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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就是这姑娘女扮男装搅了我的生意,说不定就是她把我的人给拐走了,藏起来了!”那老鸨子说得笃定,像是认定了是瑾歌作案。
“我没有……”瑾歌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可她根本就没有拐走雅兰,便解释道:“我昨晚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我醒来就在家中了!”
“不是你还会是谁?昨夜我离开以后,就剩你们俩在房间,房间再也不曾打开过!今日一早人就不见了,你作何解释?!”
“我……”
瑾歌哪里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现在脑子都成浆糊了。
这下,连县太爷也犯难了。
一旁的师爷看着这情况,凑过身去,小声对县令支招道:“大人,不如先收押,关起来,再慢慢查。”
“当真关起来?”
“大人,这可是凶杀案,将她放了,才是更加说不过去,万一真的是凶手,岂不是放虎归山?您又不是不知道薛瑾歌的名声,她那脾性,饶是真的杀人,也不是不可能吧。”
县太爷听着觉得有理,便下令将瑾歌收监,关进牢房,随后再审。
瑾歌心下意外,但此时更在意的还是温素,无心与他们争辩理会。
任衙役将自己扣上锁链,她转头唤着温素的名字,她不担心其他人把她当做凶手,可她不想被温素这么认为。
“素素,我没有杀她……”
“你相信我……”
温素跪在堂前,不曾有一丝抬头。
牢房里阴暗浊臭,霉馊味夹杂着一些异味,令瑾歌微微皱眉,不过好在她的那间牢房隔着其他的犯人,还有光亮透进来。
衙役将她送了进去,解开了锁链,说话也还挺客气的。
“薛小姐,这牢房不比其他,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若是有什么就叫牢头,还未判罪,别太担心。”
瑾歌抬头看去,发现这衙役正是之前蓬香公子一案里,随自己一同去取证物的那个,难怪这般客气呢。
“谢谢啊兄弟。”瑾歌勉强的咧嘴笑了笑,“没事儿,这点小事我还能受得了。”
“呵呵,”那衙役倒是憨实,挠头笑了笑:“我倒是相信薛小姐你没有杀人。”
瑾歌听他这么说,也正经了神色,垂目思忖。半晌,喃喃道:“现在,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
“嗯?薛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瑾歌抬头冲他笑了笑,“你先去忙你的吧,多谢啦。”
衙役憨憨一笑,握拳告辞道:“嗯,那好,薛小姐你保重,我就先走了。”
待衙役离去,之前的哀怨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此刻的牢房更加阴暗寂静,让瑾歌忍不住竖起了一身的寒毛,之前一直心里想着事儿,还不曾感觉,如今环顾一番,又暗又黑,难闻刺鼻是味道弥漫着,侵袭着她的嗅觉,四周幽暗冷寂,时不时还有哀怨声响起,待天色暗了,岂不是更加恐怖。
薛府。
得知瑾歌入狱,薛娘顿时昏厥了过去,薛爹这几日刚刚离开了渝州城,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回来,现在的无助可想而知,薛府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以往瑾歌惹出的乱子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小钱就能够摆平,这次的却是人命关天的案子,薛娘一向主内,鲜少处理这些事情,一介女流,更是手足无措。
薛管家只好传信,通知了薛娘的娘家,叫瑾歌舅舅凌昊赶来一趟。
天色渐渐暗了,薛娘醒过来就立刻赶去牢房,打算进去看看瑾歌。
门口的守卫也认得,再说给的钱可不少,自然就放行了。
循着幽暗又霉臭的过道,看着两边衣衫褴褛又凶恶恐怖的犯人,阿松都忍不住颤抖双腿。
直走到尽头,才发现躺在草堆上的瑾歌。
“瑾歌!”
薛娘难抑情绪,声泪俱下。
不等衙役将门打开,就隔着栏杆伸手进去,抓着瑾歌的手,满是心疼。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你受苦了瑾歌……你受苦了……娘相信你……你一定没有做……”
“娘……”瑾歌声音已经有些虚弱,还是勉强的扯着嘴角,伸手抹掉薛娘的眼泪,笑道:“娘亲别担心,我是谁啊,我可是薛瑾歌,天不怕地不怕,这点小事儿算什么,真不是我,怎么可能冤枉我呢,兴许明日我便能回来了,你可要准备好我爱吃的等我啊!”
瑾歌何曾见过如此悲伤可怜的薛娘,她从薛娘的眼泪里就能感觉到此次事态的严重性,饶是她不能明白更多,但至少,她想要安慰安慰悲伤不已的娘亲。
薛娘点点头,眼泪不停的滑落,止都止不住。
一旁的阿松也跟着哭了起来。
“阿松!你好歹是个男子汉,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这么怂的?”
“小姐……”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瑾歌抬起袖子,将薛娘的泪水擦干,道:“娘亲你就安心吧,瑾歌啊,在这牢里也能过得好的,谁还能欺负我了去?你看,连老鼠都不敢靠近我。”
薛娘念念不舍的望着瑾歌,看她脸上还挂着笑容,心里又酸涩又动容,也朝她笑了笑,让她安心,才转身离去。
直到薛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瑾歌才颓然的坐倒在草堆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皱紧了眉头。
总觉得身子疲乏,愈发难以支撑,精神涣散,又有蚀骨的疼痛,侵遍全身,感觉随时灵魂就要脱离这个身体,溃不成形。
难道我命不久矣……
这一夜,终究是难熬的。
柳府。
桓生正在书房里认真的作画,一副丹青就要完成,画中的女子跨坐在一处墙上,笑得明媚,一棵柳树摇摆的树枝撩着女子的衣衫,墙下的遍地红花开得娇艳,轻触着女子小巧玲珑的脚丫。
“什么?瑾歌被关进了县衙牢房?!”
听到柳娘大惊的呼声,桓生手上一颤,那唇边落笔的朱砂楞是歪成了嘴角的一抹血迹,再看女子明媚的笑颜,竟是让人有些酸涩和心疼。
不一会儿,柳娘就赶来敲门,叫桓生同她一起去一趟薛府,没想到桓生又拒绝了。
柳娘心里也急,哪里顾得上同他讲理,便不再理会他,自行前去了。
桓生没有同柳娘去薛府,却去了翠韵楼。
还是同样的天字号乙等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等候在里面的彦诗了。
“来了。”
“嗯。”
两人也不寒暄,直奔主题。
“这事儿蹊跷。”
“我不信。”
见桓生这般笃定,彦诗也不好奇,就是心里有个疑问,打量着桓生的脸色,却没有说出口。
“肯定是被人陷害了呗,这蠢丫头傻得厉害,脑子本来就少了不少东西,想害她,简直易如反掌。”
桓生瞥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就算是认同吧。他知道彦诗话里‘蠢’的意思,瑾歌不是真的呆傻,而是太过于善良,侠义心肠,这反而害了她。
“但凶器是怎么落到别人手里的呢?还是刻有她名字的簪子,这天天戴着的东西,丢了都不知道……”
“听说那日她是男装。”
“哦?难不成是家贼?内奸?还是说有人仿造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谁会蠢到用自己的东西杀了人,还把凶器留在那里的?她再傻也不至于这么傻,而且,她与玉依又无冤无仇,杀她做什么……”
彦诗也跟着点头,又摇头,瘪嘴道:“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随着门被推开,温素只身一人,一脸淡漠的出现在了门口。
看她脸色不好,不仅眼眶红肿,还面色憔悴,想必这件事打击不小。
玉依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跟随她多年,早已情同亲人,如今却惨遭杀害,是谁都一时难以接受,而且,现在唯一的嫌犯还是自己的挚友,依然因为这事锒铛入狱。
福安见温素进门,懂事的将彦诗旁边的凳子抽出,请温素坐下。
沉默了许久,温素淡淡地开口道:“我相信瑾歌,不会是她。”
彦诗安慰的看着她,难得又看到了真实的她,开口问道:“玉依怎么会死在城中?”
“昨日我叫玉依去城中买些绣线回来,那时已经快到酉时了,只是我急着想绣好……”温素抬眼看了一眼彦诗,她想绣好的是她陪嫁的枕头,复低头继续道:“绣好那对枕头,就让她去城中清姐姐那里去取,但是到了戌时都不见归来,她一向不是一个贪玩忘记正事的丫头,像这般误了这么久时辰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便派了家丁出去寻她,可清姐姐说,酉时刚过不久,玉依就到了店里,取了绣线,同她寒暄了几句,说自己还有急事,就匆匆离去了。”
“既是如此,那玉依为何不见回府?会去哪儿呢?”
听着彦诗的问话,温素轻轻的摇着头:“不知道。”
“那……”桓生接话道:“她所说的急事又是什么事呢?”
“不知道,我除了吩咐她取绣线之外,并没有吩咐其他的事。”
“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去做了什么事,或者见了什么人,而后遇害的,这就是有预谋的杀人陷害了。”
彦诗如是说完,温素和桓生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会是见谁呢?肯定不可能是瑾歌,那时候瑾歌在春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