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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想要相信的。”裴子琳突然嫌恶地甩开了安小溪的手,轻蔑地冷哼一声:“可是看到你的样子,我就什么都不相信了。”
她七百二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弄得安小溪有些措手不及,手中突然落空,只剩下冷风流动。
安小溪收回手,本来以为可以诉说委屈的人,却突然变得和所有人一样冷漠讽刺,让她难过不已。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当然可以都告诉你,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哽咽而隐忍,让人心颤颤地发抖破碎。
可裴子琳却依旧不为所动,想到身上藏着的录音笔和安小溪防备的态度,眼神凶狠。
为了套安小溪的话,她已经用完了本就所剩不多的耐心,却不想安小溪防备心那么重。
这样也好,虽然拿不到曝光的奖金,也能撕破脸皮,出一出这些年的恶气。
从小到大,她都是哪里都不如安小溪。
虽然是同学,但安小溪家境富裕,上下学都有专车接送,她却只能挤公交回到那个破旧狭窄的出租屋。
而在她为现实的经济压力所迫,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绘画时,安小溪还天真地拉着她的手问她:“你为什么不画画了?”
她能说什么?看着安小溪清丽的小脸,她的泪水都快忍不住了,只能死死咬着唇,半天憋出一句“没天赋”来。
甚至长大了也还没有任何改变。安小溪是人人吹捧的新声代留洋画家,她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员工。
当安小溪纠结于颜料和画笔的手感之时,对着在一堆的报表,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
试问,裴子琳,你怎么可以不恨?
裴子琳冷笑了一声,看着安小溪的眼神也变得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妒忌,话语狠厉地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我真的没有想到,安小溪,你居然可以为了钱去勾引自己的亲舅舅。”
安小溪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整个人不自觉颤抖起来,瞪大的眼睛迎着风,干涩地发疼。
她看着裴子琳背后的夜色出神,浓稠的大片黑色,是她在画画时几乎从不用的颜色。
因为,太压抑太寂寥,太容易让人难过了。
“不是的,我和炎……我舅舅,根本不是外界揣测的那种关系。”
她抿了抿唇,声音颤抖而细微,却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们两个,只不过是普通的叔侄关系而已,至于……”
“够了安小溪!”裴子琳冷笑着上前一步,扒下安小溪的外套:“说这些话,你也不心虚吗?”
她动作很快,安小溪本就只是把外套搭在肩膀上,一时间被裴子琳大力扯下,脚步竟趔趄了下。
情急之下,安小溪慌乱地抓住了栏杆,这才堪堪站稳。
她惊慌地抬头,就看见裴子琳眉眼间满满的怨毒。
安小溪不知道,她身为炎氏集团的员工,每天听到的看到的,都能让她嫉妒到发狂。
谁管那些真的假的?
安小溪心口猛然痛了起来,原来最深刻的伤害,不是社会纷乱舆论的阴险揣测,而是来自最好朋友捅过来的刀子。
柳歌正得意洋洋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有关炎氏绯闻的报道,还有铺天盖地的唾骂声,嘴角的笑意映着幽幽的蓝光,更显诡谲。
她特意引导了舆论,把所有人的眼光放在了“美女画家为了金钱和前途,不惜献身勾引自己亲舅舅”这个劲爆的话题上。
虽然不能很好地保护炎晟睿不被误伤,但不管怎样还是尽可能减轻了他和炎氏集团所承受的压力。
应该有的教训,柳歌捻了捻指尖,她其实也觉得,也是时候,让炎晟睿吃点苦头了。
不然这个倨傲难训的男人,依仗着她满腔的仰慕和爱意,难免会有些忘形。
虽然有些心疼,但柳歌心里清楚,现在不是为了炎晟睿手软的时候。
正想着,手机就唱起了歌儿。
柳歌随意扫了眼屏幕,没有想到居然是之前争吵到差点决裂的陆亦林。
她想到陆亦林对安小溪的特殊情感,轻轻笑了笑,纤细手指一滑,便接听了他的电话。
“喂,表哥?好久不见了啊。”
“明明一个月前,你还特意来工作室看过我。”陆亦林的嗓音淡淡,毫不犹豫打断了柳歌准备好的寒暄。
那个时候他被炎晟睿的人放走,还没有从和安小溪失去所有联系的打击中走出来,柳歌就登门拜访了。
她旁敲侧击地询问安小溪的下落。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陆亦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柳歌。
而现在,果然不出所料,柳歌这把枪,用的很是顺手。
陆亦林倚在车子上,伸手接了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轻薄,很快就融化在了掌心的温度里。
他记得,安小溪很喜欢雨雪的天气。
陆亦林不由得就想到和安小溪在英国的时候。
冬天,她穿着牛角扣大衣,裹着红色的长围巾,鼻尖冻的红通通的,在路边一边呵气暖手,一边踮着脚张望,等他去买奶茶。
他忽而低低笑出声来,柳歌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眼时间,防备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在你家门外,出来见一面吧。”陆亦林语气很是笃定,说完也不等柳歌出声,就挂断了电话。
柳歌放下手机犹豫了一瞬,就拿起外套匆匆出了门。
陆亦林果然等在那里,看见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她走近。
“介意我抽根烟吗?”
“介意。”柳歌抿了抿唇,明显是不太开心。
陆亦林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然后从钱包夹层里掏出一枚打火机,伸手按开火焰,盖帽,再按,再盖……
微薄的火光,就这样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她也不喜欢烟味。”
艳蓝色的火光倒映在陆亦林眼底,把他的瞳孔显得更加幽深静谧,仿佛深不可测的悬崖般,让人胆寒。
柳歌知道陆亦林说的是谁,不由得抬起头打量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