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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儿奇怪道:“跟你走?去哪儿?”
如今并不是告诉她这些事情的好时机,林致远自知说漏嘴,便向她解释:“我想请你和我去红叶寺看杜鹃。红叶寺后山生了大片的杜鹃花,每年春日花开如海,很值得一去。”
红叶寺坐落在隔壁红叶村的红叶山上,从落叶村过去倒不算远。
白晓儿上辈子极喜欢旅游。
自来到这里,她还没出去游玩过,于是她略想了想便答应了。
她起身收拾了碗筷,留着剩菜,告诉林致远若是晚上不想做,可以热了再吃一顿。
林致远点头,在送她出门之际,突然对她解释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情不自禁。”
白晓儿顿住脚,听他说自己“情不自禁”,脸不争气地红了。
她愣愣瞧着他,他也同样回望着她,表情温柔,带着一丝郑重。
微风送来脉脉花香,白晓儿睫毛轻颤,人微醺。
她的眸子映出少年的倒影,渐渐逼近,越来越清晰,就在此刻,她的心仿佛被狠狠击中,整个人都懵了。
片刻后,白晓儿慌乱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他,却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若不喜欢,往后我便不会这样。”
声音不复平日的清澈,带着一丝沙哑。
他指的是那天的那个吻。
白晓儿感到自己的脸都快烫死了,小声嗫喏道:“林致远,我……我有婚约在身。”
“不妨事,我知道你不会嫁他。”林致远笑了笑。
以他上辈子对王家甥舅的了解,王扶林不会让汪如笙娶白晓儿。
退一步说,哪怕汪家真心求娶白晓儿,他也有法子断了这门亲。
就这样,白晓儿在给林致远做了一顿饭后,又糊里糊涂地将他们之间的暧昧升了级。
林致远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怎会主动提起和汪如笙的婚约,好像自己若没有定亲,就一定会嫁给他似的。
白晓儿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自己今天这么主动,若是林致远就此看轻了她,那该如何是好?
而且男人往往得到了就不知珍惜。
林致远娘亲想必十分美貌,还不是被林大成那畜生活活打死了。
可见男人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何况自己长得还没他好看,脾气不好,也不如他会赚钱。
他到底瞧上自己哪一点?
白晓儿回归理智,又想到林致远那身匪夷所思的医术,不由愈加地灰心,等回到白家,她的情绪又变得十分低落了。
白蕊儿见妹妹闷闷不乐地从外头回来,奇怪极了:“晓儿你咋不高兴了?你买的东西呢,怎也没带回?”
白晓儿这才想起她今天是找了个买东西的由头出的门。
她对白蕊儿说道:“姐……我没事,就是累得脑子发蒙,出门忘了带银子,等走到那儿我才记起来,东西也没买着我就回了。”
“哎,没买着也没啥,只是这么点儿年纪就健忘,往后还得了呀?平日让你多休息你听不进,现在晓得厉害了吧……”
白蕊儿数落她一通,硬把她按在床上:“你且先睡会儿,娘和馨儿洗衣裳去了,她们回了我再叫你。”
“知道了姐。”
白晓儿走了半日山路,又想了一路的心事,早累得不行,很快便睡着了。
白蕊儿看着妹妹沉静的睡颜,一脸心疼。
自晓儿的伤好了,几乎日日在为这个家操心。
自己身为家中长姐,却帮不上啥忙,只能瞧着妹妹忙里忙外,一天天地把人都熬瘦了。
且晓儿这么辛苦,她方才还打算告诉她大郎回来的事儿,好让她帮着出主意。
白蕊儿想到这儿,握紧拳头,眸中闪过坚毅之色。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即便不能担起家计,至少也得为妹妹分担一二。
大郎的事儿她得先去趟个底儿,等晓儿醒了才好想法子应对。
白蕊儿给妹妹拉上帐子,轻轻关了门,拎着包桂花云片糕往外头走去。
她来到一户人家,上前敲门道:“桂花嫂子在家么?”
这桂花儿的男人姓金,叫金大路,带着弟弟金小路在镇上一家米店帮工。
那米店和袁家的杂货铺离得不远,大郎前些天在袁家,时常去找这金小路说话,据说两人玩得还不错。
说不定大郎的事儿这金小路还知道一些。
门开了,桂花儿探出头来,见是白蕊儿,不禁奇怪道:“白家大妮儿,你找俺有事儿啊。”
“我听人说嫂子前儿个病了一场,我这心里惦记,就想来瞧瞧。”
白蕊儿笑着将云片糕提起来给她瞧:“我娘说嫂子最喜欢吃云片糕,我特带了些,嫂子可别嫌弃。”
桂花嫂子咧嘴笑了:“哎,乡里乡亲的,费这个心干嘛,我那哪儿是病,就是吃坏肚子拉稀……大妮儿快进来坐。”
桂花儿一把抓住白蕊儿胳膊,把她拉了进来,又要给白蕊儿倒水,白蕊儿忙制止了:“不瞒嫂子,我今儿个过来还想向你打听件事儿,是关于我们家大郎的,小路和他玩得好,说不定知道哩。”
“大郎?”
听到这个名字,桂花儿一愣:“这样着吧,小路今儿个在家,俺给你叫他去,有啥事儿你只管问,他要不老实看俺不揭了他的皮。”
桂花儿立刻扯着嗓子叫了两声小叔子,金小路立刻推门进来。
他方才在后院劈柴,此刻满头满脸都是汗。
见到屋里有个陌生的漂亮姑娘,金小路是个羞赧性子,脸一下子涨红了:“嫂子找我有……有啥事儿?”
“这是你白三叔的大闺女儿蕊儿姐,你蕊儿姐想向你打听件事儿,你且告诉她。”
“哎。”
见是大郎的堂妹,金小路这才敢抬眼瞧她:“蕊儿姐想问俺啥事儿。”
“大郎前些时老去找你玩儿,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问人借钱什么的?”
金小路脸瞬间白了,吞吞吐吐地说道:“蕊儿姐……你……你咋知道大郎哥找俺借过钱哪……”
话没说完,桂花儿一把拧住他耳朵,骂道:“金小路,你个死娃子居然骗俺,你和俺说你工钱掉了,原来却是借给大郎那傻子,他被周小莹那骚狐狸迷昏了头,难道你也昏了头哪,那银子可是存着给你娶媳妇儿的……”
“嫂子,疼……疼……大郎哥答应我,借他一两下月就还我二两。况那银子他也没给周小莹,是拿去干正经事儿的。”金小路忙分辨。
桂花儿听了,火气更甚,伸手在他背上重重打了两下子,恨铁不成钢道:“俺咋教出你怎么个蠢蛋,这话你也信?”
金小路疼得龇牙咧嘴,白蕊儿忙劝道:“嫂子快别这样,今儿个是咱爷让我来的,银子大郎若还不上,爷到时也会还的。”
桂花儿狐疑地瞧了白蕊儿一眼,见她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放开金小路。
白蕊儿心里大概有了底,又问金小路:“大郎有没有同你讲他拿银子是干啥?”
金小路刚被嫂子吓破了胆,这下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讲那么清楚,只说干成了一辈子吃香喝辣都不愁了。不过有几日他大清早的就往吉庆街那头去,那一带是开酒楼的,清早也不做生意,也不知他到底是去干啥,我问他几次,他都不肯讲。”
大郎当然不肯讲。
以他的谨慎,自然不会告诉金小路他打探奶油点心的事。
看样子,大郎是知道了她们同珍馐坊做的生意了。
白蕊儿知道了结果,当下也没多呆,劝了桂花儿两句,又保证这钱白老头定会还上,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到家白晓儿刚睡醒,小脸粉嘟嘟的,起色十分之好。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姐回来了啊,都快下晌了,娘跟馨儿咋还没回?”
白蕊儿见白晓儿都起来了,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晓儿,今儿个一早大郎就回了,我亲眼瞧他和大伯一道去上房找爷,也不知爷跟他们说了什么,大郎晌午饭没吃就匆匆走了,我瞧大伯和大伯母的样子,像是憋着啥坏主意,就想法子去了金家找那金小路打探消息……”
白晓儿蹙起两道弯眉,问白蕊儿道:“金小路那边怎么说的?”
“金小路说大郎找他借了银子,还说要去干件大事。接下来的几日他都往珍馐坊那头去,回来时神神秘秘的。我想……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咱们做奶油糕点的事儿了。”
白蕊儿咬了咬唇:“晓儿,如今连爷都晓得了,你说该咋办呀?”
“姐,这件事早在我预料之中。怕你担心我一直没告诉你,有天夜里大郎支开我和婶儿,摸到店里偷了只布丁,还差点踢死了小花。”
“啊?”
白蕊儿吃了一惊:“大郎……他……他怎么会……”
在她眼里,大郎是她堂兄,哪怕有点心计也不会出啥大褶儿。
这上门偷东西,可是作奸犯科呀。
大郎咋会变成这样呢?
“那小花没事儿吧。”白蕊儿吓出身冷汗。
白晓儿说道:“没事呢,我走前托付给隔壁的王嫂子了。”
白蕊儿这才松口气,白晓儿又道:“姐,恐怕分家的事儿成不了了。爷知道我们卖奶油糕点,定不会轻易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