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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我脑海中也忽然会有一些零散的场景,但我克制着自己,不去刻意搜索,不然又会头疼,也令隽睿说不下去。
他说了我和陆警官的故事,也说了我和凌子的情谊。
“我知道了,隽睿,还好我们都又团聚了。”我流着泪扑入他怀里。
“是,终于团聚了。”他抱着我,轻轻拍我的后背。
“我们在这多呆几天吧,我想去看看我爸爸的厂子,还有去给爸妈上坟。”我说。
“好的,”他笑笑,“厂子很好,当初我安排了一个团队入厂,经营管理得非常好。”
正说着话,他手机铃声响了,这个响铃和平时的响铃不同,听得出是特意设置的。
他脸色微变,放开我后,拿着手机快步出去。
我有些讶异,感觉他和我的亲密度,似乎不应该还有隐私电话。但我也没有深究,我相信他,而且尊重他。
他在院中接听的电话,我站起来走到窗前,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的背影,他放下手机后,还静立了好一会,我看得到他抓着手机的手,青筋突起,似乎内心情绪波动厉害。
他怎么了?谁给他的电话?
想着他刚才和我说的往事,我忽然心往下沉,难不成他又接了任务?
汽车喇叭声传来,陆警官的车开进院子,隽睿这才回过神来一般,笑着朝车子走去。
我也赶忙出去,车门打开,凌子一个个从车里把小东西们抱出来。
“妈妈!我和萱萱买了结婚的衣服!”林林雀跃着奔到我怀里。
凌子的女儿萱萱穿着白色公主裙,很漂亮,神情还有点小傲娇,她转身牵着另一个小男孩的手,睇一眼林林说:“谁要和你结婚呀?我要和林希哥哥结婚。”
我目光投向林希,这应该便是隽睿的胞弟林意杰的儿子,我想起隽睿所说的孩子妈妈,那个又可恨又可怜,在那场事故中亡故的女人,不由对这个孩子心生怜悯。
孩子脸色很清冷,有点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早熟感,和林林的天真烂漫截然不同。
林林被陆萱萱的话惊到了,他转身回去,想去牵萱萱的手,“可是陆爸爸和凌子妈妈说了,你要和我结婚的,而且刚才衣服也是我和你选的!”
陆萱萱噘着嘴,打开林林的手。
林希始终冷着脸,谁也不理睬。
“林希。”隽睿蹲下来,想去抱他。
林希不说话,皱着小眉头退开一步。
“你们走开,林希哥哥只和我玩!”陆萱萱不高兴地看着隽睿。
凌子走过去,虎着脸批评女儿:“萱萱,没礼貌!快叫叔叔。”
我过去拉开凌子,笑着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世界,让他们自己去玩吧。”
凌子叮嘱三个孩子:“那你们三个好好玩,不许吵架,不许打架,听见没。”
“知道了,凌子妈妈,他们是弟弟妹妹,我不会打他们的。”林林小大人似的回答。
“你最乖!”凌子揉揉他的头发。
我们大人们进去叙旧,我一直偷偷观察隽睿的神色,看他和陆警官谈笑风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林林一会就进来了,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撑着下巴,神情很是落寞。
“怎么了?儿子?”我过去问他。
林林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凌子站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嘀咕说:“小丫头和林希熟悉一些,和林林可能是陌生,玩不到一块。”
陆警官皱眉说:“去把她拎进来,太惯了她!”
隽睿忙阻止:“孩子们呆一起时间长点就熟悉了,别逼她,逼她反而叛逆。”
林林站起来,从茶几上抓起几个果子,一溜烟跑出去了。
“让他自己去和萱萱林希融入。”隽睿看着儿子背影,笑着说。
我和凌子站在窗边看他们,林林把果子分给萱萱和林希后,总算博得萱萱一笑,和他叽叽咯咯地说到一块了,只是林希还是很高冷,既不怎么理财萱萱,也不理财林林,一个人拿了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隽睿,林希是谁照看。”我回到沙发,坐下来问。
“王语晴去世了,意杰后来很少归家,浪荡天涯,小希由我妈照看,我妈身体也不大好,大部分时间,都是交给保姆了吧。”隽睿说。
我点了点头,吁了口气。当初那场事故后,我出了事,隽睿也重伤,好在林林一直有花姐悉心照料。
“我感觉小希缺乏父爱母爱,性格有点内向。”凌子说。
隽睿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会,点头说:“也许合适的时候,该接去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觉得是你该劝劝意杰,好好回来照料儿子。”凌子说。
“也是。”隽睿微微皱眉。
周姐备好了晚餐,我和凌子把孩子们弄进来洗了手,上桌吃饭。
晚饭过后,凌子坚持带走了林林,说是让他和萱萱建立感情。
周姐和佣人们收拾屋子后离开了,家里安静下来,我和隽睿携手上楼。
“隽睿,之前你接的电话是谁打给你的?”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隽睿脚步滞住,转而微笑,搂着我说:“一会和你说。”
我忐忑的点头,和他一起进入卧室。
默默地洗澡,换上睡衣,他没有像平常一样黏我,心事重重地站在阳台抽烟。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乍一眼看着他沉郁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直击心扉。
我快步过去,走到他身边问:“隽睿,你又接了任务?”
他掐灭烟火,缓缓转身,默默凝视我。
“你不是说,一切都结束了吗?”我抓住他胳膊。
他把我抱入怀里,轻拍我的后背,好一会才说:“突然下来的命令。”
我急了,摇着他胳膊说:“你不会拒绝吗?你都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你就不能拒绝吗?”
他浓眉紧锁,宽厚的手掌抚着我的头发,说了两个字:“使命。”
我看着他,看得到他眼里的坚毅,不会为儿女情长所改变,眼泪汪汪问:“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不会太久。”他吻吻我的眼睛。
我抱紧他,头依偎在他怀里,哭着说:“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再次团聚,我不允许你有任何事情,你必须安然无恙地回来!”
“一定!”他微笑。
他伸出手指,示意我和他拉钩。
“老婆说让我安然无恙回来,我一定连头发都不敢掉一根。”他笑着说。
我却无心和他玩笑,只紧紧抱着他。
“什么时候走?”我问。
“明天凌晨。”
“啊?这么快!”我又要哭了。
“对不起,婚礼又要延迟。”他抱着我,无奈地说。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你的任务可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我叹了口气。
“不会,我会回来,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从你身边抢走。”他郑重承诺。
“你说的,不许你骗我!”我抱紧他,今晚只有短暂的时光相处了,我不舍放手。
他将我抱起来,回去房间。
把我放着躺下后,他也在我身边躺下。
“睡吧,宝贝,没事,相信老公很快就会回家。”他轻抚我的额头。
“你要小心。”我依偎着他,千言万语只化作这四个字。
他默默点头,手指一直梳理着我的头发。这缱绻的温柔,让我在他怀里恍惚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在一阵雷声中惊醒,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已经不在身边了,我一跃起来,看着阳台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又落下。
我跑到阳台,伸手关窗的时候,远远看到路灯之下,雨幕里停着一辆车,香樟树下站着他!
这场景那般熟悉,我看得呆了!
“薇薇,也许欠你的情,要来生才能偿还。”
“林隽睿!你什么意思!什么前世来生!我从来不相信那些!我只相信今生今世!你不要拿这样的话哄我!”
“今生你让我等多少年都可以,不要和我说什么来世好不好?我不相信,不相信……”
“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
一段段撕心裂肺的对话在耳边回荡,我眼前浮现出两个站在雨中恍如生离死别的人。
记忆的闸门就在这一瞬忽然打开,所有忘掉的一切都回到脑海!
“隽睿!”
我转身,朝卧室外面冲去。
“隽睿!我记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
我顾不上打伞,一边叫着,一边打开大门,冲入大雨之中。
“隽睿!我全都记起来了!你别走,你听我说……”
我打开院子门出去时,已远远看到全身淋透的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隽睿——我都记得了——你等等我——”我朝他的车奔去,哭着大喊。
他的汽车启动了,朝我这边驶来。
“隽睿!你等等!我告诉你!我都记得了!”我在雨中,站在路边哭着挥手。
他鸣了两声喇叭,从我身边过去,他没有开车窗,也许是时间来不及了,他没有下车和我道别,我透过雨雾,隐约看到他的嘴型是说了两个字:“保重!”
“保重!隽睿!我等你回来!”我哭着追他的车,一直到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