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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怔怔的,魏渊半躺在床塌上,伸手抚着胸前的绷带,微一用力,刺痛感瞬间涌上,只疼的他一哆嗦。
“竟然……不是假的……”他喃喃,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自进钟府后,慢慢对毓秀产生感情,他自认从未瞒过谁,亦是多番表白,可毓秀,却总是严词拒绝,让他半点希望都看不到。
虽然,哪怕毓秀不回应他,他也早就下了决心,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就算看着她嫁人生子,心痛欲绝,他也不会离开,只会永远守着她。
这是他的承诺,亦是他想要的‘终宿’。
可是,不强求却不代表着不期盼,事实上,魏渊想毓秀,想的心都疼了。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梦见他和毓秀成亲,组成一个小家,养上三,两个孩子,一辈子美满幸福,他会对毓秀好,好到愿意把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东西给她,而毓秀,无需她做什么,只要她肯接受,些许……哪怕只给一点点的回应,魏渊都心满意足。
他是配不上她的,哪怕他是什么辽国皇子,武艺非凡,他都是配不得她。魏渊一直这般想,所以,那个娶到毓秀,组成家族的想法,永远都是如在梦中,他在不敢提起。可是今日……毓秀知晓了他的身份,他亦表了白,而毓秀……
虽然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魏渊不是傻子,他是爱毓秀太深,太过在乎她了。这才没看出毓秀每次拒绝他时,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可这一次,许是毓秀太过惊讶,竟然忘了掩饰,那一瞬间的面颊微红,隐带羞涩的转头就跑,当真让魏渊看到了希望。
“竟然,不是做梦啊……毓秀她真的……”魏渊闭上眼睛,感受着胸膛上的痛楚,竟然有几分想要喜极而泣的感觉。
“哎哟,殿下,您这是做什么?你伤的这般重,怎么还敢如此?”一旁,魏侍瞧见他的动作,连忙急声上前,伸手拦住魏渊‘作怪’的手,他紧紧蹙着眉头,转身一叠连声的喊,“人呢?快去把颜大夫唤来,就说殿……公子的伤口崩裂了!”
其实,魏渊在是高兴,下手也还有分寸,不过轻轻拍了下,多少受些皮肉之苦罢了,哪里就‘伤口崩裂’那般严重,不过是魏侍实在担忧魏渊,有些太急罢了。
“是,大人,奴才这就去。”外头小厮不知情况,自然急匆匆应了声,转身便跑了。
独留下魏侍在屋中,念念叨叨的苦劝魏渊,“殿下伤的这般重,好不容易才救回性命,怎么又这般不爱惜自己,颜大夫都说,您……”
他弓身站在那儿,对着魏渊苦苦相劝,可惜,魏渊如今正沉浸在毓秀或许亦对他有意,并不是完全无情的境界里,心中如开了天窗般,简直心花怒放,又哪里听得见魏侍说什么,只双眼怔怔望着窗外,毓秀离开的方向,手中亦紧紧握着一支发钗,神色如失了魂般。
那支发钗,便是方才毓秀不小心落下的。
“嘶……”见魏渊这般模样,魏侍当真忍不住紧紧蹙起眉头,脸皱的菊花也似,他是知道自家殿下对那钟家姑娘爱慕至深,甚至愿意为其付出性命,但是……
他万万没想到,他已经将钟家姑娘看得极重,却还是低估了这人对自家殿下的影响。
或许,只要有钟家姑娘在,自家殿下就绝不会随他回辽……魏侍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若是把钟家姑娘除了,殿下会不会……嘶,不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接殿下回辽,是为了辽国大业,可不是为了给辽国和自己竖个生死仇敌的……
万一哪天,他害钟家姑娘的事儿泄露出来,殿下怕是都会活活撕了他!!
可是,若不能除,但凡有钟家姑娘在,殿下又如何会愿意随他归辽?魏侍紧紧蹙起眉,好半晌儿,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常言说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在殿下归辽之事上,钟家姑娘说上一句,比他说上一百句都好用呢!
心里打定了主意,魏侍便也不在多话,只静静的等着,没一会儿,自有小厮把颜大夫唤来,为魏渊处理伤口。
借着颜大夫中气十足,将‘不爱惜身子,活该早死’的魏渊骂的臭头的时候,魏侍悄无声息的转身出屋,一路往院外而去。
——
魏宅二门口,毓秀伸着微微泛红的脸颊,正强做镇定的吩咐小厮准备马车。
她是得着魏渊受伤的消息,一路急迅从钟府赶过来的,并未带什么家丁丫鬟,只单一辆车和一个马夫罢了,好在魏渊手下的下人基本都认得她,要不然,她这模样登门儿,怕是连大门进不得呢。
“你家大人既然没有大碍,我便要回去了,你去派个人,将我的车夫唤过来!”毓秀站在回廊中,伸手掏出块银角子,递给守二门的门房,低声吩咐道。
“哪里敢得钟姑娘的赏,大人要打死小的了!”门房连连摆手,步步后退,口中还喊,“小的这就去,请姑娘稍等等……”说着,转身一溜烟儿似的就跑了!
“哎……”后头,眼见他没影儿,毓秀不由失笑,到也没勉强什么,只是坐在回廊栏杆上,微怔的看着远处。
脑中回想起方才在魏渊房中,和他纠缠的那些事儿,他说的那些话……毓秀不免有些红了脸颊,心中亦是百味沉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归,哪怕前世她成过一次亲,但情爱一事,她还真的不了解,就算她曾辅助楚昭登基,亦为他生儿育女,可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为人妻的义务,乃是责任,根本并不是什么情啊爱啊的。
毓秀并不爱楚昭,对他从未有过心动,就算前世楚昭那般对她,害她全家,悔她一生,毓秀对其亦只有恨,而并未有什么怨……
毕竟,没有爱,哪里来得怨呢!
一生未尝过情之滋味,亦未有过钟情之人,所以,对魏渊这般愿意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的深情,毓秀当真无法理解,可是,不知为何,心中酸酸甜甜的滋味又是什么呢?
她为什么不敢直言相告?她为什么不能像往常一般,断然拒绝?她为何不能真心的为魏渊相,强令他回国?她又为什么在魏渊执意表白的时候,吓的转身就跑……
她,当真是因为被吓的吗?
毓秀脑中一片纷乱,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姑娘!”就在毓秀坐在回廊上,怔怔发呆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时候,一旁,魏侍突然从角落缓缓步出,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上,扬声唤她。
“魏,魏大人……”毓秀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猛的站起身,她抬头看着魏侍,眉头微微蹙着,目光中带着警惕,“咱们又见面了!”她说。
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腿贴着回廊,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她强迫自己镇定,“不知魏大人特意前来见我……究竟有何要事?”
方才在魏渊的屋子里,这位辽国使臣可是还差点杀了她呢?这点,毓秀永远不会忘,若不是魏渊慕她至深,愿意相信她,或许如今,她早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魏渊喜爱她,愿意相信她。可魏侍却跟她没有半点交情,甚至疑她,恨她至深,这点,毓秀亦是心知肚明。
毕竟,她为楚人,而魏侍乃辽使,两国本就不怎么对付,更别说她还在国宴上,将辽人求娶清平的意图打破,甚至狠狠下了辽国使臣宋凝的面子,而如今,她又引得魏渊不愿归辽,坏了魏侍的打算……
毓秀心里明白,魏渊不愿意回辽,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她,要不然,这世上有哪个人愿意在异国它乡被人鄙视,却不愿意回归祖国,去做那人上人呢?
“钟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我为何到此,不必细说,你心中怕也是明白的。”魏侍缓步走近,直至到毓秀面前,两人站了个对面儿之后,才停下脚步。
上下扫视,仔细打量着毓秀,他面无表情,声音亦很是冷硬的道:“钟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对你,我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殿下坚持,我绝不会放你一个对殿下安危有这般大影响的人,平安走出这里。”
“殿下爱你,慕你,信你。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同样相信殿下的眼光……”他语气微顿,瞧着毓秀警惕的样子,不同轻笑一声,摇头道:“你不担心,方才在屋中,我既然没有杀你,那此时,我就不会在动手。”
“说句不好听话,你的命还不值得让殿下对我,对辽国生了嫌隙。”魏侍轻蔑一笑。
“那使臣来见我,却又为了何事呢?”被人这般贬低,毓秀就算是个圣人,也难免会生气,就算心中有些故忌,她的语气也未免冷了下来,“你既然这般不待见我,咱们彼此各不相干不是更好?更必巴巴的来见我?”
“如果可以,我到是宁愿和钟姑娘这辈子不在相见。”魏侍毫不客气的说,“只不过,时事不待人。”
“钟姑娘,我家殿下对你的心意如何,无需我多言,你自有眼睛能瞧见,他爱慕你至深,为你付出性命亦是在所不惜,甚至愿意为了您,放弃皇子地位,甘愿留在楚国做个无名之辈……”魏侍语气顿了顿,瞧着毓秀侧目,眼眶微红,他又接着道:“我知道,殿下幼年留落楚国时,是钟姑娘救了他,亦是钟家养活了他……”
“这是大恩,不得不报,他为钟姑娘和钟家办事亦是理所当然。可是……我家殿下为姑娘盗出那名单,几乎丧了性命,无论有什么恩情,这……也就够了吧!”
“更何况,我家殿下武艺不凡,这些年来,为钟家怕也做了不少贡献,不说尽数回报,多少也能抵些救命之恩,抚养之德……”
“钟家从来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毓秀突然打断魏侍的话,“救魏渊,抚养他长大,对钟家来说,不过是一桩善事罢了,这些年来,被钟家如何对待的人有无数,更是从未强求有人会回报什么……”
“你要说什么,直说就是,不用扯那些前情往事。”她低声,“魏渊不欠钟家的,不需回报什么。”
“好,既然钟姑娘这般爽利,我也就有话直说了!”魏侍眸光一闪,轻抿嘴角,“我想求钟姑娘一件事。”
“何事?”毓秀挑眉。
“我知道我家殿下向姑娘表白了心意,愿和姑娘白首一生,而我……”魏侍朗声,“想求姑娘直接拒绝我家殿下,千万莫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