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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倩夺过来嘟嘴,“问题就是,我哪里都不想去。伍德,我是不是很差劲啊,怎么都没人要我?”
“没人要我要啊,这么好的宝贝我还怕被别人抢了呢。”伍德逗趣她,“没事的,刚开始都是这样的,咱们慢慢找,家里不是还有我这个顶梁柱嘛。”
蒋倩觉得安心,她揉住伍德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那本公主饿了,驸马爷快去准备膳食。”
伍德皱眉,“才这么点赏赐好像有点不够呢。”
“啊……”蒋倩被他反扑。
终于,在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的时候,伍德依依不舍地离开她,洗了澡围起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他是一个体贴的好男人,蒋倩自小被宠大的,对厨房的事情一概不通,而来东莞的这一个礼拜,伍德都是下了班买菜回家,然后为两人煮上丰富的一餐。早上则是早起为蒋倩做好一天的饭菜,自己打包了午饭才去公司。
有时候,他也会对着蒋倩炫耀到,“走,爷今晚带小媳妇下馆子去,咱也吃点好的改善改善伙食。”
那时候蒋倩就会像个小女人勾着他的手臂,听从他的一切指挥。
就是这么过了足足两个月,蒋倩明显感觉到自己发福的身材,工作还是没有找到,天天窝在家里,除了为他们洗洗衣服什么也不干的她不发胖是不可能的。
第三个月,当伍德面对着银行账单和一堆信用卡的时候,他开始慌乱了。
“怎么了?”蒋倩问着愁眉不展的他。
伍德拿着信用卡,在电脑上输着,“过几日该还卡上的钱了,可是这么多张,我都已经搞不清楚哪张是哪张了。”
“这个……是一千,这张也是一千,这张两千。那……只好拿这张刷四千块出来了,工资是后天发,那么我这张卡上又有……”他算着。
蒋倩看着他压力重重,心疼不已,“我……还是出去工作吧,随便做点什么都好。”
伍德心疼她,“慢慢找吧,找一份你满意的工作,我不想你受苦。”
蒋倩拥住他,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是多么的庆幸,那时候没有错过他。
“那你教我做饭吧,从现在开始教我。”蒋倩提议道,“这样,以后你一回来就有香喷喷的饭吃,我也算尽了为人妻的责任。”
“你可以吗?”伍德问道。
“哦,你小看我。”蒋倩不高兴。
伍德笑,“好啊,能吃我小媳妇做的饭,我该是有多幸福。”
“能为你做饭,才是我最幸福的事情。”蒋倩说道。
自那以后,每天下班后回来教蒋倩做饭,又成了他们乐不思蜀的事情。
“啊……”每次放油,蒋倩总是吓得躲得远远的。
伍德总是笑她,在一边指挥她,心疼却坚决不上前帮忙。他这教练可当得异常认真。
很快的,蒋倩就学会了基本技巧,煮起东西来也有模有样。
接下来的日子,伍德就回来得晚了,每天回来都能吃到蒋倩做的饭菜,早上也有了现成的早餐和外带午餐,衣服换洗下来就扔到一边,成了绝对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形式。
可是细腻如女人,蒋倩很快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那天蒋倩心血来潮,知道伍德喜欢吃清蒸鱼,从来没有碰过鱼地上网搜了菜谱,然后兴冲冲的跑到市场拍了一条硕大的鲫鱼,对着食谱,一一把材料买齐的时候已经很晚,她在外面兜转,再加上天气转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冻得不行。
看了看时间,迅速挽起袖子,也不管水有多冰凉,就伸了进去,打开袋子准备把杀好的鱼拿出来清洗,却被一股鱼腥味呛到,转身冲进浴室就是一阵呕吐。
最后呕到胃酸都出来了,才倚在门上闭起眼睛休息。
凭着记忆找到口罩戴上才又继续烹饪,期间还是忍不住的干呕进了几次浴室,脸色惨白。
伍德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努力地对他笑一笑,“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了,去洗洗手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伍德脸色难堪地看了她一眼,放下公文包进了浴室,出来后就大爷似的坐在饭桌前等着蒋倩给她盛饭。
蒋倩猛地一转头,觉得有点头晕。
“怎么还没好?”伍德不高兴的说道。
蒋倩心里咯噔一声,愣了一会,看清楚确实是伍德后点点头,“恩,好了。”
她将清蒸鱼从锅里拿出来,一脸兴奋地放到饭桌上,对着伍德炫耀,“你看看,今天我做了什么?”
伍德看了一眼,皱眉,“这条鱼多少钱?”
蒋倩解下围裙,“这可是上好的鲫鱼,一条要三十多呢。我找了好久,特意给你补补。”
“这么贵?在外面吃都赶上这个价钱了。”伍德瞪大眼说。
蒋倩愣住,伤心地望着他。
伍德意识到自己夸张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再次皱眉,“怎么这么苦?”
“苦?”蒋倩问,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真的好苦。“可能……是 看书网]?玄幻kanshu? 我刚刚没洗干净?”
伍德放下了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下次不会弄就别弄,搞得这样还浪费钱。”
蒋倩低头不语,想起自己一下午的忙碌,顿时觉得一阵委屈,“哦,我忘记洗手了。”
走进浴室关了门,她对着自己才看到自己惨白得没有血丝的脸,吓了一跳,想起伍德刚刚连问都没有问一声,泪水就悄悄地爬上了脸颊。
那一夜,蒋倩失眠了。
她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伍德已经不再抱着她哄她睡觉;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少,抱怨越来越多;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叫她小媳妇……
女人总是爱对比,爱回忆,记得她第一次煎了一个焦黑的蛋,伍德还是鼓励着一口不剩的全吃了,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爱心蛋。可是如今,就是一点点的苦味,他就再也没有动过那条鱼。
她要出去工作,她不能被他看不起,沦为一个煮饭婆,这是她思索了一晚,做出的最后决定。
“我决定出去工作了。”第二天早上,蒋倩宣布着自己的决定。
伍德看了她一眼,“你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的。”蒋倩说着。
“恩。”伍德答道。
蒋倩的心再一次失望了,他真的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关心她的感受,关心她能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了。
她记得她跟伍德的第一次吵架,是她来东莞的一年以后,那天她接到一个公司的面试通知,是做销售的。即使她不愿意,但是这是她想到的来钱最快的工作。
下午收拾完家里,提前做了点吃的。她就妆扮完自己出了门。
为了省点钱,她硬是过上了跟别人挤公交车的生活,差不多快两个小时,转了两趟车,她到了那家公司。
面试很顺利,五点钟的时候走出公司,天已经微黑了,她牵挂着伍德回家后会不会有饭吃,或者他会给自己弄一顿好吃的也说不定。又是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她才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最近,她总是觉得自己很容易累。
开门进去,屋里黑乎乎的一片。开了灯,发现伍德躺在床上,屋里满是烟味,她呛得咳了几声。
没有她期待中的晚餐,心中小小失落。到厨房看着留着的饭菜还在原处,她转身走到伍德身边,“怎么了?你吃过晚饭了吗?不舒服吗?”
伍德渐醒,看到她拧起了眉头咆哮道,“你到哪里去了?天天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留些冷冰冰的东西给我吃,你想饿死我啊。”
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蒋倩头上。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不相信这话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么供着你,你还委屈了不成。”伍德没有一丝内疚感。
蒋倩顾不上一下午的疲惫和辛酸,“我凭什么要煮饭给你吃?我给你煮饭那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欠你的。伍德,你别忘了,是你求我来的,别以为你会赚钱就了不起,我蒋倩不稀罕。”
说着,提起包就跑了出去。
伍德这才混混沌沌地清醒,这一阵子他大概是太随意了。起身套了件衣服赶紧追了出去。
“倩儿,对不起,倩儿,倩儿……”伍德追着她,嘴里不停地唤着。
蒋倩抹着泪,加快了脚步冲出小区就上了的士。
伍德心急,拦了辆的士也跟在她身后。
“美女,去哪?”司机问。
“火车站。”她毫不犹豫地说着。
可是车子越开越久,离火车站越来越近的时候,蒋倩忽然迷茫了。
她能去哪里?回青岛,不可能了,当初跑出来地时候说得那么绝,倔强如她是不可能再回去的。那么,到了火车站,她能去哪呢?她真的,能放下那个男人吗?
付钱下了车,蒋倩的脚步开始放慢了,她朝售票厅走去,却期待那个人上前拉住她。
这一次,如她所愿。
伍德害怕得跑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话的,我是混蛋。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蒋倩躲在他怀里,委屈得哭得像个泪人。上一次在这里,他们是那么相爱得拥吻,时隔一年,却一切都变了。
“倩儿,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很烦心,才会这么对你发脾气的,原谅我好不好?”伍德哄着她。
蒋倩只是一个劲地抱着他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伍德的心都碎了。
最后,蒋倩还是跟着他回了家,伍德同样下厨为他们弄了面,两个人吃得沉默,食之无味。
尽管伍德的态度有些改变,但他还是没有阻止蒋倩做销售。然后,他们互相之间每晚都工作到很晚,许久没在家里开火,也鲜少有说话的机会。
那张床,就纯粹得成为了他们晚上回来睡觉的地方。
忽然有一天,伍德抱着蒋倩的腰,那是她怀念许久几乎忘了的感觉。
她转过身回抱他,没有言语。
良久,伍德才开口,“倩儿,我们得换一个小一点的房子了。”
蒋倩的身子一僵,也是过了许久,“尽量节俭一点开销不行吗?现在我已经有工作了,也可以……”
“我的信用卡,已经还不上了。”伍德说道。
“那我努力一点,我们一起还。”蒋倩理解他的压力。
伍德没有再说话,两人相拥而睡。
依稀中,蒋倩模糊听到伍德嘀咕了一声,“倩儿,对不起。”
她心酸难耐,觉得胸口堵着东西,喘不过气来。
做销售的日子,就是不断地跑,不断地求人,要有莫不破的嘴皮,比墙厚的脸皮。
对于这个,蒋倩应付得很辛苦。心高气傲得她,必须低声下气地来求人,即使再累,她也要走下去,没有达到目标,她这个月就不能帮着伍德还款。
一个月后,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天,还好广东的天气较暖,没有北方那么寒冷,可是蒋倩却穿得很厚,觉得最近自己特别怕冷。终于那天在公司,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睁开的第一眼,同事小刘关切地站在她身边。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广东妹子,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歪七扭八的国语,总是打扮得很时尚。有几次,蒋倩还看到有宝马车来接她。
“你怎么样?”小刘关切地问她。
她摇头,忽然害怕自己得了什么病,家里已经没有钱支付这些多余的费用了。她虚弱地张嘴,“我怎么了?”
小刘笑,“你怀孕了,已经快四个月了。你也真是的,都怀孕了还这么拼命,赚奶粉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啊。”
蒋倩脑袋一蒙,‘怀孕’,她只听到这几个字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曾经她是多么想给伍德生个孩子,生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共同体,可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小刘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不想要了吧?”
蒋倩没有回答。
“都快四个月了啊,你男人呢?他知道吗?”小刘惊呼。
蒋倩摇头。
“可是你这样打胎很危险的,对自己身子也不好。”小刘担心地说道。“不会是他不想负责吧?”
蒋倩自嘲地笑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小刘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身子这么虚弱,前一阵子我就在怀疑了,他都没有问过你?”
再一次的摇头。
小刘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三千块钱,“孩子还是不能打的,这样你很有可能以后都怀不上的。这些钱先拿着去应急,把身子养好一点,这份工先别做了吧。”
蒋倩看着那笔钱,她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要人施舍的地步了。
她感激地对小刘微笑,然后摇头,“不用了,这些钱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自己想办法吧,谢谢你。”
回到了家,伍德已经鼾声如雷。她听着这声音,睡在他旁边,忽然眼泪就流了出来,刚刚她晕倒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是在呼呼大睡着的吧。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晚归,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微隆的肚子,孩子,你的父亲到底要不要你呢?或者说,她还爱不爱你的母亲。她这么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
第二天傍晚,伍德回到家看到她有些惊奇。
蒋倩炖了汤从厨房里端出来。
“你今天不用赶单子?”伍德问。
蒋倩笑,“尝尝汤,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淡?”
伍德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还好。”
他疑狐地坐下,一副心事地吃着饭。
即将吃完的时候,蒋倩迟疑着,还是开口,“那份工作,我不打算做了,其实……”
“什么?”伍德不可思议地问,“你又不想做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蒋倩更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刚到嘴边的话愣是咽了下去,“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伍德冷笑,“蒋倩,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每个月要供我们吃喝,还要供房租,信用卡,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我拜托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现实一点。”
蒋倩眼里起了雾水,“之前我连衣服都不会洗,你还说会养我一辈子的。”
“你也知道你连衣服都不会洗,饭也不会弄,也不懂得过日子。你知道吗?我们的开销太大了,去年一年,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倩儿,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
蒋倩什么也没说,她抵着头吃饭,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即使心再寒,她也得承认他说得没错,她不会过日子。
第二天,她去了医院。坐在流产手术门外,看着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从身边走过,丈夫、妻子都流露出幸福的喜悦。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的痛楚。
忽然之间,她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即使会失望,她也想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