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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恨意铺天盖地的将傅舒云蚕食,她跟夜都没有过肌肤之亲,而朱颜竟然跟他有了孩子!
虽是已将苑苑恨到骨缝里,面上却仍是关怀之色,似惋惜的道:“孩子的父亲知道了该是多伤心。”
苑苑呐呐似自语了句:“或许他并不在意。”目光灰暗涣散。他心中在意的人是她傅舒云,又如何会在意她苑苑腹中的孩子。
傅舒云从她面色和话语中看出了事有蹊跷,眸中幽光闪过。从骆启霖的举动中显而易见他很在意这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何以这个女人却不自知?
嘴角划过丝阴恻的笑容,看来他们之间有误会,那她何不加以利用?
柔声安慰苑苑:“不要胡思乱想,哪有父亲不在意孩子的。”
苑苑敛眸看着柔美恬淡的傅舒云,扯起的唇角淡得不能称其为笑容,心底哀凉:他在意的人是你,又如何会在意我腹中的孩子?
想着,便开了口:“如若他不在意孩子的母亲,又如何会在意她腹中的孩子?”出口后才惊觉,自己竟是说了出来。
急忙向傅舒云道歉:“臣失言了,怎的拿这些琐事来叨扰娘娘,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傅舒云却没有放过她话中的真情流露,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他们之间必有误会!
拉起苑苑一手,轻握了握,叹了声:“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你只管好好养身子。若是这孩子的父亲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告诉我,我让皇上替你做主。”她有意拉近两人的距离,为她接下来的话做准备。
苑苑对她的靠近有些不自在,想挣脱她的手,又觉得不妥,只好轻摇了摇头:“朱颜的小事不要叨扰娘娘和皇上。”
“好吧,你想说时随时与我说。”傅舒云松开她的手,看了她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有意如此。
苑苑看出她有话想说,淡淡道:“娘娘有何要说、要问的,只管开口,朱颜知无不言。”
傅舒云目光闪闪烁烁,如蜻蜓点水般从她脸上划过,似有些艰难的开口:“听说,你之前是璟王的贴身护卫?”问完后,便期盼的看着苑苑。
“是。”苑苑平静的答了她。见她眸中一亮。
就知道傅舒云想问的是这个,情意深浓的两人,哪有不互相牵挂的?她这个送上门的替代品,刚失了孩子,还要帮两人当红娘,是老天嫌她还不够惨么?
晃神中,又听到傅舒云期期艾艾的问:“他……可好?”
傅舒云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道:“我与他们这些皇子从小在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学艺,一起吟诗作画。渐渐长大后,我发现,我对夜的感情跟别的皇子不一样。”
她抬眸看向苑苑,眸中闪闪烁烁的是柔情亦或是遗憾?苑苑也辨得不甚清楚。只知道那点点闪烁似簇火苗,一下一下灼得她心颤抖。
傅舒云似下了决心般看着她,一点也没有忸怩:“我喜欢他,爱他。他对我也是如此。”淡淡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不知羞耻,都嫁给皇上了,还对别的男人有情。”
苑苑轻轻摇了摇头,心已麻木得不知道疼为何物。
傅舒云却全然不管不顾,继续道:“其实,我跟他之间有情在先,我从来就不觉得爱他是羞耻的事。”
“我们之间的情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所有人都不敢提罢了。我嫁给皇上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我会嫁给他。”
苑苑心底讽笑,原来就连皇上都知道此事,不知道的,只有她而已。
她无波的眼,一片麻木的脸,没有逃过有意要告知她这些的傅舒云。
眸中闪过得逞的笑意,随后就变得闪烁晶莹,出口的话也软得蛊惑人心,带着隐隐颤抖:“我也以为自己会嫁给他,我们那样相爱。谁知,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话落,泪也落。
一滴一滴,晶莹滑落,如碎玉,让她美若天仙的脸更显娇弱,连苑苑这个女人,都不免生出疼怜。
只是,那莹如碎玉的泪,一滴一滴都似炙烤过,从苑苑心口滚过,留下一道道灼痕。
她已如此煎熬,对面的人似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柔柔软软的叹道:“七年了,我没有一刻稍忘过他,只盼他能过得好。”
她眸光似乎穿透了这七年,回到了她跟骆启霖相知相爱的日子,“那时,他拉着我的手立在山巅,我问他:夜,我们能爱多久?他对我一笑,抬头看着那片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说:云儿,你抬头看看。
“我那时以为他要敷衍我,有些生气,不情愿的抬了头,他却说了一句能让我记一辈子的话,”顿了顿,唇角露出丝甜蜜的笑容,“他说:等它塌下来的时候。”
“轰”的一声,苑苑似乎听到了天崩塌的声音。好美的画面,好动人的情话,原来他不是没有爱,也不是无情,而是他的爱从来就没有给过她……
她的天都要塌了,可对面的女人似乎就是不肯放她一条活路,婉转柔软的声音似要将她活埋,“我知道,我已没有资格再爱他,可感情的事,无法控制,越是想着不要再去打扰他,就越是把他在心里记得牢。”
傅舒云的话把她的世界搅得一团黑暗模糊,如坠五里云雾,失了方向,却没有人肯拉她一把。
手腕上突地一紧,让她一惊,抬眸看向对面扣着她手腕的人。
这个女人满面愁容,如经霜的芙蓉,樱花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是无助:“我好痛苦,你说我该怎么办?”
呵,她竟问她该怎么办?那她又该去问谁?
不着痕迹的将手腕从傅舒云手中挣脱,是淡淡的排斥,眸落在对面女人刚握住她的那只手上:“朱颜只能告诉娘娘朱颜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也帮不了娘娘。朱颜想,上天总有它的安排,一切随缘就好。”
她还没有豁达到懂得如何劝慰她孩子父亲的情人,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傅舒云柔婉的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又无助的看着苑苑:“我也是心中苦涩、委屈,无处诉说,见着你觉得亲切,就一时失态了,若有让你不快之处,你不要放在心上。”
轻叹了下,“今日与你说的这些话,我已放在心中七年,本以为要烂在心里,却是毫不隐瞒的向你吐露了。”
又似忧虑的蹙眉看着苑苑:“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特别是他。我不想再让他困扰,也不想他因为我而身置险境。”
苑苑眼神涣散的点了点头,傅舒云爱得如此执着,处处替他着想,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破坏他们之间这份至深至久的感情呢?
傅舒云见该说的都已说得差不多,扫了扫苑苑的面色,苍白无神,想来,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也无需再多浪费时间。
轻轻拍了拍苑苑的手:“我今日在这打开了话匣子,都忘记你是病人了,打扰了你休息,你不会怪我吧?”
苑苑无力的笑着摇了摇头。
傅舒云似放心下来,轻语:“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苑苑想起身送她,她即刻便阻止:“别动了,好生歇着吧。”
苑苑淡语了句:“朱颜谢娘娘,娘娘慢走。”
傅舒云对她笑了笑,便起身往殿外行去,转身之际,脸色清冷,目光凌厉。她今日说的这些话,是要破坏朱颜跟骆启霖,可句句是真。
说这些话时,她又忆起她跟骆启霖的那些过去,她也疼。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夜夜如鞭,笞在她心口,她方知,自己对他情浓入骨,无法放下,想去追回,奈何,一切都回不去了……
苑苑目送傅舒云一步一步离开,直到偏殿的门合上,她疲惫的闭眸靠在床头。
她该怎么办?要她日日这样对着傅舒云,就是在受着身心的双重煎熬。
忘记骆启霖?如果感情是能说忘就忘的,傅舒云和他又怎么会互相思念了这么多年。
他既不爱她,为何要对她好,让她无法自拔。她离开了,他放她离开就好,为何又要来招惹她?她从来就经不起他的撩拨和招惹,更无法抵抗他的好,他不知道么?
从现在起,她再也不能让自己深陷了。
两日后,皇帝果真将苑苑移出了挽云殿,安排到了李茹瑾原来住的木瑾殿,并吩咐了人来伺候。
骆程昊的这一举动,让苑苑如履薄冰,她不是后宫妃子,却占了妃子的寝殿,这算什么?
她住进木瑾殿的当日,骆程昊下了朝便来了木瑾殿,身后跟了两个宫女,端了各色的锦缎襦裙,还有一张狐毛披肩。
这阵仗,看得跟他问安的苑苑胆战心惊,始终垂眸不敢看他。
骆程昊吩咐宫女将端来的东西放进房中的柜子里,自己坐在殿中的软椅上,眸中含笑的端详了苑苑半晌。
他知道她在躲他,也知道,以她的伶俐,必是猜到了他所想,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本也没想过,她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趋之若骛;更是没想过,自己会对这样一个舞枪弄剑的女人动心,况且,这个女人还跟骆启霖牵扯不清。
这两日,他特意没有去看过她,就是不想让她太影响他心思,谁知,越是想着不见,却越是想见。
她在大殿上智驳傅炎,震慑西门皎月,强拒西门挽清,又在挽云殿智勇救下李茹瑾,不同的她,这两日在他脑中见缝插针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短短时日,一个女人以如此高的频率出现在他脑中,是第一次。他便知道,自己对这女人动心了。
静悄悄的屋内,流动着一种尴尬不安。
“咳咳”苑苑因风寒不适,轻咳了两声。
骆程昊敛神看她,她还是一脸的苍白,关心的话就出了口:“每日都按时喝药了没?怎的还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看来,得让张太医更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