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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赢乃是钟正和大周氏的长子,毓秀的嫡亲哥哥。
因钟正和大周氏夫妻恩爱,膝下并无庶子碍眼,钟赢便是钟家第三代的唯一男丁,肩负振兴钟家,担当家业之重责。
只可惜,成长在累世书香门第的钟家,钟赢却并不喜诗书,虽也读论文,做策论,但却总是差一些火候,在科举上无甚建树。
年未及弱冠,早参加了两次科举,却均无功而返。
京中,大把的人都言说钟家‘后继无人’,笑话钟赢愚笨无能,但毓秀却知道,她的哥哥——是何等的出色!!
大将军王,弓马天下!!楚昭能立不世功勋,坐稳大楚国帝王之位,却都是她哥哥一弓一箭打回来的!
“哥哥,快莫气了,还是看看柳伯母的好!”毓秀自家哥哥脾气有些鲁直,有时不太会分场合,便连忙拦住他,“让大夫熬药去吧,别担误了柳伯母的病情。”
“哦!?是了,秀儿你说的对,到是我疏忽了!”钟赢拍了拍脑袋,对着大夫大手一挥,“得了,你赶紧的熬药去吧!!”
“是,是,是,这位小爷,我这就去!”大夫抹了抹汗,一溜儿小跑去到后院,熬药去了!
大夫自去了,柳侑扶着柳母,满面感激的上前,恭手作揖,“多谢钟兄高义,救得某之母,某不胜感激,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敢辞!”
柳侑自认有才,亦相信此届科举定能榜上有名,但终归,科举未曾开,他还未曾中,一切便都是妄然。
“柳兄快不必多礼,不过些许银俩罢了,哪值得你如何!”毓秀连忙避身,让开柳侑的礼。
说起这柳侑,毓秀既有相信其能力,刻意相交,以便日后共同对付楚昭之意,亦有本身同情他遭遇之感。
柳侑大才,今年不过方及弱冠,便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在前生时,今次科举,他更是高中头名状元,眼看平步青云。但谁知,就在他高中之时,柳母却重病而亡。
因他无甚背景,为人又有几分清高之意,朝中便颇有些人看他不惯,上折叁他‘不孝不悌’,母重病而科举,实乃‘大不孝’之罪,应免除状元名号,在不许参加科举。
彼时,楚昭麾下即有几人参加科举,他又买卖试题,很是拉拢了一群举子。且,苏仕明对柳侑嫉恨甚之,楚昭便也便了些手段,竟真把柳侑的状元之名给抹了!!
母亲病逝,状元被抹,日后又不能在参加科举。这等于柳侑十年寒窗,白白浪费,为了给母亲安葬,柳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子,最后只能安身破庙,却偏遭风雨,得了病症,被庙乞丐赶出,最后冻死街头。
——也是惨到了极点。
“柳兄和我一见如故,千万不必如此客气。伯母身体不适,你还是先把伯母搀到屋中,让她歇息的好!”看着柳母烧的嫣红的脸,毓秀连忙开口。
“对啊,赶紧把你娘扶进去吧,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让她在院子里坐甚?”钟赢大咧咧的挥手,对柳侑皱了皱鼻子,“酸书生,总是弄些没用的门面功夫!”
“哥哥!!”听钟赢这般不客气,毓秀蹙起眉,低声唤他。
“有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钟赢不满的低声。
“钟兄不必如此,这位说的不错!某是读书读傻了,偏爱些表面功夫。”柳侑摆手笑着,抬步将柳母扶进屋中,安慰她睡下休息,又等着大夫熬好药,服侍她用了药,看她睡着后,这才终于空中时间,来招待毓秀和钟赢。
“兄台,钟兄,久候了!”在屋里足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出来的柳侑抱拳道歉,“某已尊了兄台和钟兄之言,服侍母亲歇下,这才出来,真是失礼。”
钟赢:“……”
穷酸书生果然记忆仇,不过说了他两句罢了,竟然就把他们活活晾了这么长时间。
“额,呵呵,柳兄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毓秀抿了抿唇,感觉有点渴。
毕竟站了这么久,毕竟……太阳挺晒的。
“兄台,钟……额,钟家妹子,快快请进吧!”柳侑又不是傻子,几次相处之后,自然能感觉出毓秀的真正性别,只是那时,他并未有跟毓秀深交之意,亦有避嫌之感,便未曾戳破。但如今,毓秀帮了他,救了柳母,柳侑便也真正起了交友之意。
“柳兄不要见怪,小妹身份不便,欺瞒柳兄实属无奈,当真是失礼了!”毓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曲膝福身,先全了一礼,这才对柳侑道:“这是小妹长兄,名唤钟赢,性子粗直,有些口无阻拦,还请柳兄不要见怪。”
“钟家妹子相助某,救某之母,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见怪?”柳侑连忙摆手,又侧目看向钟赢,道:“钟兄直率坦诚,最是可交之人,柳某能得以相见,已是不胜欢喜。”
“你这书生,到是会说话。”钟赢笑着摇头。
他性子虽是粗鲁了些,但自认看人还准。柳侑虽然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可观其言形,却并不像恶人。钟赢之所以陪毓秀至此,无非就是怕妹妹阅历浅,被人所骗。
如今,一见柳侑,觉得此人还算不错,到是放下心来了!
在柳侑的邀请下,一行三人去到厢房中,钟赢对诗书虽不喜,却到底十几年的功底,钟府气氛中培养出来的。就是比不得柳侑和毓秀,亦是言之有物,三人相谈甚欢,气氛很是不错。
陪着柳侑通读诗书,甚至等到柳母醒来,又以子侄之礼见过柳母,毓秀和钟赢这才起身准备告辞。
“柳侑,你日后若有什么难事,自往钟府递帖子寻我就是,只要我能办的,定然不会推辞。”钟赢拍着胸脯保证。
别看钟赢读书不成,可对那真正的才子,还是佩服的很。柳侑即能高中状元,其才学自不必说。钟赢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可对其才学,还是能从言语谈论中了解到的。
“哥,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直啊!”毓秀推了哥哥一下,心中暗急。
传闻柳侑可是有些清高的性子,钟赢说话这般不客气,人家不会觉得生气吧!
“朋友相交,贵在真诚。我诚心诚意愿相助柳侑,并无半点瞧不起的意思。”钟赢大笑出声,极为豪爽的模样,“柳侑如今囊中羞涩,我银两足备,便相助于他,他无需感谢。”
“日后,若他飞黄腾达,而我一时错手,落魄需他向他求助之时,他自然亦要相助于我,而我,也会坦然接受。”
“这才是知交好友间该有的行径。要是三言两语都需时时谨慎,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误会,产生惕提……那还算什么朋友?”
钟赢摆手,意气风发。
“这……”毓秀语塞,在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哥哥,似乎跟前生那个被人称做‘大将军王’的将领重叠起来。让她止不住有些眼热!!
是啊,这样豪爽,这样直接!!这才是她的哥哥,是大将军王钟赢,是护卫大楚国的神将。
她的哥哥,绝不是纨绔子弟,待他发光发热后,定然会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为之侧目。
“钟兄说的好!!实在是让柳某惭愧!!无地自容!!”本因钟赢的话,心中有些不自在的柳侑大喝一声,满面通红。
他才学过人,在京中颇有些名声,本不该如此落魄。原有些商户巨富,看好他的资质,愿意以女许之,相助他科举,却被他所拒。
不愿草草认下终身,这自然无可厚非,但,明明有些乐善好施之人,愿意无偿赠他银两,只求画作一幅,或字贴一本,谁知依然被拒。
柳侑素来脾气清高,心知所谓‘求画求字’不过是接济他的理由,便不愿领‘嗟来之食’,到让柳母落得无银治病的下场,心中本就内疚。如今又听见钟赢所言,当真震耳发聩,如醍醐灌顶般,令他骤然清醒。
“妄柳某自认才学八斗,却原来竟是这等狭隘之辈。今若不是钟兄点醒柳某,柳某怕还沾沾自喜,抱定迂腐念头而不自知呢!”柳侑抱拳,对钟赢长揖到地,“多谢钟兄一言醒我!!”
“额,别客气,没什么……”钟赢摸了摸脑袋,咧嘴傻笑,一头雾头。
毓秀:总觉得这里似乎不需要她在场了!
——
留下银两,兄妹俩告别柳侑,径自回府。
毓秀到底女儿之身,于柳侑这等男子相见,并不合礼仪,救得柳母性命,确定改变柳侑拿去后,便在打扰柳侑,方便其准备科举。
但,自那次相见,钟赢认得柳侑之后,到跟他相谈甚欢。平素哪怕无毓秀陪着,也数次去得柳家,跟柳侑聊聊诗书,谈谈家世。
难得他们,一个京中有名的清高才子,一个满城皆知的愚笨纨绔,到当真成了知交好友,感情越来越好了!!
起码,从长兄口中,毓秀听到关于‘柳侑’这两个字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多。
——到让京中不少人惊讶不已。
就这般,日子飞快过去,柳母的伤寒彻底痊愈,科举已经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