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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上班期间,覃煜宴自个儿悠哉悠哉地在学校四处蹦跶,这人做事向来风风火火的,突发奇想要做一件事时,完全停不下来别人的意见,也不考虑后果,一头扎进她要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撞南墙誓不回头,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往年的年假,甩子一抛,落在地图哪个地方,二话不说地订了机票,连攻略也没有做,第二天就收拾行李颠颠地去机场了,单枪匹马地在那个地方呆上一个星期,每去一个地方就给何嘉寄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除了明信片的时间和地点不一样外,明信片上的字从来没有变化:“何嘉,我在XXX,我还活着!那么,你呢?
这次回学校也是在下班的途中临时决定的,说来就来,除了带个自己,什么也不带,她这个星期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何嘉的。
在学校渡过无忧无虑的四天生活后,覃煜宴终于等到周五了。
周五早上,何嘉在课堂上给学生们将法制史的课,课上到一半,看到前门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教室,好像回到大二上选修课书法课时的场景,何嘉在大二把大学要修的选修课都选了,覃煜宴大二玩了一年,到大三才开始上选修课,书法课还是她让何嘉帮忙选的。
上选修课,覃煜宴经常请假,课堂作业经常让何嘉帮她代写。
有一回,向来不点名的书法老师突然抽点,两人也是走了狗屎运,被抽点中了,无奈书法老师认得何嘉,何嘉没办法再次冒名顶替,解释道她去上厕所了,下一秒就给覃煜宴发了短信。
覃煜宴最后用光的速度来到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向教室,发现讲台上站着的是俞暄然。
我勒个去!覃煜宴蹲在窗户下,大大的眼睛寻找着何嘉的位置。
何嘉看到后,覃煜宴指了指俞暄然:为什么他在这?
何嘉给她回了短信:书法老师病了,老师来代课的。
覃煜宴:我现在该怎么进去?快帮我?
何嘉白了她一眼,无动于衷地拿着毛笔写字。
覃煜宴急了,戳了戳自己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回道:你要是不帮我,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告诉他!
何嘉皱着眉头看向覃煜宴:尼玛,又是这招,算你狠!发完短信后,何嘉噌的一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书法作品上了讲台,身子挡住了俞暄然的视线。
趁着这机会,覃煜宴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坐在何嘉旁边的空位,拿起毛笔装模作样地写字,等何嘉下来了,她拿着何嘉帮他完成的书法作品上前,一脸谄媚道:“老师,这是我这节课的作品!”
俞暄然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覃煜宴?”
“是……是我!”覃煜宴微微委下身子应道。
何嘉看到她在俞暄然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嘁了一声,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乖得跟孙子似的。
“你刚才……上厕所了?”俞暄然慢条斯理道。
“是……是的!”
俞暄然盯着她看了许久。
覃煜宴被盯着极其心虚,身后冒着冷汗道:“老师,我的作业?”
“放着吧!”
“那个……老师,我学生会还有事,我可不可以先请个假?”
“可以啊!”俞暄然爽快道,“扣平时分!”
覃煜宴闻言,一万匹草泥马呼啦啦地奔腾而过,嘻嘻一笑,“那……还是不用了!”
俞暄然冷冷地嗯了一声。
覃煜宴笑着转身,转过身的那一刻,嘴巴碎碎念骂人的话。
俞暄然自然没听见,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认真写字打发时间的何嘉身上,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认真起来,安静的样子真迷人。
*****
何嘉白了覃煜宴一眼,继续无动于衷地给学生们上课。
覃煜宴从后门进入,坐在最后排的位置,起初拖着腮帮子眼神跟着何嘉转,何嘉讲课的样子好认真啊。
到了后面,覃煜宴的心思开始走神了,用手机WIFI万能钥匙登录学校的网开始刷微博,工作以后她就没有登录过微博了,反倒是大学有大把时间刷微博,翻看了以前的微博,覃煜宴看到了当年毕业时同何嘉的毕业证,那时候的她们都很羞涩啊,看看现在的她们,成熟到小孩子都能一眼看出她是阿姨了。
覃煜宴再次望向何嘉,咔擦一声,用手机给何嘉拍了好几张照片。
何嘉无奈扶额,放下书,看向覃煜宴,“那位同学,可以把你的闪光灯关掉吗?从刚才到现在,你的闪关灯打扰我讲课的思路了!”
法二班的学生们闻言,纷纷扭头往后看,看到覃煜宴后,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成熟女人的来历。
李禹森和林沐沐看到后,纷纷扶额转过身看书。
覃煜宴笑了笑,“哦?是嘛?我现在就关了!”说完,关了闪光灯,继续给何嘉拍照。
何嘉无可救药地摇摇头。
“中间几排的同学说悄悄话时请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后排睡觉的同学以及前排做课外作业的同学!”
众人闻言,如被上了发条般正襟危坐,个个精神抖擞、认真安静地看向何嘉。
“我知道,法制史这门课不是必修课,你们可以不重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尊重这节课的时间以及我的劳动成果,感兴趣的同学认真听课,你收获的将是更多的历史常识,不感兴趣的同学请不要浪费时间,可以在我的课堂看其他书,你收获的将是其他课外知识,至于想睡觉的同学,我建议你们会宿舍的床躺着更舒服不是?”
学生们闻言,为何嘉的开明点赞,听课的学生继续听课,不听课的学生就在看其他书,就连睡觉的同学也打气精神看书,偌大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了。
何嘉拾起书本继续讲课。
覃煜宴见状,微微地笑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那个稚嫩青涩的小姑娘已经成为一名老师了,长大了的成为她自己最爱的模样。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何嘉,都是最真实、最优秀、最讨人喜的何嘉。
最好的何嘉,也是她最爱的何嘉。
*****
课快要结束时,教室后门进来两名女生,一名女生栗色短发,烫得有一点蓬松,头上戴着棒球帽,将整张脸都遮住了,嘴里喊着棒棒糖。
何嘉看了一眼这个女生,身高很高挑,坐在后排的位置,摘掉棒球帽,拿出法制史的书,拖着腮帮子看向何嘉。
何嘉不觉得这个班有这个女生,可能是其他专业的学生来蹭课吧,没有理会继续上课。
另一名女生长得挺漂亮的,有一头又长又卷的短发,很有气质,脖子上围着围巾,整个下巴埋在围巾下,只是脸色看起来很是疲惫,没有带书,只拿着一个袋子,袋子好像装有药,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静静地望着前面的男生。
何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徐染那一排,那一排还坐着陆雨泽、杨林轩,估计为他们其中的一个而来的吧。
这时,铃声一响,何嘉说了一句下课,卷书走出教室,覃煜宴忙不迭地上前,拦着她的肩膀道:“何嘉,可以下班了吧!”
“学生还没有下课,我哪有资格下班!”
“那可以吃饭了吗?我肚子饿了!”
何嘉大方地将校园卡递给她,“你自个儿去吃吧,我要回办公室写小说,别打扰我!”说完,快步离去。
覃煜宴叹了一口气,真是无趣!校园卡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去饭堂吃个饱!”
何嘉刚回到办公室,刚才那个带着棒球帽的短发女孩站在她跟前,女孩个子很高,穿着平底帆布鞋,身高至少有170cm,女孩递给她一张二学位申请表。
女孩自我介绍道:“老师,我叫萧亦灵,我是金融专业的,我这学期想申请第二学位研读,请让我在法二班上课。”
何嘉放下申请表,“按照学校的规定,你至少要在大一下学期才能申请,而且你第一专业至少要在金融系排名前十才有资格申请攻读第二学位。”
萧亦灵微微一笑,“难道老师不知道,有一种关系叫做走后门吗?”
“你就这么喜欢法学?”
“喜欢谈不上,感兴趣罢了!”
“既然你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直接申请转专业学习?大学同时学两个专业,压力很大的!”
“可我喜欢金融啊!而且金融也要和法学打交道,大学多学点知识充实自己的大脑不是挺好的吗?”
何嘉点点头,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还不错,比在大学浑浑噩噩混个文凭的学生,她是自律性和觉悟性双高的人,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
“金融专业的课程会不会和法学的课程冲突?”
“肯定是会有冲突的,但我会合理选择自己要上的课!”
“那欢迎你加入法二班!”何嘉对她友好地伸出手。
萧亦灵甜甜一笑,两颊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谢谢老师,今天的课我是专门冲你来的,我很喜欢你,你的课程讲的很有趣!”
何嘉闻言,心里又高兴又温暖,琴还是要弹给懂欣赏的人听,课要讲给感兴趣的人听,否则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
覃煜宴吃完饭后,特地给何嘉打包了一份,两肉一菜才七块五,这个价钱在外面顶多一菜一饭,连个肉沫都没有,毕业后才知道,学校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奈何在校时,他们偏偏不懂,自然是不懂得珍惜在校的时光。
经过篮球场时,她看到了在教室见过的那个长卷发女孩大冷天地坐在篮球场旁边的石凳上,她穿得很单薄,仰着头闭着眼睛好像在沐浴阳光,双手却紧紧地拿着那个袋子,袋子上装着药。
覃煜宴没有管那么多,径直走向法学院。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何嘉把一万字的稿子写完,发给主编后,关上电脑,准备下班吃饭,晚上继续写。
一到周五下午,无论对谁而言,就是放纵沸腾的日子,玩得昏天暗地,就是对周末最起码的尊重。可对何嘉这个爱钱如命的人来说,挣钱就是她对周末最好的尊重,趁灵感还在,她打算多点稿,确有必要时,碰到她心情好,她可以给读者加更。
覃煜宴知道真相后,一路上数落她这个人无趣得很,一直央求着何嘉去酒吧嗨皮。
何嘉充耳不闻,在饭堂吃完晚饭后,直接回博士宿舍楼。
在回宿舍的校道上,两人看到本科男生宿舍楼下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孩,抖动着肩膀哭泣着。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何嘉打算转身离去,覃煜宴拉住她的手臂,“她是早上你班上那个女孩!”
何嘉看了她一眼,是那个长卷发女孩,她手上依旧拿着装着药的袋子。
“你学生你不管啊?”
何嘉摇摇头,“她不是我班里的学生!”
“哦,那算了,估计肯定是和男朋友闹别扭了,走吧!”覃煜宴无所谓地转身离去。
这一次,何嘉拉过她的手,“但肯定和我班里的学生有关,大冷天的她穿得那么少。”
覃煜宴笑着看向她,“你想多管闲事?”
“那倒不是!”
“那你……”
覃煜宴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突然倒地,何嘉赶紧上前扶过她,“你怎么样了?”
女孩的身体瑟瑟发抖着,估计是冷到的。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她冷得发抖的嘴唇。
何嘉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膀上,扶她起身。
女孩吸了吸鼻子,抱住了何嘉,稀里哗啦地一顿哭,她的哭声在冷清的冬夜里显得格外令人心痛和忧伤。
何嘉摸了摸她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他……不要我了!”女孩哽咽道。
何嘉看了一眼覃煜宴,真是乌鸦嘴啊!
覃煜宴长叹了一口气,耸耸肩。
“谁?”何嘉问。
“小轩!”
何嘉闻言,诧异问道:“陆林轩?”
女孩不断地点点头,眼泪嗒吧嗒吧地落在何嘉的毛衣上。
何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吵架了,好好谈谈,给彼此时间冷静一下也好!”
女孩摇摇头,“他……不要我了,他和其他女孩在一起了!”
何嘉讶异,小三插足?
“我千里迢迢地从深圳坐了18个小时的火车来看他,我坐得腰又酸又疼……他说他感冒了,我给他带感冒药了……”女孩伤心道。
覃煜宴又叹了一口气,天啊,一个女孩坐了18个小时的坐铺就为了给他喜欢的人送感冒药?这真够傻得冒泡的。
“他还没有和我分手,他就喜欢上别人了……”
女孩的眼里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心应该更痛吧。
何嘉看得很不是滋味,这个女孩虽傻,爱得也够卑微,可她爱得很认真,爱得很让人心疼。
爱情,不就是这样么?可还是有人愿意为其赴汤蹈火,这个与你是否精明或笨拙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