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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沁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展先生是术士，应该明白风水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贾家能兴盛数百年，完全是依靠墓葬风水的庇护。”
我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
所有人都知道，风水宝地的极致为龙脉，可保一国之运。但是，即便占据了龙脉，风水运势最多就在三百年左右。
通常意义上的风水宝地，只能保后辈一元运，也就是二十年；再上一等，可保气运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民间所说的“富不过三代”用在风水上其实更容易解释，六十年时间正好是三代人的气运。所以说，风水宝地最多就能保佑后世三代。这还是在没有外力破坏风水或者其他建筑与风水形成对冲的情况下。
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水宝地地气耗尽，宝地也就成了普通的地方，有些地方也会因为灵气不在而变成坏地，甚至是凶地。
贾家只是商贾之家，祖上也没出现过公侯将相，他们占据的墓穴，只可能是发财位。这样的墓穴能持续百年风水不易吗？
贾沁城道：“我知道，这话展先生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想说的是，贾家风水确实如此。我们贾家所占据的宝地叫鱼龙葬。”
鱼龙，是从大禹治水时鲤鱼跃龙门的典故中衍生出来的一种瑞兽形象。隋唐时期尤其流行鱼龙造型的饰品。直到今天，鱼龙造型仍旧是龙首鱼身。
鱼龙局用在风水当中，仍旧带有鲤鱼跃龙门的意思。但是，鱼龙局都是用于阳宅。而且，鱼龙面前必须修出龙门形状的建筑，或者有类似大门的天然景物，否则，鱼不化龙，就只能等死，宝地也会变成凶地。
把鱼龙局用在阴宅上，就更没法解释了。把鱼埋进土里，让它不见天日吗？
我盯着贾沁城看了半天才沉声道：“你们贾家是想要蕴金鲤出蛟龙吗？”
“展先生果然非同常人！”贾沁城一挑拇指道，“我祖父曾经说过，不用贾氏后人解释就能说出‘蕴金鲤，出蛟龙’的人，必是风水一道的绝顶高手。”
我摆手道：“现在我不是跟你讨论风水。直接说，贾家究竟做了什么？”
神话传说当中，鲤鱼成龙的办法并非只有“跃龙门”这一条途径，也可以躲在灵气充裕的江河当中潜心修炼，千年之后由鱼化龙。
但是，修炼化龙的鲤鱼，却等于是在走一条弯路。
传说中，鲤鱼跃龙门，天降雷霆烧去鱼鳞、鱼尾，鲤鱼生出角爪，化作真龙腾空而去。这个过程当中，天雷烧身，却不伤性命，因为鲤鱼已经历跃龙门的凶险，上天不会再给它第二次劫难。
修炼的鲤鱼却要经历天、地、人三劫，才能化成蛟龙。蛟龙与真龙相比自然是差了一个层次，而且，所要历经的三劫，任何一劫都可能丢了性命。
至于上天为什么要对野鲤如此苛刻，众说纷纭。其中相对更多的说法，就是上天偏宠金鲤。只有黄鲤鱼，也就是传说中的金鲤才有资格跃龙门，其他杂色的鲤鱼就只能等待化蛟。杂色鲤鱼化蛟的前一步就是修成金鲤，但也仅仅是鳞片成金，尾巴仍旧是原来的颜色，代表着它并非是带有龙血的金鲤。
风水局中也是如此。如果以风水秘术断去了龙门，再将鱼龙镇于地下，可以形成蕴龙之局，自然可以衍生出关于金鲤的风水局，最后能否化蛟，还要再看机缘。
这就是我打断了贾沁城，又让她继续再说的原因。
贾沁城说道：“其实，家里底下的墓穴还是鱼龙葬。简单一点说吧！贾家地底藏着一条天然形成的石头鱼龙。这条龙不仅形似鲤鱼，而且带有咽喉、内脏。我这么说，展先生应该可以明白吧？”
我点头道：“我听清楚了。你们贾家的祖上，把先人葬在鱼龙腹腔当中，然后用风水秘术聚集地气滋养鱼龙。这样一来，墓穴就源源不断地吸取外界的地气来补充本身的消耗。所以，风水宝地庇护后人的时间，就会大幅度的增加。”
贾沁城道：“展先生说的没错。贾家先祖贾聪豪也是一代风水奇人，他留下的鱼龙葬虽然庇护贾家昌盛，但是也留下了两个弊端。”
贾沁城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鱼龙葬的咽喉不仅极为狭窄，而且内部崎岖，人死之后，没法进入墓葬，所以只能在活着的时候自己爬进墓穴当中。”
“先祖贾聪豪曾经说过，鱼龙葬想要反复使用，就必须在葬入墓穴三十年之后启出先人遗骸，再过三十年之后，重新下葬先人的遗体。”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
风水宝地的气运可以发生变迁，所以，葬在风水宝地的人必须在一定时间之后再请风水先生启出先人尸骨，否则，后人的气运必然会受到地气反噬，无故遭遇灾祸。
贾家的鱼龙葬虽然特殊，但是一直不动，也有可能变成凶地。
三十年的时间还不至于将地气耗尽，甚至可以说，只是耗尽了一半儿而已。这时启出尸骨，地气还可以慢慢恢复。等到再过三十年，鱼龙葬又成了风水宝地，再次下葬先人，还能保佑贾家一帆风顺。
如果贾沁城所说属实，贾家先辈贾聪豪足可称为风水奇人。
贾沁城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根据先祖贾聪豪的记述，墓葬中心的位置，也就是龙鱼胃部，空间也非常有限，不可能容纳两个人，进入墓葬的人只能蜷缩在代表鱼龙尾部的洞穴当中。也就是说，先一个先祖的尸首不出来，后人就无法再葬进去。”
“这倒是一个问题。”我微微点头之间，忽然眉头一扬道，“你们没法进去，就想到用僵尸对吗？”
风水宝地必有灵性，三十年之内，如果贾氏先祖的尸身化成白骨，那么洞中必然瘴气弥漫，活人说不定爬到一半儿就死于非命，不仅进不了主穴，甚至还会卡在路上让后人进退不得。
如果尸身在地气的滋养下并没有腐烂，甚至还带着些鲜活的气息，正好可以成为僵尸的饲料。等到僵尸吃空了尸骨，再想办法让他们退出来，也就算完成了启出尸骨的过程。
我见贾沁城点头，不由得冷笑道：“你们那先祖还真是善于奇思妙想啊！”
贾沁城摇头道：“聪豪先祖并不希望他的后人利用旁门左道继续占据鱼龙葬，才会留下了四不可的祖训。聪豪先祖留下机关墓门，无非就是想让后人在一定年限之内取出尸骨而已。”
贾沁城叹息道：“可惜聪豪先祖没算到人的惰性和依赖。一旦某些人习惯了不用付出太多代价就能得到财富的日子，也就没了搏浪江湖的想法，只会按部就班地活着，甚至于惧怕改变，哪怕仅仅是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贾沁城看向我道：“贾家几代先人如此，我也如此。展先生能理解吗？”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下去。”
贾沁城道：“聪豪先祖当年并没留下怎样再向墓穴安放遗骸的办法，但是他的后人却想到了利用僵尸的办法。所以，贾家分出了一个嫡亲血脉，让他投入御尸门派学习炼尸、御尸的办法。”
“只可惜，贾家后人对风水一道的悟性得天独厚，但是对御尸的法术却非常迟钝，甚至可以说毫无灵性可言，即便付出了超于常人几倍的努力，还是没能进入御尸门的核心，甚至被扫地出门。”
“好在那时贾氏财力雄厚，那位先祖凭着真金白银，在门派中结交了不少好友，才没被当场格杀，只是被废去修为逐出门派。”
贾沁城在这点上倒是没有撒谎。我爷爷跟我说过，很多术道门派门规极为森严，弟子无法达到相应要求，绝不会将他们放逐江湖。
仁慈一些的门派，会把弟子留在门派当中充当杂役，直到老死，为的就是防止基础功法外泄。有些门派干脆宁可把不合格的弟子抹杀，也不会给他们带走门派功法的机会。御尸门就是其中之一。
贾沁城道：“贾家先祖虽然没能带出御尸的法诀，却学到了最基础的养尸功法，贾家从那之后也开始秘密养尸。”
我沉声道：“你们贾家有养尸秘药吗？”
养尸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先保证尸身不腐，还能吸收阴气来维持尸身主要关节的运转。这种事情，就算以现代工艺制成的防腐剂也没法做到。但是，御尸门的养尸秘药却能达到这种效果。所以，秘药也被列入御尸一脉的三大不传之秘，即便一般的核心弟子都难以接触，更何况是一个弃徒。
贾沁城道：“虽然先祖配置不出养尸所用的药材，但是他却结合贾氏的风水秘术，自创了一套养尸的法门。”
我双眼不由得微微闭合：“河西村的龙盘根是出自你们贾家的手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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