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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骆骐骏是一道伤口,叶苑苑就是这既让人刺痛又能医伤的金创药,既爱又恨有所依赖,一次次的想敷上去。
而黄静柔这样的女子就像裹着伤口的巾帕,可能是柔软的、舒服的,但是却对伤口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反而贴久了伤口会溃烂发脓,时间长了就想换成新的,只可惜裹伤的巾帕易得,上好的金创药却是难得。
……
近几日为了蒙蔽前朝,骆启霖不得不接连宠幸公孙姐妹,经常是来往长春宫和云梦宫,所以很少有机会去见苑苑,抽空跑到玉修宫去,也是私下里相会,倒是和戏文里的苦命鸳鸯有的一拼。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样偷偷往来,倒是愈发的难舍难分,每次骆启霖过来,都要哄几次才敢走,倒是和公孙姐妹相处这几日,骆启霖才觉得苑苑切实的好处来。
以往骆启霖就是觉得自己一定是先迷恋了苑苑的美色,然后她便使了些小手段,自己每每欲罢不能的,现在与公孙姐妹相处久了方才察觉,苑苑是何等的聪慧、有趣、谈吐都令人喜欢,愈发的从心里面对她思念依恋。
玉修宫的甄顺斋,假山后最里面的一处,从侧门进去可以不绕过前堂直接从假山后面过小竹林便进了甄顺斋,骆启霖这晚没去公孙姐妹处,借口政务繁忙在御书房看折子,借机到甄顺斋来私会苑苑。
刘牧提了一盏小宫灯在前面走着,引着骆启霖从御花园小路向玉修宫去,侧门的太监都已经吩咐过了,皇上深夜来的事情切不可透露,那平日里向来没见过皇帝的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每次都是只见皇上的朝靴迈过去,相貌一概不知道。进了竹林后,刘牧便在外面把守,只留着骆启霖一个人提着灯笼进去。
“今晚来可有事情?”苑苑一边为骆启霖摘去斗篷一边问道,路过竹林时他落了一肩的竹叶,碧绿几片,倒是几分小贼的样子,她不禁露齿而笑。
“你笑什么?!”这幅样子偷偷摸摸的骆启霖原本也觉得可笑,自己可是皇帝,要见自己的皇妃还要偷偷摸摸的,谁让苑苑说他要表现出厌恶自己宠幸公孙氏的样子,他也就只能这副样子了。
这几日公孙姐妹笑起来都是掩嘴娇羞的样子,不像苑苑这般明媚露齿,所以见她这一笑,骆启霖心境开朗,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笑皇上像个翻墙越户偷会楼台闺秀的采花偷儿!”苑苑说了戏文里的艳词,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心窝,骆启霖觉得半身酥麻,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搂在了怀里,“好好地姑娘家居然看《楼台会》”骆启霖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学好的!”
苑苑见他装正经,有意踮起脚在他的耳际,小声说道:“狠心短命的,叫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越发的撩拨他。
骆启霖抬手便将苑苑抱了起来,吓得她惊呼了一跳,连忙推了他一把,“快放我下来,你还没说正事呢!”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撩拨。
骆启霖将人放在了榻上,蹲身看着苑苑,笑语道:“尽看一些杂书,来真的了你倒是怕了!”
苑苑脸一红,捋着自己肩头上垂下来的那一缕长发,挑眉笑着问道:“别闹了,快说正事!”
“今天朕给了黄静柔入宫的令牌,她来请的,说是皇后自打黄皓出事后情绪不好,需要她入宫侍奉,朕便给她了,所以你要小心,黄静柔能在宫里来回的走动,就意味着骆骐骏多了个眼线!”骆启霖警告道。
苑苑想起了那天在桂花林中伤了骆骐骏,心里便还是不解气,这个混蛋就是死性不改,没想到给了他警告之后还是派黄静柔入宫走动。
“你在想什么?”骆启霖见她出神出的厉害,似乎脸上还带着怒气。
“没什么,我知道了!”苑苑转了转眼睛,有些担心的说道:“皇上日后还是少来甄顺斋吧,恐怕裕昭容已经知道了!”
“你不用担心孟玉瓒!”骆启霖起身坐在了苑苑身边,牵着她的手说道:“太子府里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孟玉瓒小产虽说是与兰江月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可这有关系的可不只是兰江月一个人!”
听骆启霖这么一说,苑苑倒是理解了当初兰江月犯下如此大错,为何骆启霖对她还是心存怜悯的,想必她不过是一个受了唆使之人,并没有那般的心智,反而是身后怂恿的人更应该死。
“看来裕昭容心里记恨的人不能太明显了!”苑苑即使不用脑子猜也是知道的,当初太子府里除了兰江月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公孙翕和了,兰江月现在已经顶下所有的罪名被处死,那活着的人就是隐藏罪名极好的公孙氏——荣妃娘娘了。
“所以如果她知道了你是和荣妃为敌,她是不会为难你,揭发你的,反而会让你这一条路走的更顺畅!”骆启霖脸上的笑容略带深意。
“裕昭容已经没有晋位的可能,她的位份远不及公孙翕和,当初这件事情发生后孟复在后宫便失去了依赖,孟家几次三番想再送女子入宫,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所以孟家与公孙家一直隔阂很深,孟玉瓒知道报仇无望。”
“所以如今我想将荣妃为首的公孙氏打压下去,裕昭容求之不得!”苑苑猜到了,心里也明白了为何骆启霖要把自己从长门宫接出来后安排进了玉修宫。
一来是向外人显示,自己已经失宠,一个宝林不配住进绛雪宫,二来裕昭容可以掩护自己,保护自己,为了报仇,裕昭容会私下里暗助自己,岂不是一举两得,这样一想来,骆启霖也是只老狐狸。
苑苑眼神奇怪的看着骆启霖,问道:“还总说我是非善类,我看皇上才是千年的妖精,一肚子难念的咒!”
“朕可是为你好!”骆启霖见她领会了深意,摸了摸苑苑柔顺的长发,神色略显亏欠的说道:“这个案子彻底的结了,朕就接你出来,不必在这甄顺斋中受苦了!”
“这比长门宫好多了!”苑苑一笑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能够帮你,就没有那般的辛苦了!”苑苑的善解人意让骆启霖心里好受很多,揽她入怀,两人良久相拥,映在窗纱上的影子看上去亲昵有加。
“云海!”
“嗯!”
“你可去了延寿宫给太后请安?”苑苑问道,骆启霖的身体一僵,显然他还没有,抱着她更紧了一些,觉得他摇了摇头。
“总是要面对的,还是亲自去吧,想必太后此时也是很想见你的!”
“好,朕……会去的!”骆启霖有且语气不确定。
“云海,你可还记得武姜和庄公母子,不管如何反目成仇,恩怨积深,最终还是因为思念而相见,比起武姜,太会待皇上还是视如己出的,何不效仿庄公?”
苑苑握着骆启霖的双臂,凝视着他的双眸说道:“当初身为一国之君的庄公也曾说过‘不及黄泉不复相见’,可还是想尽办法再与母亲相见,更何况皇上呢?”
骆启霖心中本来有所执念,苑苑这样一说,他倒是觉得自己这样的拖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去延寿宫请安,让太后安心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恩情要比恩怨深得多,过去的也该过去了。
“朕会去的!”骆启霖答应道,这次他说的他一定会做到。
骆启霖一挑眉毛,问道:“今晚的晚膳是谁准备的?”
刘牧不敢隐瞒,略微近了身答道:“会皇上的话,是叶宝林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以往苑苑还为烨皇贵妃的时候,骆启霖几乎晚上的折子都是在绛雪宫看的,什么样的夜宵也都是绛雪宫的小厨房准备,御膳房最初恢复夜宵之时拿捏不好皇上的口味,有时过甜,有时偏硬,所以刘牧便特地的请教了苑苑夜宵准备些什么才是皇上喜欢的,所以这次苑苑求他特地做了一个‘卧冰求鲤’的摆盘,刘牧也便咬着牙答应了。
骆启霖撂了笔看着别出心裁的‘卧冰求鲤’竟笑了一下,今天他的确是他忙了,瞿浩然和自己商议秋季科考的事情,所以便忘了中午去陪太后用膳,下午翰林院又商讨考题,更是耽搁了晚膳去延寿宫,没想到苑苑竟趁着夜宵的工夫,用一道‘卧冰求鲤’来提点他。
倒也算是形象,这郭槐为母亲数九寒天卧在冰冻的河面上求得鲤鱼,这位母亲也是郭槐的继母,骆启霖转了转眼睛,示意刘牧侧耳过来,低声的吩咐了几句,刘牧先是微紧眉头,后是豁然开朗,最后脸上显露笑意连连点头去了。
骆启霖端起碗喝了一口那红枣八宝羹,御膳房总算是拿捏好他的口味了,没有再往这羹里面放糖,与当初绛雪宫的小厨房里做的口味差不多。
深夜,苑苑没想到刘牧竟亲自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刘总管你怎么来了?”苑苑面带诧异神色,骆启霖都说今晚不来了,难道……她向外望了一眼,的确只有刘牧一个人。
刘牧又露出那颇具深意的笑容来,微一施礼说道:“皇上吩咐老奴给小主送来一道夜宵!”
打开食盒是也是一道颇具深意的菜,只见盘子里一个男子正在对镜正冠,惟妙惟肖倒是服了御膳房的厨子了,苑苑知道这是‘以人为镜’,忍不住笑了,心里想着,‘这个骆启霖,一点亏都不肯吃!’
“小主,皇上还送了另一样夜宵过来!”刘牧打开第二层,里面放着一碗冰糖百合粥,秋天干燥易上火,百合润肺,倒是有些心思,苑苑脸上的笑意变成略略害羞,心里却又是想着,‘倒也算是贴心!’
送走了刘牧之后,苑苑喝了骆启霖送来的粥反而是毫无困意了,先是坐在烛灯下发呆,后来便开始练字,从颜柳欧苏到小篆隶属瘦金柳,苑苑已经写了好几篇了,眼看着夜色愈发的浓,苑苑还是毫无困意。
万卿如一边绣着荷包一边看着苑苑写字,见她倦了,自己打了个哈欠,打岔说道:“小主,要不在外面走走?夜深了,也没人看见,更何况这玉修宫往里是冷宫,独处一处,深夜里也没人过来!”
“也好!”苑苑也顾不得规矩,明媚一笑,万卿如绣东西绣的眼睛都花了,立刻撂了手里的针线活计拿了斗篷来,两人便沿着后门溜出了玉修宫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