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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的这种反应,早就在韩湛的预料之中。假如刚刚在大厅里,老鸨和那位郭公子对自己的态度前倨后恭,郭嘉都还猜不到自己的身份,那他就不配被称为曹操的第一谋士。韩湛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奉孝兄早就认出了本使君?”
“没错。”郭嘉大大咧咧地在韩湛对面坐下,表情如常地说道:“嘉虽然不曾见过使君,但嘉今日初到涉国县,人生地不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嘉去向的人,必然与荀公达相识,如此一来,使君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再加上方才在大厅里,见老鸨与那位公子对你的态度,嘉便认定阁下就是涉国令。”
“奉孝兄猜得没错,在下的确是涉国令韩湛。”韩湛点着头认可了郭嘉的猜测,随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涉国县地瘠民贫,青楼里都是一些庸脂俗粉,估计难入奉孝兄的法眼,不如随湛一起回县衙,虽无美女但却有佳酿无数,足以让奉孝兄开怀畅饮。”
对于韩湛的邀请,郭嘉笑而不语,他拿起为莓儿画眉时搁在桌上的羽扇,轻轻地摇动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韩使君,嘉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一番。”
韩湛连忙态度恭谨地说:“奉孝兄但说无妨。”
郭嘉端起桌上的酒碗,轻轻呷了一口,问道:“在袁氏入主冀州之前,若使君处于令尊的位置,使君打算如何阻止袁氏进入冀州?”
郭嘉提出的问题,也正是韩湛这一段时间在努力思索的问题。此刻听郭嘉问起此事,知道对方是在考虑自己的能力,便字斟句酌地说道:“冀州易主,与下面的文武不齐心有关。若我为冀州之主,自当让荀谌、沮授、田丰、张郃、高览都成为自己的心腹,然后用缓兵之计稳住袁氏,并上表保举袁氏为兖州刺史……”
“等一等,”郭嘉听到这里,立即打断了韩湛后面的话,提醒他说:“使君可能还不知道,如今的兖州刺史是刘岱,他乃是扬州刺史刘繇之兄,焉能轻易让出兖州?”
韩湛知道在三国时代有两个刘岱,一个是参加讨伐董卓的兖州刺史刘岱,而另外一个则是曹操的部下刘岱,三国演义里把两人错当成了一人。当刺史的刘岱是汉室宗亲,在第二年就会死在黄巾军的手里。
听到郭嘉的疑问,韩湛不禁咧嘴笑了笑,心说就算你足智多谋,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你肯定不如我这个穿越者知道得多。他装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对郭嘉说道:“奉孝兄,想必你应该知道,如今黄巾贼在兖州又蠢蠢欲动,早晚必生大乱,而刘兖州对此却视若不见。湛可以断言,快则三月,慢则半年,他不是死于黄巾之手,就是获罪被朝廷锁拿,到时兖州刺史一职就会出现空缺。”
郭嘉原本看不起这位比自己小四岁的县令,认为他能当上这个官,无非是袁绍为了笼络韩氏旧部而做出的让步,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此刻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手里的酒碗,小心地问:“若袁氏真的成了兖州刺史,使君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派人北上与刘虞结盟,使公孙瓒退兵。”见自己的说法引起了郭嘉的注意,韩湛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底气,便接着说:“接下来,湛打算派兵东取青州。青州人多粮少,可用冀州之粮养青州,等大势已定,再西去并州。如此一来,湛便有了四州之地,进可称霸天下,退亦可自保。”
韩湛的对答,让郭嘉陷入了沉思,别看他足智多谋,却没有想到居然可以采用这种策略来问鼎天下。他更加不知道的是,韩湛的计划里,狠狠地将曹操阴了一把,此刻曹孟德是兖州所属的东郡太守,只要袁绍当了兖州刺史,就让曹操失去了发展的空间,仅凭数城之敌,再加上手下几位著名的文臣和武将,又被不要脸的韩湛挖走,以后还有没有官渡之战,都成了一个未知数。到时能与袁绍争夺北方的人,就非韩湛莫属了。
郭嘉将羽扇往桌上一扔,继续问道:“使君,这些都只是你的假设,能否变成现实还未可知。嘉想问问,使君如今的实力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韩湛苦笑一声,随后说道:“涉国县兵微将寡,壕浅城低,有倒悬之急,累卵之危。”
韩湛的话将郭嘉搞糊涂了:“既然情形如此糟糕,为何使君会告诉耿武闵纯等人,说三年五载之内,便能重新取回冀州呢?”
“唉~!”韩湛长叹一声,随后说道:“若非如此说,湛岂能得到家父旧部的支持,奉孝兄难道认为仅凭湛个人之类,就足以与袁氏相抗衡吗?”
郭嘉听后摇摇头,随后说出自己的想法:“使君所在的涉国县,虽说地瘠民贫,但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是易守难攻。只要使君在荀氏叔侄的协助下,在此处韬光养晦,嘉觉得在几年后,至少能具备与袁氏抗衡的实力。”
“奉孝兄此言差矣。”韩湛等郭嘉说完后,出人意料地说:“舅父与表兄待在涉国县,不过是看在亡故的家母面上,留下来帮湛一把,一旦得遇明主,他们二人便会离我而去。”
对韩湛的这种说法,郭嘉居然点头表示认可:“使君所言极是,嘉随荀氏叔侄北上冀州,无非是想在令尊韩府君的麾下,谋一个好的差事。谁知到了冀州,才知道冀州已成为袁氏之地。嘉观袁氏非是明主,便执意拒绝了他所授官职,宁可赋闲在家,也绝不在他手下为官。”
韩湛等郭嘉说完,起身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奉孝兄可愿助我?”
郭嘉端起酒碗,凑近鼻子闻了闻,漫不经心地说:“嘉体弱多病,又连日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想歇息片刻,使君请!”
见郭嘉回绝了自己的邀请,韩湛心里虽说失望,但感觉也是预料之中。刘备身为大汉皇叔,请诸葛亮还请了三次呢,自己一个无名小辈,请郭嘉这样的大才,怎么可能一次成功呢?于是他再朝郭嘉施了一礼:“既然如此,湛就不打扰奉孝兄休息了,告辞!”
郭嘉摆了摆手:“使君走好!”
韩湛下楼梯时,看到老鸨正垂头站在楼梯口,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老鸨虽然早就看到韩湛出门,但因为对方没招呼自己,也不敢随便过去打招呼。此刻听到韩湛的咳嗽声,连忙迎了过去,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哎哟,使君,您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奴家还没来得及招待您呢?”
八姑说着话,眼睛却朝郭嘉所待的那个房间望去,似乎在奇怪那个看起来身体不好的年轻公子,怎么没跟县令一起离开呢?
韩湛见八姑的眼角余光不断地瞥向郭嘉的房间,开口笑着说道:“那位公子要在这里住几个,你可以要好生招待他。”
“使君有命,奴家哪敢不从。”八姑笑容满面地说道:“奴家一定每天好酒好菜地招呼那位公子,绝不会亏待他。”
韩湛朝楼下一看,见那位郭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便朝楼下努了努嘴,问八姑:“八姑,楼下那位想揍我的公子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起了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朱真,所以必须要提高警惕。
“使君,您说的是郭平凡郭公子啊,他已经回家了。”八姑深怕韩湛怪罪自己擅自让郭公子离开,还特意解释说:“郭公子家是本地的大户,不过他却住在壶关,平常很少回来,所以不认识使君呢,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绕过他吧。”
听说对方平时都住在别的地方,韩湛也就不想再继续追究,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金饼,抛给了八姑,对他说道:“记住,好生侍候屋里的公子,他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如果钱不够了,再派人到县衙来取。明白吗?”
“明白明白,”八姑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奴家一定牢记使君的话,将那位公子侍候的舒舒服服的。如果使君您听到那位公子埋怨半句,您就派人将奴家的这颗脑袋摘了去。”
听到八姑的保证,韩湛只是哈哈一笑,随后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