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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的下端,挑着一串似水草的牵牵挂挂的东西,缠着淤泥,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这是什么?”燕喃忍不住问。
“绳网。”阿白松手,那东西又滑进水里,他往山丘上一点,“快走,上去!”
元峥动作比他说话更快,虽不知这沼泽地里的绳网是做什么用的,但那下落不明的东辽千人队伍让他随时保持在最高的警惕状态。
二话不说,立即搂着燕喃横跨过仅有二十丈远的沼泽,终站到缓丘上。
青衫等人紧随其后。
几人飞快赶上金豆等人。
“冲入人群中。”元峥沉声指挥,“若是落在外头,小心保持和火雷箭的距离!”
应付火雷箭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和他们的人缠斗在一起,要么就在射程之外。
春妮仍被绑在高杆上,被围在人群中,眼看穆当家等人要杀到最中心。
“先救春妮。”燕喃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弓,是小六特意为她定制的一把小弓,可折叠易收,打开来比普弓小,正好适合她用。“给我箭。”
元峥立即从身旁护卫接过箭筒挂在腰间,示意她:“我背着,你跟紧我。”
青衫与钟永早一马当先往前冲去。
阿白眼看这几人往战场中央冲,大喊,“再不走来不及了!得先逃出去!这是网中央!”
元峥回头看他一眼,坚持道:“先救人再走。”
阿白一跺脚,一咬牙,还是追元峥而去。
那边汤圆跟卢三也看见了元峥等人往山丘上冲来。
汤圆急得哇啦啦大喊,“你们的人呢?怎么还不动?人质都要被他们给救走了!”
卢三则大松一口气,很好,接下来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他再不管春妮和穆当家等人,号令道:“准备后撤!”
阿白追上元峥,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又有多少人?”
会在沼泽地中铺绳网,又能让小青如此害怕,沼泽中至少有数百桑族人!
且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对方直到元峥手下的人往山上冲时,才渐渐在沼泽中现身。
元峥半个身子挡住燕喃,一面往前一面放箭,穆当家身边挡道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眼看离春妮越来越近。
“上千人。”元峥眼神盯着前方不放,“我知道是圈套。”
“知道你们还不走?”阿白倒吸一口凉气,不会上千的桑族人吧?他看向大山的方向,“只能往那边逃!”
元峥摇摇头,手中又是两箭飞出,“那边更逃不出去。”
北蛮人此刻应该就在山口上看他们打呢。
阿白有些绝望,“难道我刚下山就得陪你们死在这里?”
燕喃就在元峥身后捡漏放冷箭,毫不担心道:“放心,死不了,不过你这人……”
她还有时间瞟他一眼,“似乎不止会养马啊,你怎么知道那沼泽里有古怪?那绳网是用来网我们的吗?”
元峥之前也想问这个问题,奈何乱起来就顾不上了。
阿白笑不出来了,“只不过刚刚好我家旁边就有个沼泽,这种绳网不是用来网人的……”
他话音未落,只听四下忽响起“哗啦、哗啦”地异声。
燕喃回头看去。
就在他们刚刚经过的沼泽之中,有数排木桩经某种机关控制,从沼泽地中升起,整个湿地水面上顿时展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绳网,西面、南面,山丘下的湿地上尽数被这样的绳网覆盖!
与此同时,外围的长草间忽然冲出数不清的人来,有的手持弓箭,有的身背箭篓,往这小丘上涌过来。
阿白叹一口气,接着说完上一句话,“有这样的绳网,过沼泽,如履平地。”
元峥也放眼一扫,只西面过来的人就上千,还有南面、东面……
费这么大功夫终于让他踏进网中来,看来东辽人是铁了心要将他堵死在这里。
燕喃看着包围过来的人,也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被人瓮中捉鳖了……
不过,他们人也不少,要突围也能出得去,绳网也不止是东辽人能用的。
这么一想,她心又定下来,扫一眼阿白,“你会射箭吗?”
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
阿白握着竹竿摇摇头,“不会。”
燕喃叹气,“你不是会功夫?”
阿白坦然:“会逃命的功夫。”
元峥开了口,“只要会逃命的功夫就行。”
钟永在前头回过头道:“四爷,等那些人攻上来小的们先护着您杀出去。”
元峥摇摇头,眉目凝重,“他们应该不会攻上来。”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怎么出去,而是怎么躲过这包围圈形成之后的第一轮袭击……
山丘上也已发生变化,卢三带着的人开始渐渐往大蟒山方向撤退,穆当家已顺利赶到绑住春妮的竹竿前,抽出后背宽刀,一把砍断竹竿,大喊:“接住!”
从前头杀过去和他们汇合的金豆忙扔了长刀,抬头伸出胳膊,左边、右边、前前、后后,盯着春妮倒下的位置,终于将春妮一把接住,“扑通”护着春妮跌坐在地上,欢喜得狂喊,“师父!成了!”
元峥心头没有一丝轻松之感,他想过任何东辽人藏身之地,却没想到,东辽人能在瞬间,在这沼泽之上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
他们不是没有后招,只是,能不能等到冯萧来援,还是个问题。
这缓丘实在称不上大,装了这小一千人,已是站得密密麻麻,所以卢三那边的火雷箭再没实战的空间。
金豆带着春妮挤到元峥和燕喃身边,自豪不已,“救下来了!”
“春妮!”燕喃一把拉过她抱住,差点就没法向春柳交代了。
再推到阿白身边对阿白道,“你逃命时负责带她一起。”
阿白抽抽眉,看了眼春妮,看了眼燕喃,“你妹子?”
燕喃一口应下,“对。”
阿白撇撇嘴,暗自嘀咕,“骗子。”
形势在瞬间分明。
卢三等人折损不小,剩下的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往大蟒山退去,却不完全退走,成为这包围圈的一条线。
而外围沼泽上的东辽士兵在冲到山丘下时纷纷止住了脚,以绳网为阵地,将他们几百人尽数堵在缓丘上。
穆当家与元峥会合,右手长枪左手宽刀都在滴血,平日的文士之气变成杀气,冲元峥道:“四爷,小的们陪你杀出去。”
元峥凝神盯着下方围拢过来的人一举一动,抬起手道:“不能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