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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验证了那句话,越是隐藏深的人和事,那么就越发有兴趣去了解它。
沈如故一直盯着那几本书,唯一让她不拿开书的理由便是,这毕竟是秦修远的东西,她不该动的。
秦修远,你究竟在瞒我什么?沈如故的心中一直被这样的疑问困惑着。
倘若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秦修远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她的手落在书角上,想了想收回了手,起身,站在了书桌旁,良久都没有蹲下去。
实际上,她并未过掉心中那关,秦修远穿梭在坊间忙碌的身影,让眺望的沈如故看得真真切切。
他一瘸一拐的姿态,更是让她有些没由来的生气,沈如故狠了狠心,最终还是蹲下去,将那几本书拿开了。
里面放着一些复旦公学校服的样式,下面还压着一份协议,这些东西对于沈如故来说,并没有那么好奇。
毕竟秦家生意那么多,她不可能一一去深入了解。
难道是她多想了?沈如故就要打消自己怀疑秦修远的念头,视线却落在协议的下方,那里还有一个盒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打开了并未上锁的盒子。
但盒子的侧面有锁扣,证明秦修远方才藏东西的时候比较匆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上锁的习惯。
更隐秘的东西在盒子里面吗?沈如故心里面有了怀疑,盒盖完全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却并未让她立马碰。
那是一张黑白色的全家福,甚至上面的颜色有所消退,显然有些年头了。
端坐在椅子上面的人,分别是秦修远的父亲和母亲,而偎依在他母亲怀中的人是秦安容,笔直地站在一侧的人是秦修远。
相片只有一张,最下面压着的是秦家商行的信息,还有很多重要的生意往来信息。
沈如故并无意去翻看,她只是良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何这些东西秦修远都要藏起来?
她又不是和秦家对立的人,更不是生意场上的人,秦修远压根没有半点理由防着她。
沈如故瞧见油纸袋的右下角,恒泰二字异常显眼,她听沈崇宇说过恒泰。
现下,恒泰掌控了太多江北的经济,至今沈崇宇不曾查出恒泰的幕后人究竟是谁。
沈崇宇说,恒泰的目的不纯,不单单是想垄断江北商业命脉,或许有更大的阴谋。
解决问题,还需寻找出来问题的根源,恒泰的幕后人隐藏太深,沈崇宇只好等待着时机。
那么,秦修远会不会是恒泰的幕后人?
沈如故将那张白皮纸抽出来,上面的信息直指恒泰的掌控人是秦修远,秦修远掌控江北经济究竟是单纯地为了将生意扩张,还是说,他的目标是沈家?
秦修远从未忘记过他母亲的死,从未将仇恨放下过,沈如故的视线再次落到那张全家福上。
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足以证明,秦修远真正的心思。
沈如故近乎跌坐在地,秦修远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家也算得上是她的仇人,秦修远如此做,对于她来说,应该算是好事才对。
可为何,她高兴不起来?
沈崇楼接管江北,会在腊八之前,沈昭年也活不过腊八……忽地,沈如故想到这些,眼里面多了亮光。
她疯了似的将里面有关恒泰的东西翻出来,果真,和她的猜想无异。
恒泰所有的生意都是近期扩张的,所以,秦修远即便之前利用恒泰做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腊八之后做准备。
秦修远的目标非但是沈家,还带有针对性,除了沈昭年,还有沈崇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昭年是他的仇人,沈崇楼何曾招惹过他?
沈如故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待在一个什么样的人身边,秦修远如此可怕。
她的思绪近乎全部被抽离,懵里懵懂地将所有东西按照记忆复原,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之后,她靠坐在椅子上,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外面的风吹进来,有些冷意,南京天凉之后,她总是想念江北的太阳。
江北有她不喜欢的人,可是,并不意味着她不喜欢江北。
莫名的一种情绪越来越浓,她竟然生出了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拐杖声越来越清楚,是秦修远上来了。
以前,沈如故听到拐杖声总觉得秦修远一表人才,废了腿万分可惜。
现下,却觉着这种声响如此可笑。
若一开始,秦修远就是个心思不正当的人,那么,她该有多悲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修远还没上来,就发出了叫她的甘醇嗓音:“如故。”
如此善良的音色,很难让她将富有心计四个字用在秦修远的身上。
可人终究不能看表面,是个人,倘若想要伪装,都是高手。
沈如故目前不知要如何开口问秦修远一切问题,只因,有一点她很明白,秦修远既然打算瞒着她,就不曾有告诉她真相的念头。
演戏是吗,秦修远,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带着假面具示人。
沈如故调整了心态,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
她起身,打开阁楼的门,抬手揉了揉双眼,佯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双眼惺忪的姿态,并未让秦修远怀疑。
“唤我作甚?”沈如故问。
秦修远手里面拽着三枚盘扣,分别是梅花扣、蜻蜓扣、琵琶扣。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温声问她:“你觉得用哪个更好?”
沈如故瞧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那一刻,她真的觉得秦修远万分虚伪。
他才是云锦高手,为何这种事情也来问她,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至多对云锦感兴趣罢了。
按理来说,秦修远比她做出选择,更有权威性和说服力。
他就是如此,纵使装作一副温文尔雅,对妻子又百般依顺的模样,好像他将整个世界的宠溺都捧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沈如故也笑了,比他的笑容还要淡几分,嘴角扬了扬,最后松下去。
笑容在她的脸上垮台,她实在笑不出来了。
“都行,都好看。”沈如故如此回他。
秦修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所以,沈如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他的视线中。
沈如故的表情,对于秦修远来说,都很异常。
她的语气也有些怪异,就像是两个情绪不好的人,敷衍了事的话。
“总有一个主次吧。”秦修远再开嗓,有些尴尬。
沈如故随意的将中间那枚蜻蜓扣拿了起来,道:“就这个吧。”
秦修远挑了挑眉,却没有立即应声,沈如故知晓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她当时拿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加思考,但秦修远心中一定有答案,才会生出挑眉的动作。
毕竟,真要论起来,和蓝色校裙颜色相仿的琵琶扣更适合。
很快,秦修远就恢复了正色,他脸上带着点点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秦修远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受沈如故的影响,回应她:“你的眼光……很独特。”
沈如故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不会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话也说的很漂亮,却让人现下觉得很虚伪。
当然,在她没有发现秦修远秘密之前,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好人。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样的话,沈如故并未说出口。
她只是说一个字,就将所有的话给噎了回去,她瞧着正在等她后话的秦修远,深深地蹙了眉。
秦修远那只没有拿着拐杖的手,抬起来,沈如故感觉他是伸向自己,就要躲,可是依旧不及他的速度。
“你怎么了?好像看上去不太高兴。”秦修远的手一边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一边如此问她。
沈如故别过头去,躲过了秦修远的手,然后道:“我只是有些累,我想回宁海。”
秦修远愕然,他叫她出来其实并不是为了给她看盘扣,而是为了带她去看看木香花。
每一次瞧见她脖子上挂着的小木香,秦修远总觉得她在一点一点接纳自己,也许可以借着木香这个契机,两个人增加一些感情。
不过,她都如此开口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我让人送你,我暂时还脱不开身。”秦修远如此道。
沈如故点头,并未拒绝。
秦修远转身朝楼下走去,姿势依旧和常人不太一样,沈如故望着那微微踉跄的背影,难道,他一直演戏,就不累吗?
说起送她,沈如故突然想起了在江北,秦修远开车。
是她傻,秦修远的脚真有问题的话,又怎么可能操作车子那般灵活。
沈如故的心,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在她看来,两个人一开始相处,若想好好地,必须要尊重对方。
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她每一天都活在欺骗里面。
她可以体谅秦修远有苦衷瞒着腿疾的事情,但她无法体谅他做那么多事情,就为了报复沈家。
沈昭年要死了,是秦安容做的吗,那么,秦安容是不是听了秦修远的指挥?
秦修远下一个目标是谁,是不是沈崇楼?
她的脑子很乱,和之前打开盒子看到种种之后体现出来的心情一样,一阵晕眩感,让她没站稳,双手扶在了雕花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