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战争女神与庇护圣女(中)

赵青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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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一道白光如划破暗夜的霹雳,照亮了灯光晦暗的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秒,时间像是过的很快,然而对所有正目睹这一幕的观众而言,又像是并没有那么快。也许画面的流转与速度无关,它就像骤然间灌注进脑海中的绝美风景,你并非完全置身事外,而是身处其中,你难以描叙,唯有战栗欣赏——欣赏凋谢的雪花漫天飞舞,如弯月的长刀自雪中坠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风雪中火炬般高举的权杖之上。夺目的璀璨华光迸射,雪花如被狂风席卷的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向着如夜空般黑寂的天花板冲霄而起,悬吊在高空的幽暗灯光,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尽数熄灭。黑暗中,只剩下迸射的电光,在惨白的雪龙卷中扶摇直上,刺破乌云,如万千星光汇聚,如迢迢银河倒悬。

    凝滞的唯美画卷中,两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薄光,手握长刀身穿黑色和服的雅典娜和手持权杖身穿白色修女服的谢旻韫碰撞在一起,就像是身份倒错的东西方美神,在星河之下蹁跹起舞。

    玄妆素裹的雅典娜,似日暮途远,纵身一跃,投入虚空的天仙。而衣冠胜雪的谢旻韫,如披星戴月,奔赴而至,飞升九霄的神女。

    金发如光,黑发似夜,在炫彩流光中翻飞,时光被刀刃切开,又被权杖弥合。盛放的皎洁星火,映照着两张寒霜般的面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冷,眼眸中却跳动着火焰,大概是都动了真怒,本该是一触即走的试探,猛然间就进入了一定要有一方认输的掰手腕式的角力。

    两人飘浮在半空,距离时远时近,就像是在虚空中对刺的剑仙。

    但在谢旻韫的感官中,没有这么唯美。雅典娜单手持剑,居高临下,以俯冲的姿态,直刺她的面门。对方那双湖泊般碧蓝的瞳孔中跳动着冰冷的火焰,外溢的杀意好似寒风。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雅典娜,那知道对方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一丝理性可言,跋扈嚣张,咄咄逼人。

    本来谢旻韫就一直认为,如果自己没有在巴黎出事,雅典娜根本就不可能和成默有什么瓜葛。而现在成默和雅典娜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成默为了给她报仇,不得不委身于实力强大还有背景的雅典娜,是迫不得已的从权手段。雅典娜已占尽了便宜,然而还不知收敛,不仅态度恶劣,还斥诸武力,对待一個无辜失去爱人的受害者,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已经放弃了和雅典娜好好说话的想法,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完全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让命运回归它本来的轨迹。

    谢旻韫仰着头,凝视着雅典娜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从对方冰冷的神情中,她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握紧了权杖,将在流光溢彩中,如太阳黑子般一点一点迫近的黑色剑尖缓缓推向雅典娜,冷声说道:“真是糟糕,我丈夫怎么会找你这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做我的替代品?”

    “替代品?”雅典娜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声冷笑,换做以前,听到这三个字,她会毫不犹豫的砍掉谢旻韫那颗好看到无可挑剔的漂亮头颅,就算谢旻韫是圣女,也不过是墓碑上的生平。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叫做雅典娜的女人了,她是成雅,是成默的妻子,她必须考虑到成默的感受。蓦然间,她又回想起了在“黄昏礁石”,自己远远看到谢旻韫,就察觉到了危险。她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她不用查看成默的脑电波,就感受到了成默脑海的剧烈波动。对于一向冷静,情绪不会起伏太大的成默而言,就像是......意志不坚的犯罪者,在面对测谎仪时,被问到了关键问题,那种惊慌失措,那种无可适从,不管如何掩饰,在电波图上都是如此明显。

    如同一场无可抵挡的心灵海啸。

    尽管他说出了无比决绝的话语,可她仍深深的清楚......

    他在说谎。

    她得承认自己有些烦躁不安,就像在处理一道困住她的数学题,她陷入其中,反复推演、计算,却找不到破题的思路。那雪白的脖颈就近在咫尺,是不是彻底的让对方消失,就会解决这一切?

    但眼前这个,究竟是谢旻韫的本体还是载体?是否得杀死那个小女孩,谢旻韫才会死?又或者谢旻韫已经从天选者系统获得了无限复活的资格?

    “要不先砍死她再说?这样做,成默会怎么想?”

    雅典娜从未如此纠结过,即便她能算的出“哥德巴赫猜想”,却也理不清感情生活的乱线。在现实里,她唯一擅长的解决方案就是她手中的剑,没有什么麻烦不是一剑不能解决的。

    可眼下,似乎“柏修斯”并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

    她第一次意识到感情就像是复杂的数学猜想,想要得到正确答案,必须一步一步按照步骤来验证,并不能简单粗暴的直通那个可能的答案。

    各种念头在雅典娜的大脑中电闪而过,就在谢旻韫浑身爆发金光,竭力反抗,将“柏修斯”推向她的时候,她感知到了对方不屈的意志,除了那汹涌如潮的脑电波潮汐,还有表情、眼神和动作,无一不清清楚楚的传达着决不妥协的讯息。

    这种态度让雅典娜愈发的恼火,和愤怒不一样,就是你讨厌一个人,讨厌到牙痒痒,却又拿她没有太多办法,就像是挥之不散的苍蝇,一直在周围盘旋,惹人生厌,却无法消灭的糟糕感受。

    这种厌恶的感受不止是因为成默,她就一点也不讨厌沈幼乙,还有点点喜欢。也不讨厌颜亦童,但也说不上喜欢,就是比较无感,小透明一个,虽然喜欢跳来跳去,可人畜无害。而白秀秀,虽然有点小反感,但那个老女人还算个知趣,从不会当着她的面出现,几乎不会让她觉察到有存在的痕迹。

    唯独谢旻韫,存在感太强,在成默心中打下的烙印太深,又一副要对人说教的模样,想要把成默自己所期望的样子,甚至要审判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反感。

    雅典娜心想:“即使像我这样谦虚又宽容的人,也没办法不厌恶这个女人。我那可爱又单纯的丈夫,以前一定是被这个强势又刁蛮的女人给PUA了,才会变得那么抑郁,幸亏我治愈了他,才能让他走出从前的阴影,我决不能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再沾我丈夫的边。为了成默,我都得战胜她,摧毁她,精神还有禸体,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下了判断,雅典娜不再迟疑,震动光蛇,浑身绽放的光芒愈盛,在飘荡着萤火虫般浩荡光粒的幽暗中,她就如奇幻的星体,被她双手握住的柏修斯,燃烧至火红,仿佛烙铁,点在金色权杖,发出丝丝缕缕的氤氲光雾,再次向谢旻韫的脸抵近,吐息似冰棱,直刺谢旻韫,“竟然说我是你的替代品?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侮辱。我劝你没事多照照镜子,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谢旻韫没有想到雅典娜说话如此粗俗,和那天使般的面孔产生了巨大反差,以至于让她觉得一定是听错了的境地,她惊呆了,下意识的问道:“伱说什么?”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继续输出能量,“柏修斯”再次压着“圣·十字”向着谢旻韫的双瞳逼近,“看来你不止是眼瞎,还耳聋。”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在谢旻韫面前说脏话,雅典娜是第一个,即使这脏话寡淡如水,也让谢旻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尤其对她说脏话的还是雅典娜。她压抑住怒气,为了对抗雅典娜的泰山压顶般的逼迫,向权杖灌注能量,金色的权杖发出夺目的光芒,变得通体透明,如同激光。她举着权杖又一寸一寸的把柏修斯推回了中心点,忍住胸腔内几乎快要爆裂的怒火,起伏着胸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讽刺道:“你其实心里清楚,你就我的替代品,所以才这样气急败坏,不是吗?雅典娜!”

    雅典娜居高临下,用挑衅的视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谢旻韫,才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评价道:“你除了那张脸还能勉强一看,有什么能和我相提并论的对方?是草履虫一样的大脑?还是没有发育成熟的猴子躯干?”她半垂眼帘,不容置疑的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点,在你面前的是我,一个集智慧、美貌和武力于一身,没有任何瑕疵的女性。”

    谢旻韫见过自信的,没有见过雅典娜这么自信的。要是别人这么说,怎么都会让人觉得可笑,觉得神经质,可雅典娜这么说,好像没有办法反驳。偏偏她那种淡漠的嚣张,和看低等动物的眼神,让谢旻韫不爽到了极点。

    出于某种误解,谢旻韫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很好,不仅温柔,还善解人意。然而自己这么好的脾气,竟到了无法忍受雅典娜的程度,可见雅典娜这女人性格有多恶劣。她不由自主的脑补:“真是可怜了成默,为了她,还要忍耐这种女人,说不定还会被家暴....”

    就在谢旻韫怜惜成默时,雅典娜继续平铺直述的说道:“我出生六个月就能表达完整的意思,九个月就认出了月亮是地球的卫星,一岁六个月的时候,能阅读书籍和报纸,三岁自学德语、拉丁语和法语,四岁可以背诵《荷马史诗》、《浮士德》和《神曲》,六岁时开始学习《解剖学》和《医学高等数学》,八岁通过了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测试。八岁到十二岁我出了四本书,一本《鸟类解剖详解》、一本《动物解剖详解》,还有两本有关数学的书,一本叫做《智力游戏》,一本叫做《微分几何的艺术》。我十三岁入读苏黎世数学系,专修‘高等数学’和‘天体运动’,十四岁受哈佛大学邀请,在哈佛数学俱乐部进行‘群论’演讲,十七岁成为苏黎世大学教授,剑桥和哈佛的客座教授,十九岁成为终身教授,其间我出了多篇论文,后集结成十一本书,其中三本成为哈佛和剑桥的数学系选修教材....哦~还有,我十四岁就登上了天榜第一,持续了十一年三个月二十一天,直到成为神将。”她看向了谢旻韫被白色修女服包裹的身体,“比外型,我身高178CM,上围94cm,腰围62cm,臀围92cm,腿长米,标准八头身,三庭五眼符合黄金比例。我个子比你高,胸比你大,腿比你长,长相无法用数据量化,但综合来看,我怎么也比你强。至于我从小到大收获的荣誉和奖项,实在太多不提也罢,整个地球都没有比我更完美的女人了,你说我是代替品?请问,有谁会拿一颗完美无瑕的钻石去当玻璃的代替品?”

    雅典娜连珠炮式的吐出一串数字和履历,尤其是在说到身材数据时,谢旻韫情不自禁扫了眼雅典娜那傲人的身线,尽管和服并不是显身材的服装,它设计得如此保守严实,就是为了修饰日夲女性的平板五短身材,可如此厚重的衣料,却无法遮掩雅典娜那曼妙的身材半分。挺括的大岛紬重襟被高高的顶起,纯白的衣领被撑出了一个陡峭的曲线,一直延伸到一寸宽的腰纽处,用金丝绣着盘云长龙的腰纽,紧紧的束着只堪盈盈一握的纤腰,更显得落差惊人。如果不是目视,很难相信如此笨重且平直的和服,竟能被雅典娜穿出一种蜿蜒丰盈之感。违反了重力的裙摆紧贴着颀长的双腿,隐约的映衬出了笔直浑圆的轮廓。

    尽管谢旻韫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就算这身材上长得是个鱼头,都会是每个男人无法抵抗的绝美诱惑,更不要说雅典娜的脸,明丽又出尘,既有少女的清纯明媚,又有少妇的妖娆妩媚,还兼具贵妇的雍容端庄。

    但谢旻韫相信成默除外,他是个很能克制诱惑的人,绝对不会沉迷于女色,尤其是雅典娜这种没有内涵,没有情趣,完全数据化的跟AI似的女人。她能肯定成默一定只是虚为委蛇。

    谢旻韫对成默很自信。

    再说就算人可以量化,感情总是无法量化的。而且人的内在与外在,也不是数据越大越好,智商高,情商低,不一样不讨人喜欢。匈大屯翘这种外表优点更不值得一提,她的虽然没有雅典娜的那么爆,也不算小了,更何况,她这种偏纤细,却有料的身材,才更适合华夏宝宝的审美和体质。

    想到有些羞耻的地方,谢旻韫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的在和雅典娜做比较,这根本没有必要。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东西?她是成默的妻子,不管雅典娜身份如何,长相如何,都与她是成默妻子这一事实无关。

    她不是要和雅典娜比较,她是要拿回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况且,就算是比,她也不一定会输。她咬了下嘴唇,冷声说:“你举出这么多无用的论据,给自己贴了那么多标签,幼稚的就像是在街上混的精神小妹,以为弄了几个唬人的名头,再加上强壮的胸肌发达的四肢,就能肆意妄为颠倒黑白?”她凝眸瞧了眼下压了半个胳膊长度的剑尖,再次发力,一点一点将长剑缓缓推高,冷笑一声说,“呵呵,不管你是谁,你都改变不了你就是件替代品的事实,更改变不了我比你先的事实。”

    “精神小妹?我刚才的陈述还不够清楚、不够严谨吗?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你算什么东西?让我来替代?”雅典娜俯看着谢旻韫,语调也盛气凌人,“被我的男人爱过就足够你荣幸了,所以就不要奢望更多,如果你一定要强求,只会被不幸的命运撞得粉身碎骨!”

    谢旻韫露出一个被气笑的表情,很是生硬,就像是偶像剧里的流量表演大师,融合了日剧的离谱表情,韩剧的夸张语气,美是真美,假也是真假,怒也是真怒,她扬起眉头,反唇相讥,“你瞧瞧你那德性!野蛮、粗暴,动不动就要砍人头颅,就像是还处于蒙昧无知阶段,教育低下的野蛮人。还张口闭口学历、出书、身高、长相,把自己当做相亲市场上明码标价的货物。雅典娜,我不屑和你比较,我不是货物,更不需要算什么东西,我就是成默的妻子,不管你说什么,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别自我安慰了,你就是怕输。但遇见了我,你必输无疑,无论是角斗、学识、长相、还是身家.....”顿了一下,雅典娜淡淡的说,“....就连比X上功夫,你也比不过我。要不然,他为什么见都不愿意见你?”

    听到莫名其妙的四个字,谢旻韫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她越发笃定,成默绝对不会喜欢这个四肢发达脾气粗俗的坏女人,他和她结婚绝对不是因为爱。她再也不想和雅典娜多费唇舌,她要战胜她,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谢旻韫决定闭口不言,用行动来反击。她旋动“圣·十字”,金色权杖如同钻头,在“柏修斯”的尖端疯狂旋转,散发出一圈又一圈涟漪般的金色光圈,那金色波纹一圈比一圈大层层叠叠,就像是烟圈,试图将雅典娜捆缚在其中。与此同时谢旻韫也在改变飞行姿态,试图摆脱雅典娜居高临下的压制,飞至和雅典娜平行的位置。

    雅典娜觉察了谢旻韫的意图,冷声说道:“不自量力!”她抬起左手,在长刀上轻轻的弹了一下,柏修斯发出了“嗡、嗡、嗡”的剧烈震动声,不仅减缓了“圣·十字”的转斗速度,还将那些金色光圈尽数击碎。她飞快的转动了一下弹簧片般震颤的长刀,也不见有其他的动作,刀尖便横着跃下了权杖的尖端,沿着杖身,拉出了一条滔天的光焰,朝着谢旻韫的手和胸劈了过去。

    这光焰彷如在逼仄空间里爆炸的汽油弹,瞬间吞噬了整个避难所。

    灼目的火光中,谢旻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过了权杖,就在柏修斯即将砍掉她的手之前,将长剑挡在了距离她鼻尖两拳之处。

    双手持剑的雅典娜的面容,也近在咫尺。

    狂暴的火焰自剑与权杖的交汇处燃点,如被巨石激起的滔天浪花,向着四周澎湃,恍如盛开的血莲。

    盛焰中,她们也在旋转,仿佛穿着红裙,跳着弗拉门戈的西班牙舞娘。

    两个人的距离愈发的近,彼此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霞光万丈般艳丽的面孔,倒影中又有自己清晰的镜像,仿佛重叠的幻想,没有尽头。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手持油纸伞,身着羽织的西园寺红丸本该是绝对的主角,眼下却变成了背景中的点缀。他满脸笑容,表情兴奋,彷如格斗游戏中,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甲。

    毫无疑问,不论是谁都很难亲眼目睹这般离谱的场面,任谁都无法想象,超凡脱俗的战争女神和冰清玉洁的庇护圣女,会为了一个男人,如同坠入凡间的普通女人一样,口不择言的奋力撕逼,气急败坏的大打出手,即使那个男人是路西法,也让人滤镜碎了一地。

    但这恰恰是西园寺红丸所期望看到的景象,也许是有点兴奋过了头,满面春风的西园寺红丸,看见雅典娜和谢旻韫的脸几乎凑到了一起,就像是在天空性命相搏的女侠,彼此的剑都已交叠到了刀柄的位置,稍不小心,无情的剑刃就会割破失误者的喉咙。

    就在最激情四射的时刻,西园寺红丸忍不住鼓掌喊道:“加油!谁赢了,路西法就是谁的!”

    飞旋中的雅典娜和谢旻韫,竟同时转头看向了西园寺红丸,异口同声的呵斥道:“闭嘴!”

    两个人又默契的同时停顿了一下,随后雅典娜先开口怒斥:“全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等我收拾完这个不知廉耻的圣女小三,再来收拾你。”

    西园寺红丸做了个捂嘴的手势,连忙摆手,满心歉疚的说道:“不是,成夫人,你听我说,我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

    雅典娜神色稍缓,看向了谢旻韫说:“瞧,全世界都知道,谁才是成默的妻子。”

    谢旻韫不忿的咬了下嘴唇,百忙之中横了西园寺红丸一眼,板着脸孔肃然说道:“西园寺红丸,我还以为你尚有药可救,现在看了你是病入膏肓了。犯下如此大错,还敢在这里插科打诨?我看你得去裁判所的忏悔室闭门思过三十年,才会知道悔改!”

    西园寺红丸微笑了一下,又向谢旻韫鞠躬,满腔诚恳的说道:“圣女冕下,我不是不知道您和路西法曾经感情甚笃,可你怎么能以圣女之身,侍奉魔王呢?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抛下造物主赐予你的荣光与负累,走向真正的解放啊!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的和路西法在一起!”

    谢旻韫清楚西园寺红丸是在拱火,却没有反驳。

    雅典娜冷哼一声说道:“帮助她?”

    西园寺红丸又向雅典娜鞠躬,“成夫人,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你面前这个女人,再怎么说也是信徒四十亿,拥有三教权力的圣女啊!她就是一颗随时会杀死路西法的定时炸弹啊!路西法大人不忍心拆除,我们也得帮他拆除才好,万一哪天她利用路西法大人的温柔,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后悔莫及了啊!”

    雅典娜觉得西园寺红丸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打虽然谢旻韫打不过如今的成默,没有人是是现在的成默的对手,她也不能。可谁知道这个无情狡诈的女人会不会利用丈夫的善良,设下什么诡计和陷阱,将他囚禁起来。到时候,说不定她真的再也见不到成默了。

    “我觉得两位也别顾忌什么了,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这一战不可避免!要是圣女冕下赢了,路西法大人就不得不来见您,对不对?要是成夫人赢了,......”西园寺红丸收起油纸伞,不经意间,做了个割喉的手势,“......那就后患永除了啊!”

    雅典娜像是被西园寺红丸说服了,她冷冷盯着谢旻韫,眼中闪过一抹刀锋般锐利的杀意。她握紧了一下剑柄,柏修斯爆发出幽寂玄秘的森冷光焰,快速抬起,又快速劈下,如星光瀑布向着谢旻韫灌去。

    “西园寺说的对,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赢了谁就有道理!你赢不了我的,也永远见不到他!”

    在剑刃撞在权杖上的一霎,雅典娜身上的和服尽数爆开,碎成了粉末,飞旋的无数粉尘中,黑色的金属羽毛从她的肩胛骨处一片一片生长、拼凑,就像是精巧的机械构件,飞速安装成了一对美轮美奂又巧夺天工的机械羽翼。

    谢旻韫感受到了比刚才猛烈数倍的压力,却也怡然不惧,她也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天选者了,在她身上汇集了教会的最强的装备,而且作为“圣女”,信仰者越多,信仰之力就越强,拥有四十多亿信徒的她,完全有和雅典娜正面硬刚的实力。

    “你也太自信了!雅典娜!我不仅会打碎你的骄傲,还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她的背后,也有一对轻纱般绮丽的光翼瞬间展开,她振动光翼,光华如水雾飘散,点点光粒如数不清的萤火虫照亮了黑暗,高举权杖的雅典娜似天使下凡。缥缈如星河的光点中,“圣·十字”权杖也绽放出夺目的奇光异彩,一道流虹般绚烂的光芒向着雅典娜激射,在两人之间碰撞出更灿烂更绮丽的光之风暴。

    随着风暴席卷整个避难所,重逾数吨的“‘式神太裳’”全都像是轻舟般浮了起来,在螺旋状的绚丽光风中飞速旋转。拼凑成天花板的合金叶片和合金护墙板全都被光点打成了洞洞板,如同残破的叶片在风暴中疯狂飞旋。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各种灯具、各种电器、椅子、地毯、水杯......在光风中快速溶解成银色的金属粒子,闪耀着火花,逐渐消失,唯有合金的物品坚持的稍微久一些。

    漫天雪花化作了轻纱般的薄雾,笼罩在转满红色棺椁的上空,随着室内回荡的疾风流荡,好似崇山峻岭之上,清晨十分翻腾的稀薄云雾。

    站在风暴中的西园寺红丸先是点亮了光盾,发现避难所周围能够屏蔽“瞬移”的合金墙也在灼烧熔化,意识到了危险,当机立断选择了瞬移跑路。

    就在西园寺红丸消失之后的须臾,在避难所空中中心位置,一上一下,如杂技演员由一根彩带悬吊着转圈的两个人,一个眼瞳全黑,如黑洞般散射出暗哑的红光;一个双眸变成纯金,如恒星瞬爆。

    燃点了半晌的光柱,终于冲破了熔岩般滚动的合金天花板,冲破了保护层,夹带着大量的合金,又冲破了地下设备层,引发了一连串电器爆炸,数不清的锅炉、天然气管道、中央空调.....全都在爆炸,导致了地面一点点塌陷,下坠的混凝土块中,光柱冲破地下停车场,掀起了无数的汽车,冲破了广场,在汽车喷泉中,直上云端,照亮了大半个日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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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滨和平会议大厅。

    就在雅典娜与谢旻韫唇枪舌剑之时,送葬者又抓着松本康稔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疯狂摇晃,“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人能进入的安全性顶级的避难所?”

    被摇晃的七晕八素的松本康稔闭着眼睛装晕,任凭送葬者怎么喊就是不回话。

    剧烈的动作和喧闹的声音引起了后面的人不满,不少人大喊着制止:“FXXK,快把他放下!”

    “关你们屁事!”送葬者回答道。

    “你这个蠢货,遮住我们看电影啦!”

    送葬者抓着松本康稔移到了墙边,将他举起贴在墙上,“你要还不说话,我就帮你剖腹谢罪。”

    松本康稔连忙睁开眼睛,“不,不是,雅典娜她....”他抓住送葬者粗壮的手腕,结结巴巴的说,“雅典娜.....她不是人啊!她是神!她是神!神能进去没什么奇怪的吧?”

    送葬者点了点头说道:“神将跟神差不多,加上她还是雅典娜,这样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

    松本康稔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敢保证,除了雅典娜.....对了,还有路西法.....还有路西法.....那几个神将,绝对再也没有人能进去了!”

    送葬者刚想要说话,却听到附近的人议论纷纷。

    “光也太强了,摄像头没有滤光功能吗?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啊?”

    “看的见也没啥意思,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能量对拼?”

    “是没啥意思,看上去圣女和雅典娜也没有多厉害。”

    “咱就不说厉害不厉害,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好看就完事!”

    “没意思,没意思,还以为能见证一场龙争虎斗。这样看路西法的实力说不定也夸大其词了.....”

    送葬者瞥了眼大荧幕,上面雅典娜和谢旻韫的身影越来越淡,快要完全被光芒所遮盖住了。和那些眼力都欠缺的网红天选者相比,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立即发现了状况不对,皱着眉头说道:“她们不会将避难所破坏了吧?保护我们的‘式神太裳’呢?”

    松本康稔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万分肯定的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说,“我们做过承压实验,就算是核弹,也毁坏不了避难所,更不要说‘‘式神太裳’’了。”

    送葬者疑虑的说:“是嘛?我觉得你们日夲人一点也靠不住。”

    “靠得住!绝对靠得住!我们日夲货就是品质的保证!”松本康稔斩钉截铁的说,“我敢保证,就算是路西法也不可能破坏避难所。”

    松本康稔的话音刚落,钢架和玻璃结构的和平会议中心就微微颤抖了起来,大块大块的玻璃幕墙发出了嗡嗡嗡的刺耳振动声,固定钢架的膨胀螺丝,也在震颤,那感觉就像是要从粗壮的合金钢架中激射而出。大荧幕上的光此刻就如镭射灯光般溢了出来,地下传来了隆隆的声响,整座建筑开始摇晃,一片又一片的玻璃幕墙开始皲裂,彷如地震来袭。

    所有的天选者们终于意识到即将发生可怕的事情,争先恐后的撞破了玻璃幕墙,如没头苍蝇般飞出了大厅,眨眼间会议中心内部就没剩下多少人。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杂乱无章的喊叫,“OHMYGOD”的惊呼不绝于耳。

    送葬者怒吼着回头,挥拳揍向松本康稔,“这就是所说的核旦都无法破坏的避难所?”

    松本康稔身体如筛糠般打着摆子,“快~快~出去,我们得想办法把‘‘式神太裳’弄出来!”

    送葬者的拳头停在了松本康稔鼻尖,头顶的灯光在乱闪,灰尘和各种杂物如雨飘落。他立即抓着松本康稔瞬移出了会议中心,就看到在乱飞的汽车与杂物中,一道庞然的光柱洞穿了足球场大小的广场,穿过了幽暗直通向星空深处,仿佛没有尽头。

    吓坏了的天选者们点亮光盾,发了疯似的向着光柱底部冲去,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被送葬者提在手中的松本康稔,颤声说道:“还在等什么??我们也得赶快下去抢救‘式神太裳’啊!?”

    送葬者凝视着丝毫不减减弱的光柱沉声说道:“现在去就是送死!不仅救不了本体,还会浪费复活机会。”

    “是吗?”松本康稔疑惑的说。

    “你仔细看。”

    松本康稔像乌龟一样伸着脑袋朝下张望,就看到洞口下方的光柱中藏着好些彩色的DNA螺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送葬者眺望着广场边缘的一群人,低声说,“你看那些大人物都还没有下去,等他们下去我们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