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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国死了。
虽然他已经是个植物人,但至少从生理意义上,他之前是活着的。
但现在,很明显,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他的身体呈青灰色,皮肤上面都是一个个的小泡泡,我知道那是死亡后的体液泡,这证明了他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否则他身上应该出现大片的腐烂静脉群,但现在至少这些还没有出现。
不过,尸臭却已经很明显了,他双眼死死的闭着,从身上那一个个静脉泡中散发出一股恶臭,让我有点想要作呕。
我向后退了两步,病房里的人就那么奇怪的看着我,表情很是疑惑。
“你们看不见么?”我转头对病房里的人说。
“什么?”靠我最近的一个大爷说。
我陡然提高了音量:“一个人就这么死在这里,你们看不见么?就算你们不知道,但你们连味道都闻不着么?”
屋子里的人这会儿才将目光投向角落中的赵建国,片刻后,几声突破天际的尖叫响起。
“啊!!!”
屋子里的几人仿佛唱交响乐一般的喊了起来,节奏有高有低,尤其是有个大哥,叫声直冲云霄,高音幅度直逼帕瓦罗蒂。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就死这里了?”
“不知道啊!快点叫人给他抬出去!”
“唉真是造孽啊……”
这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我正想出去联系联系护士,把赵建国先弄走,忽然,我的眼前发生了惊人的一幕!
那几个人说了几句后,又纷纷的将头扭过去,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的继续谈天说笑。
尤其是刚才叫的最欢的那个大哥,竟然还在吃东西!
一个满身是腐烂液泡的死人就在他身边躺着啊,他怎么还在吃东西?
我脚步定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好像在看一出最荒诞的闹剧,眼前的人都是戏子,而我却是不小心闯进了舞台上的陌生人。
就那么站了足足十几秒,我脑子中非常乱,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人。
回过神来,我第一反应就是运起天目灵诀,来仔细观察眼前这几个人。
有骨有气,精完气足,这几个是活生生的人类,绝对不是鬼魅。
可为什么他们却会有这样的反应呢,就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会冷漠到这个程度吧。
“喂!你们干嘛!赶紧叫医生啊!”我再次大声的喊了一句。
那几个人好奇的回过头,呆呆的盯着我,然后当他们看到床上赵建国的尸体时,跟刚才一模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啊!!!”
先是尖叫,然后又是相同的抱怨,连一个字都没有变!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就死这里了?”
…
而说完相同的话后,他们集体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刚才的那个样子。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这荒诞且真实的一幕,眼前这些人像是被上了发条的人偶,周而复始的表演着相同的动作,他们在那里谈天说笑着吃东西,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但我却感觉寒意从骨子里浸出,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这个世界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么?
他们若是人偶的话,那么制造他们的是谁?造物主么?
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还是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幻境中!
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老电影《楚门的世界》,男主人公从小就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他是主角,但他却只是一个戏子,一个生来就为了表演给别人看的戏子,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友情、亲情、爱情,一切都是别人的安排,但悲哀的是,他却偏偏不知道这一点。
当时看完了那个电影我就再想,我所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虚幻的呢,我想象着我是世界的中心,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以我的认识而创造出来的,当我去关注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被赋予了生命,而当我注意不到他们时,他们就会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或是按照安排好的程序而周而复始的生存。
当然,那只是一个少年无聊时的遐想罢了。
但,眼前这一切却好像将我的遐想变成了现实!
这几个人的迹象,跟我想象中那个世界何其的相似!
难道我也生活在这样一个虚拟的世界中么?但这次世界的中心应该不是我了,那中心又是谁呢?
我在这个世界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又是谁创造了我?
不知不觉间,我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挪到床边又按响了呼叫的铃,我只知道我想看看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
脑子里面晕晕的,感觉天旋地转,我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所想象的毕竟太过玄幻,其实我也是不大信的。
医生进来了,看到赵建国后,跟那些人的反应一样,先是惊讶,再是感叹,然后开始呼叫人帮忙。
可当他转过头时,他又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走出了门。
我不解的过去将他拉回来,当他转过身看见床上的尸体后,便又做出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行为!
心中一亮,我似乎摸出一点门道。
当他们回过头的时候,似乎他们就会变得奇怪,那如果他们一直将目光盯在赵建国身上呢?
“这人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哎呀这次又要被骂了。”医生在那里跳脚,说出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然后他拿出电话叫人,刚要转头时,我过来一把按住了医生。
“不要动!”我扳住他的头,冷声道。
“你是谁?要干嘛?”医生大吼道,身边的几个病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
“看着那具尸体,眼神不要移开!”我不由分说的命令着,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我现在对他做什么他一会儿都会忘却在,若是猜测不正确的话……那就证明了医生就是个人偶,我还管他的想法做什么。
医生好像被我吓到了,他闭上了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建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的手能感觉到医生在流汗。
“哥们,有话好好说,你是死者的家属吧,这件事是我们的责任,咱们可以协商解决,咱们千万别乱来!”医生好声好气的对我说。
他还记得刚才的事!这进一步证明了我的猜测!
那么下一步就是……
我轻轻的将医生的脑袋松开,在他耳边说,回过头,看着我。
医生听话的将头转了过来,当他看到我的那一瞬,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神楞了一下,接着他又好像没事人一般,完全无视了我,似乎我刚才挟持他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就是这样!我眼神一亮。
如果眼神一直盯着赵建国的尸体不动,那么就不会有那种奇怪的反应!
可这是因为什么呢?他的尸体有什么古怪么?
还有,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