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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云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阮明慧护士接班后,按部就班的给他擦洗完,做了口腔护理,柔声笑问:“感觉你今天心情不错,是不是因为明天可以下床了?”
“是,上午潘医生来查房时告诉我,今天再躺一天,明天就可以起床活动了;再躺下去,我都快成木乃伊了;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们几位护士了,尤其是你,已经好多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手也被我攥肿了吧?阮护士,真心的谢谢你!”
说完这句发自肺腑,真诚而又充满感激的话,慕容云很想起身给阮护士一个拥抱,一个朋友般的充满友谊的拥抱,感谢她的陪伴,感谢她带给自己的这些安宁的夜晚。
阮护士的面庞微微的泛起了一抹红晕,习惯性的用手捋了捋鬓边的散发说:“你别客气,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啊,我们的工作就是尽最大努力让患者早日康复。”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慕容云极温和的问,“如没有,咱俩聊会儿天吧?”
和阮护士在一个房间里“同居”的这些日子,慕容云的心绪一直比较低落;喧嚣一天之后,晚上他也有些累了,不想说话;另外就是,一安静下来,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想雨霞,想两个人曾经恩爱缠绵的快乐时光,想两个人走出婚姻后,彼此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想可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回到自己身边,能看着她慢慢长大;当然,那个午后淫靡不堪的画面,也会在脑海中反复出现,挥之不去;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在阮护士第二个夜班时两个人说了一些话,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但他对阮护士是有期待的,期待她在漫漫长夜中如同一盏明灯守护着自己。
今天听到可以下床活动的好消息,令慕容云的心情好了一些,也有了聊兴。
阮护士坐到他的床旁的椅子上,“我没什么事情了,你想聊什么?”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慕容云不知道从何处切入话题,随意的问:“住院已经两个星期了,我感觉你们每个护士的护理内容好像都不大一样?”
“大部分应该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医学院或者护校毕业的,在护理患者时,都会严格按照操作规程去做。”
慕容云点点头,“可我觉得你的护理方式更让人轻松、愉快、心安。”
“你心可真细,”阮护士笑着说:“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在儿科病房工作过的原因吧,我调到骨外科还不到一个月。”
“嘿,原来如此,原来你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来护理的。”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相视而笑,都觉得彼此熟悉和亲近了一些。
笑过之后,阮护士问慕容云:“住院这么长时间,怎么没看见你的家人,我听同事说,好像你夫人只来过一次,她很忙吗?”
慕容云觉得自己的心刹那间就漏跳了好几拍,关于“妻子”,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类词汇,都是他目前最不愿听到、最不愿提及的;他也明白,阮护士是无心的,并不是有意触痛他心底的伤痕。
慕容云无意识的望向已经拉好了窗帘的窗户,缓声说:“我父母在滨江市,妹妹在深圳工作,我没让人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儿;我有一位舅舅在滨海,他和舅妈白天经常来看我;至于我...妻子,她也在滨江,我们目前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一瞬间,阮护士察觉到慕容云原本目光炯炯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慕容云也留意到阮护士神情中的惊讶和不安,他轻轻的拍了拍阮护士的膝盖,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没什么的,我不在意。”
惊觉到自己实在有些唐突,阮护士急忙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吧,最近你可是我们护士一直谈论的主题,我当护士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我还从没见过她们对一位患者这么感兴趣,这么津津乐道,这段时间,她们谈一些明星的八卦新闻都少了。”
“是吗,”慕容云嘴角绽起淡淡的笑意,“‘我’有什么好谈论的?”
“你知道吗,你那天做手术的时候,虽然是凌晨,可你们海关的人把整个走廊都站满了,而且特别有秩序、守规矩,都紧贴着墙站着,好象军人站岗似的。”
“这很奇怪吗?”慕容云笑道:“这说明海关人情味儿比较浓,也说明同事们比较关心我;至于有秩序,守规矩,是因为我们海关实行的是‘准军事化管理’制度,当然显得整齐划一了。”
阮护士说:“我们当时知道海关的一个处长出交通事故了,都以为年龄会很大,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年轻。”
“呵呵,”慕容云笑起来,“听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像个处长,还很不成熟,是吧?”
“没有啦,”阮护士也笑,“我听你们同事说,你是什么北方关区最年轻的处长。”
“哦,好像是吧。”慕容云含混的回答,其实,他很清楚,滨海海关的正处级领导干部,除了他之外,其余的大都在三十五岁以上,其它北方关区也是如此。
“我说嘛!我看交班记录上写着我们院长基本上每天都来你这儿查房,他可是很少亲自查房的。”
慕容云自是心知肚明医院为何会对他多加关注,一方面,这肯定是某位关领导和医院打了招呼,因为医院进口的许多医疗设备,都需要海关监管和给予关税减免的优惠政策;另一方面,也是缘于他和滨海市市长之间的亲近关系。而他平时连感冒都少,所以很少和医生打交道,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几乎没有。他提醒自己,出院后一定要多创造一些机会,一是要真心的感谢医院上下对自己的关照;二是要和他们中的一些成为好朋友。
阮护士很感兴趣的又问:“能和我说说你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那你对海关了解吗?”
“不了解,”阮护士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海关好像是管进出口的,另外就知道有个大走私犯叫赖昌星,和你们海关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