子站在马桶前,把出了一泡尿。
以往一尿完,小家伙就会像虾子一样弹腿,这回却没有。
卫嫦猜他八成是想拉粑粑了,于是又耐着性子“嗯嗯”地把他,果然把出了一泡大便。这才吁了口气,擦净小家伙的小屁屁,抱他回到了炕上。
裹好尿布喂奶的时候,她又不自禁地想到昨晚的那一幕,不由脸颊羞红。再瞥到棉布床单上那几滩干涸了的不知是乳汁还是那啥的白色痕迹,岂止脸颊啊,一直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忙抬脚勾来棉被把它盖住,眼不见为净。想着走的时候,一定要留银子给大伯大娘,然后把这床单打包带走。
深呼了一口气,让心跳慢慢恢复如常,耳根也不再那么火烫。
这时候,小家伙也吃饱奶了,她竖起来抱着轻轻拍出了奶嗝,小家伙的精神依旧十足,躺到炕上后,还瞪着腿朝她“咯咯”地笑,让她想下炕都走不开。
卫嫦刚想说佑佑乖乖的啊,娘出去叫爹,一会儿就回来。可还没说呢,他已经进来了。
厚实的门帘一落下,阙聿宸才松了口气。
想到老农劝他的话,耳根的赧意迟迟没有消退。
卫嫦见他面色古怪地站在房门口,不知在想什么,刚刚的羞意这会儿也不记得了,纳闷地问:“怎么了?”
阙聿宸正了正神色,佯若无事地走到她旁边,探头往炕内侧看了看儿子,见他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玩得正欢,遂安心地在炕沿坐下,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动作轻柔得像把她当搪瓷娃娃了,嘴里还问:“还疼吗?”
卫嫦一怔,好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不由有些忸怩,挪了挪臀部,暗道:丫的这会儿才来问,要是疼的话,岂不疼上一整夜了?昨晚压着老娘做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轻点啊……
阙聿宸见她两颊飞红,却没回话,以为她还疼着却又不好意思说,于是轻轻地抱她趴躺在炕上,撩起了她的衣摆,正要脱去纱裤,被羞窘无措的卫嫦按住了胳膊:“不……不疼了……别看……”
“我就看一下,万一肿了……”
阙聿宸这会儿是万分自责,一个劲地暗恼自己昨晚的冲动,怎么就会打她的屁股呢。
虽然控制了力道,可要惩戒她,不有的是法子嘛!比如后面的疯狂,不也顶得她呜咽求饶了吗?可因为没见她喊疼,完事后又很快酣酣入睡了,连带着他也忘了这茬事。方才经老伯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真得是冲动过头了,竟舍得打她……
“不会……没有肿……不疼怎么会肿……”
卫嫦按着他的胳膊,愣是不让他拉下自己的纱裤。真羞死人了啦,感觉比昨晚拍她屁股、甚至拉着她这样那样时还羞。
“乖,让我看下,看了不肿就放心了……”
阙聿宸柔声反劝,接着又补充道:“昨晚是我莽撞了,你若还生我的气,回头你也抽我一顿,现在先让我看看好不好?”
“我真不疼……”
她岂会不知他昨天打她屁股时是控制着力道的,要真是家暴,哪里还肯依他这样那样地对自己……
“可你昨晚哭得很厉害……”
那还不是被你吓的。她抱着枕头直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