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阳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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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平六年的二月,天有风云变幻,朝廷立太子,大将军辅政天下,雒阳城在一片混乱的局势之中匆匆而过。

    三月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临,这个时节,正值暮春,寒冰解冻,洛水奔流,花开百里之外,整个气氛阴沉的京城也都充满着万物复苏的气息。

    西鄂乡侯府。

    这是一座新的府邸,也不能说是新的,这里原来也是一座贵胄侯府,还是县侯级别的侯府,但是昔日的主人家已经落幕,在党锢之禁的大运动之中的被抄家灭族,府邸自然被朝廷收回去,一直留着。

    正阳街大火之后,朝中贵胄达官不少人的府邸就被焚烧一空,朝廷如果想要重建正阳街的贵胄住区,也需要时日,所以朝廷决议重新赏赐一些府邸给那些被焚烧的官吏和贵胄。

    西鄂乡侯府也不例外,自然也重新立府。

    这座府邸是朝廷经过翻新之后,赐予西鄂侯府邸,七进七出,占地方近乎十亩之大,比原来的侯府还要大不少,而且挨近洛水河,环境优雅,四面有角楼,有高空制点,防御之势很强。

    这一天,朝阳冉冉升气,阳光普照天下。

    庭院之中。

    “杀!”

    如今已经是无官一身轻的牧景正在刻苦的舞剑。

    致仕之后,他依旧沉迷在学文练武之中,其实他这个年纪,也应该是在求学的时候,正好顺了他的心。

    他对武艺可是下了功夫了,这套剑法他已经连了很久了,本来承于太平武经之中的一套重剑剑法,剑出不快,但是剑势却爆发力很猛,这剑法的舞动之下,他体内的骨骼开始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如同雷鸣。

    张宁给出的药浴方子还是很有用处了,隔十天渗泡一次,连续渗泡多次,两三个月来,让他的血气变得越来越强,筋骨也渐渐的稳固,为他的筑基节省了不少时间。

    如今的他,武艺已经可以堪比三流的武将了,再进一步,便可以无形的气血之力凝聚丹田,凝练出内劲之力,迈入二流武将的境界。

    不过这个境界对于他来说,还有些距离,毕竟他的根基还不够扎实。

    功力不足,想要增强战斗力,就要以技艺补充。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但是练功如果没有武艺爆发,空有一身功力,也是莽夫而已,并非武者。

    所以他现在着重修炼剑法。

    “世子,你的剑法有形无神!”黄忠一袭长袍,站立旁侧,目光如神,发出指点的身影。

    “何为神?”

    “形可教,但是神只能悟!”黄忠道:“练多了,自然有所领悟,你悟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那得练多久才有所悟啊?”

    “看资质!”

    黄忠打量了一下牧景,道:“你资质平平,日出而练,昼夜勤奋,多练几年的话,或许会有所领悟!”

    “玛德!”

    牧景的剑法变得戾气起来了:“打人不打脸,这老家伙等着,本大爷剑法有所成,打你九条街!”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想而已。

    就他的资质,用张宁的说法,能迈进‘混元一口罡气’的境界已经奇迹了,想要吊打黄忠这种猛将,估计就算下辈子不不,下下辈子都没有希望。

    黄忠的武艺,用太平神卫军统领张火的话来描述,已经到了一个鬼神不敬的地步,一身罡力和血气已经融为一体,一人可镇守千军百将的气势。

    “世子,如若日后你志在沙场,你应该练习长兵器!”黄忠这个武道名家对他的剑法指点一二之后,建议说道:“剑只合适江湖游侠而用,不合适沙场厮杀!”

    兵器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合适和不合适之说。

    一些短兵刃一般合适游侠武者之间的对拼厮杀,单打独斗还可以,灵活而险要,但是如果用在马背之上,就有些不足了。

    只有长兵器,才合适沙场冲锋。

    “那忠叔,我应该修炼什么长兵器?”牧景收回剑势,问道。

    在这个时代,他离不开战场。

    所以黄忠的建议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他还没想好要修炼什么长兵器。

    “枪,走灵活之道,你若能把枪法练好,或许能在沙场上拼杀!”黄忠想了想,道。

    “为什么不是刀?”

    “刀,一面刃,一方力,古朴而厚重!”

    黄忠很隐晦的鄙视了一下他,道:“你的功力……恐怕是发挥不出刀的精髓!”

    “得!”

    牧景知道了,这是在嫌弃自己的功力不足。

    “世子,戏先生来了!”霍余走上来,递上了面巾,给他擦汗。

    牧景把手中的剑递给他,然后拿起不面巾擦擦汗水,才开口说道:“让他去大堂,我沐浴更衣之后就去见他!”

    “诺!”

    霍余点头。

    “忠叔,今日就到这里!”

    “行!”

    黄忠点点头,转身就走。

    牧景沐浴之后,换上一件淡蓝色的儒袍,才沿着长廊过室,走进了大堂,这个大堂是中堂,位于第三进院落之中,宽敞明亮。

    “龙图!”

    戏志才早已经跪坐其中,看到牧景走进来,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这一礼他倒是行的比以往多了一份真诚。

    “志才兄新官上任,怎么有时间来搭理我这个一介闲人啊!”

    牧景走到堂前的位置,跪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

    北宫被囚禁,里里外外都是北军将士镇守,天子消息全无,十常侍都如同断了翅膀的野鹤,朝政被大将军何进把持。

    牧景这个造印监令自然也做下去了。

    这雒阳城想要杀他的人络绎不绝,只是有人忌惮深宫之中被囚禁的天子,也有人忌惮南阳手握重病的牧山,所以他一时半会之间,还不至于被灭口。

    但是这官是做不下去了,太子督政,大将军掌朝的第二天,他就被撸下来,皇子伴读,造印监令,这些官职都被拿下,他算是无官一身轻,直接从官署搬入了新侯府。

    “龙图说笑了!”戏志才苦笑摇头,道:“你可不是一介闲人,你如今可还是鸿都门学的祭酒,也是秩俸六百石的官职,同为朝廷命官。!”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牧景自嘲:“可鸿都门学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鸿都门学,昔日灵帝为了对抗太学儒生,亲自开设了一个学府,如果按照历史来说,这应该第一座专科学府,设立多科,可惜在这个儒学的世界,终究是立足不足,被太学还有一些读书人的挤兑之下,早已经封府了。

    可之前天子封赏,还给他封了一个鸿都门学祭酒的名头,估计是因为他研究出了活字印刷术,所以天子认为他有继承墨家技艺的才能,想要他重开鸿都门学。

    可这段时间,一个造印监都弄得风雨满京城,哪有时间去搭理什么鸿都门学。

    鸿都门学在那个角落牧景都不知道,所以这个祭酒也是空名头而已。

    “说正事!”戏志才不想听牧景抱怨下去了,入正题,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朝廷的诏令下来了,正式征辟我为造印监监令,监丞是卫仲道!”

    “看来卢尚书他们是下了大功夫啊!”

    牧景并没有意外:“你能坐上监令的位置,他们下了大功夫却运作,也是大将军对他们的妥协,所以我并不意外,但是卫仲道……这些士族算是如愿以偿了!”

    虽然活字印刷术有些可惜了,但是保不住的东西,牧景从来不觉得可惜。

    就当他为社会的进步做出点贡献。

    况且这种技艺的确对时代进步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力,但是并不复杂,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早晚都会被人模仿的,藏肯定是藏不住。

    他保不住监令的位置之后,连发出好几封书信,强力了把戏志才一介白丁送上了这个位置,算是对天下寒门的一个交代,有戏志才在,至少不会让造印监沦为士族后花园。

    “龙图,你错了,现在可不是卢尚书了,是卢太尉!”戏志才沉声你说到。

    “卢太尉?袁逢这么好说话,不应该啊!”

    牧景眯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将军何进执政,哪里上朝百官,必然有人上,有人下,卢植作为清流,在士林之中可算得上巨擘,他代表朝堂一方势力,何进想要稳定朝纲,他自然倒不下,可上去了就有些奇怪了。

    太尉,当朝三公,虽然大将军掌权之下,太尉形同虚设,但是太尉也有执掌兵权的权力,一个不小心,就能瓦解大将军的兵权独立,这个位置,他们倒是敢给卢植啊。

    “大将军亲自点的将!”戏志才轻声的道:“西边来了消息,皇甫嵩和董卓打了一个大胜仗,西凉叛军围剿陈仓多时,力疲粮绝之下,被皇甫嵩和董卓趁势反扑,斩杀数万叛军,杀出千里之外!”

    “明白了!”

    牧景道:“何屠夫要搞朝堂平衡,他不想袁逢他们独大,毕竟皇甫嵩的威望太高了,反而让自己的影响力被削弱,他倒是深谙帝王之术,把卢植他们拉出来,只是画皮难画骨,画虎终成犬!”

    何进,有点权谋,也有点城府,能力自然也算是顶尖了,可是就是少了一样,眼界,这一点,他不如当今天子。

    “现在太子督政,虽然大将军权威无双,可朝中忠君之人比比皆是,还算太平!”

    戏志才道。

    “或许吧!”

    牧景心中却摇摇头,现在的太平,看上是太平,可只能熬多一两个月而已,一旦天子驾崩,这天下终归要乱的,十常侍从来就不是甘心等死的人。

    如果……

    说的是如果,如果何进那一夜有足够的胆魄,诛杀十常侍,或许还有机会改变这个结局,可惜,畏首畏尾,他难成大事。

    “我今日来,是想要问问,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

    “不是你要问,是他们想要连景平书斋都吃掉,对吗?”牧景微笑的道。

    “又让你猜对了!”

    “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从来都是两个系统!”牧景淡然的道:“日后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就形成一个供货和取货的关系,至于士族想要吃点景平书斋,就看他们牙口有没有这么好!”

    “如果他们决议给景平书斋断粮呢?”

    他是造印监的监令,但是他绝不会做到牧景的强势,一旦士族压迫,他只能选择妥协,断了供货渠道,景平书斋就失去了现在的地位了。

    “断粮?”

    牧景闻言,笑着道:“我们景平书斋饿不死,天下又不只有一个造印监!”

    “南阳!”戏志才明白了。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