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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琳琅觉得,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遇到冷青琰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是囚禁十年后,她第一次看见星空、看见月光,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星宿神兽并与之同行,更是她第一次遇见冷青琰。
在她和尾火虎一起向北走了不久之后,她看见了披着月光向她款款走来的冷青琰。
冷青琰那一袭雪白的长袍映射着月光,月光洒落在他散落下来的、湖蓝色的头发上,倒映在他湛蓝色的眼眸中,衬着他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让夜琳琅觉得,九天之上的仙人下凡而来,也不过是这般光景。
而就是这样一个在夜色中都这般耀眼的人,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右手,温柔的对她说:“琳琅,跟我走吧。”
“走?”夜琳琅有一瞬间的失神,“走去哪里?”
冷青琰因她这番呆滞而轻轻勾起了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像一股清冽的风,吹进了夜琳琅心里,让夜琳琅几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当然是走去洛雪城。”冷青琰回答道。
夜琳琅呆呆的问:“你是皇姐派来接我的人吗?”
“是,也不是。”冷青琰回答的语气,与之前尾火虎的语气别无二致。
“为什么这样说?”夜琳琅注视着冷青琰的眼眸问道,整个人仿佛都沉溺在了冷青琰那湛蓝的如湖泊般平静透彻的眼眸里。
“是,是因为我是受你皇姐所托来接你,”冷青琰的笑意依旧挂在嘴角,“而不是,是因为我并不是你皇姐派来的。”
这抹笑意落在夜琳琅的眼睛里,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愣了一下,喃喃地说:“可是,我不能跟你走。云珏是不会放任我就这样逃离鬼城的,为了他的云茨城,他一定会以逃犯之名追杀于我,我不能害你陷入被追杀的境地。”
“云珏?”冷青琰对夜琳琅对于云茨城城主、她的父皇的称呼有点惊讶,“云珏知道你这么称呼他,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不也同样这么称呼他吗?”夜琳琅反问,“况且,从他将我囚于鬼城起,我们之间早已断了父女情分,我不再姓云,而改姓夜。现在的他,对我来说,是一城之皇,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原来如此。”冷青琰微微颔首,“那你可知道为何我对他直呼其名吗?”
“因为你要救我?”夜琳琅问道,“还是说,因为你是洛雪城的人,不必尊他为皇,所以不必这么尊敬?”
“该怎么评价你的这些猜测呢?”冷青琰抬起右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仿佛真的很伤脑筋一般,“不如这么问吧,琳琅,你觉得,我敢来接你,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呢?”
“你的身份?”夜琳琅一边喃喃的重复着,一边又打量着冷青琰,她当年五岁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而他的发色和眼眸,明显是出自北方之主玄武一脉,难道是隐世四族之人?可他明明说的是要带自己去洛雪城。
夜琳琅再三打量冷青琰,直到把视线定格在冷青琰那件雪色长袍上用银线绣成的、栩栩如生的银龙身上。
而放眼人界,只有五城之皇才有资格将龙绣在衣袍上。
夜琳琅不可置信的说:“你、你是洛雪城的皇?”
冷青琰颔首。
夜琳琅随机准备跪下,说一声“参见吾皇”,却被先一步反应过来的冷青琰伸手拦住。
隔着衣衫,夜琳琅感觉到冷青琰手掌的温度,瞬间两颊通红,在夜琳琅站稳后,冷青琰适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既没有让夜琳琅跪下,也没有僭越。
冷青琰轻咳一声,说道:“不必行此大礼,你本就是云茨城的公主,我既接你入洛雪城,便应当给你公主的待遇。我比你大,日后喊我青琰哥哥便好。”
冷青琰没有在夜琳琅面前自称为朕,从一开始便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
但是,夜琳琅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缓缓的说:“我早已不是云茨城的公主,而是云茨城的罪人,一个罪人,有什么资格享有公主的待遇?”
冷青琰否定说:“不,你不是罪人,你并没有错,错的是云珏,错的是云茨皇族,错的是云茨百姓。”
“青琰哥哥此话何意呢?”夜琳琅抬起头再次注视着冷青琰的眼睛,“青琰哥哥收留琳琅,许琳琅公主待遇,又如此为琳琅打抱不平,琳琅本应开心,但是,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洛雪城想以此为借口,向云茨城开战?”
冷青琰同样注视着夜琳琅,平静透彻如湖面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锐利:“琳琅,你可知道,你这番话,足以让整个洛雪城以妖言惑众之名追杀你?”
“那有怎样?”夜琳琅毫不退缩,“已经有了云茨城的追杀,再多一个洛雪城又何妨?”
“琳琅,”冷青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人界之大,为什么不肯相信,会有人真心心疼你,真心想对你好呢?”
“人界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这样的情况下,青琰哥哥又如何让琳琅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真心心疼我、对我好呢?”夜琳琅反问。
冷青琰注视了夜琳琅许久,说道:“琳琅,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空话,无法让你真心接纳我,但是,你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先跟我回洛雪城,待到你找到其他容身之处时,再作打算。”
夜琳琅点点头。她不怕自己离不开洛雪城,有尾火虎在身边,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会安然无恙。
一直待在夜琳琅肩膀上的尾火虎开了口:“冷青琰,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冷青琰这才注意被夜琳琅披散而下的淡紫长发遮掩下的尾火虎。短暂的惊讶后,冷青琰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这是......东方七宿之尾宿——尾火虎?”
尾火虎不屑的偏过头说:“还算有点见识。现在,回答我,为何你身上会有我熟悉的、神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