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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局长这么一说,我内心深处对老先生又多了一份敬重,原先内心对老先生一些不合时宜言谈举止的疑惑消散了,但马上,我脑海中又闪现出一个更大的疑问:“这不可能!李局长,抗战胜利都快70年了,按照年龄推算,林老爷子应该有九旬高龄,但我和老爷子交往中,他耳不聋眼不花,观察敏锐,身后敏捷,具备这样身体素质,生理年龄不会超过七十岁。”
李局长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着楼下搀着林老爷子散步的那位阿姨问我:“于记者,你看那位女同志应该多大年纪?”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这位阿姨身材挺拨,步态沉稳,六十左右吧?”
“哈哈!”李局长笑出声来,“你可不能叫她做阿姨,应该叫奶奶!她也年近百岁了!”
“啊!”我顿时目瞪口呆。
“她是林老爷子的夫人。”李局长动情地说,“林老爷子被成功营救后,身体极为虚弱。组织上就派了一个懂护理的女同志照顾他。这样照顾就是六十多年,两人既是夫妻,又是姐弟,一直相濡以沫。有时候,老爷子旧伤复发,癫狂起来,没人劝得住,能安抚老爷子的,只有林夫人!”
“即便这样,那他们不可能有返老还童的魔力吧?”我还是半信半疑。
“林老自幼聪慧,深得他外祖父疼爱。为了使林老恢复正常智力,他外祖父使出了浑身本领,除了汤药针石外,还打破传男不传女的惯例,将祖传绝技——‘混元功’传授给林夫人,让她再传授林老爷子,试图将林老恢复成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在林夫人言传身教下,林老爷子经过几十年不懈锻炼,虽然智力没能全部恢复,但身体却异常康健,饮食行走和年轻人无异。在陪伴林老爷子练功过程中,林夫人体质也明显增强,两人一直相伴到现在。”
李局长的这番话,虽然有几分传奇色彩,但确是最合理的解释。更何况,对于这些在隐蔽战线工作的精英,传奇本身就是他们的特质。
“既然林老先生思维停留在七十年前,那您还担心他会泄密呢?”我接着提出了第二个疑问。
“老爷子年轻时是我党部署在国民党高层的一枚棋子,直接受我党最高情报系统负责人直接指挥,战斗在敌人的心脏,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即使到现在,有些事情说出来,还会颠覆我们的很多既有认识,引起思想混乱。”李局长说出了他的担忧。
“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非常不解。
“是这样,”李局长解释道,“像林老这样的老情报,已经剩下不多了。他们就是我党情报的活历史,活档案。部领导希望有人能将这些宝贵财富利用起来,记载下他们经历的峥嵘岁月。”
“您的意思,是要将我留在这里?”我看过麦家的谍战小说,知道一旦接触到涉密人员,将会长期与世隔绝,顿时不安起来。
“于新同志,是想留下你一段时间,”李局长真诚地说,“鉴于林老的身份的特殊性,我们不能让他和社会过多接触。在我们系统内,也没有林老信任的人,给他派了几个秘书,都被他轰走了。从他和你几次接触来看,你应该是他理想人选。我们真诚希望你留下来,帮助我们完成这个工作。”
我顿时面露难色。我知道,一旦接受了这项工作,我做记者的那些洒脱和自由将荡然无存,还会陷入到两地分居的困难。
”死士行动,林老和你提起过吗?”李局长突然问道。
“死士行动!”这不是我和林老的联络暗号吗?我心里猛地一激灵,突然想起林老电话里和我说的“你知道这支孤军进攻宜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死士行动’吗?”
难道,七十多年前,还真的有这么一场绝密行动?而就是这个行动,将预四师的惨烈牺牲和重庆大轰炸这两个似乎互不相关的课题紧密的联系起来?
“林老先生提起过这个词。但我至今不知道这个行动的具体内容。也不清楚,这个行动,和我发表的这几部作品有什么关系。”我对李局长说道。
”死士行动,是中华民族生死存亡关头,中国军人的一次拼死反抗。”李局长站了身来,心情显得特别沉重:“这其行动背景的惊心动魄,过程的曲折离奇,涉及的人员之多、层级之高,都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曾经也试图记载这一历史事件,但局里几位文书,都难以胜任。林老爷子不知道怎么通过报纸发现了你,两次接触下来,认定了你。在我派人接你来之前,我细细研读你的《蓝天英魂》,写得真好,令人读后荡气回肠!我觉得,于新同志,你就是记载‘死士行动’的最佳人选。”
李局长面对着我,眼睛中充满热切和希望。
面对着这份信任,我实在难以拒绝。
”要不,我先试试看?”我说道。
“于新同志,你认真考虑一下,你可以先看看‘死士行动’的一些背景材料。三天后,你给我正式答复。”
李局长回到办公室,拿起直通电话:“王科长,你来一下。”
王科长是陪我一起来的高个子“国安”:“局长,有何指示。”
“你给于记者安排一个套间,要安静舒适的,准备好地电脑纸笔,一日三餐,给于记者送过去,”李局长安排着我的生活,最后说了一句,“将林老那只标注着‘3’的藤条箱,给于记者送过去。”
我的套间是在东楼最外侧,相对比较独立。
房间不小,外面是会客室,里面则是书房兼卧室,还有独立的卫生间。陈设很简朴,大多是竹木家具,但很整洁清爽。自来水、热水器和电视、电脑,一应俱全。
早已过了午饭时点了。从早上一上班,就开始赶路,然后又和李局长谈话,整个人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亢奋中,倒没觉得饥饿,一旦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发现肚肠早已在咕咕抗议了。
王科长给我拎上来一个大食盒,里面是一荤一素外加一个汤:肉烧笋干、清炒野山菌和时蔬野菜汤,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我风扫残云,将饭菜吃得精光。
王科长收拾完完食盒就下楼去了。我连连打着饱嗝,拿出手机,准备给家人报个平安,但听筒中却一直传来“您的手机无法接通”的声音。我仔细一看,却发现手机移动信号半格都没有!
我失落地将手机扔在床上,推开窗户,一股清凉微甜的山风扑面而来,窗外是一片竹海,满目青翠,竹影婆娑,令人忘却烦恼,心旷神怡。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打开房门,正准备下楼散步,楼梯转拐处,迎面碰到王科长,他手中提着一个藤箱,问道:“于记者去哪儿?”
“准备下楼散散步。”我随口答道。
王科长微微一笑:“于记者,您还是待在自己房间里好。这里面有好几位像林老爷子这样的前辈,如果你再遇到几个,估计就要在这里住上好一阵子了。”
我抬起的右脚停在半空,似乎下面不是楼梯,而是地雷阵。
“这是局长让我给你的资料,你慢慢看。”王科长将手上的藤箱递给我。
我百无聊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是厚厚一叠会议纪要和通讯电文。上面无一例外地标准者“绝密”,其中不少材料都是德文、俄文和日文,在他后面,都有小楷工工整整的翻译!
我草草地浏览了一下,这些文件有日苏会谈纪要,有日本大本营御前会议纪要,还有德国、英国、美国,甚至汪伪政权的一些秘密会议既要,有的纸张破旧斑驳,有的则是影印件,但即使匆匆瞟过,但其中一些内容也让我瞠目结舌!
我将这些文件分门别类,整齐地摆在书桌上,沉下心来,一件件认真研读。
除去吃饭和去卫生间的时间,我都沉浸在这些文件当中,透过那些尘封的文字,一个我以前从未了解的真相渐渐完整地显露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