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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欢眼眶狠狠一颤,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说什么?
她说……她已经是五皇兄的人了?
虽然这消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可看方才五皇兄的神情,也并非不可能,否则,如何能解释在短短时间内,两人的感情就到了如斯浓烈的地步?
君熙朝后退了一步,似感受到了宋清欢的诧异,唇边勾起一抹苦涩而嘲讽的笑意,“我们……被人算计了……具体情形,等回去了,我再同你说好么?现在……”她眸光霍然一愣,“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着,看一眼地上已渐渐冰凉的宋暄,走到他身侧,缓缓跪下,然后低头,在他额上轻柔地印上一吻。
眷恋地再看一眼宋暄,她站起了身,眸底迸出的那抹柔情泯灭,只剩沉郁幽凉。
“照顾好他。”她眉眼无痕,朝宋清欢轻轻说了一声,然后提着剑,往大殿废墟的另一侧走去。
宋清欢有些手脚发冷。
她想做什么?
沈初寒紧了紧握住她腰间的手,看一眼慕白,凉声开口,“去看看。”
慕白得令,跟在了君熙身后。
他看见,君熙绕到大殿另一旁,然后开始挖起那些碎石废墟来,神情冷硬,眼底,幽凉无痕,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五殿下……”慕白上前,试探着唤了一声。
君熙却恍若不闻,依旧机械地挖着那些石块木头,十指很快被磨得血淋淋的,可她却丝毫不在意。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暗淡无光,慕白站在她身后,只能看到她一个身影轮廓。
见她不回话,慕白无奈,只得返回去向沈初寒和宋清欢汇报情况。
宋清欢闻言,眉头微蹙,忽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她在挖君彻!”
君彻方是朝五皇兄和君熙的相反方向跑了,这会子还没出来,八成是被埋在废墟中了。那大殿倒塌得那么彻底,怕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汹涌而悲伤的情绪,看一眼沈初寒,“我过去看看。”
沈初寒温和地应好,却并不放心她一人,只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宋清欢绕到君熙所在的那一侧,见她仍跪在废石堆上,疯狂地挖着身下的石块,眉眼间满是狠厉苍凉,有那么一瞬间,让宋清欢想起了从地狱中来的修罗厉鬼。
她睫羽一眨,沉沉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肩膀。
“君……五嫂,我唤你五嫂好么?”她的声音沉沉凉凉,和着夜间的风,让人心头满腔的焦躁不由自主冷却下来。
宋清欢不恨么?
她自然是恨的。
可她却也明白,此时在这里,靠几个人要想徒手将君彻挖出,并不现实。更何况,君彻深埋在这废墟之中,又有多少生还的可能性?
他们更大的敌人,躲在幕后。
听到宋清欢这话,君熙正在奋力挖掘的手一顿,终于缓缓转头看了过来。眸光撞入宋清欢幽深的眼眸中,沉默一瞬,沉沉开口,“好。”
宋清欢走上前,在她身旁停住,弯腰握住她的手,“五嫂,别挖了。”
君熙没有说话,只呆呆地望着脚下的废墟,神情冷峻。
“舞阳,我恨!”良久,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
“我知道。”宋清欢顺着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眸色亦是清冷,“可是徒手想要将他挖出来,谈何容易?这么久了,他还未出来,我看,他怕是凶多吉少。”
“而且,我们要对付的,并不只他一人。”
君熙神情一动,转头望来,“什么意思?”
“此事说来话长,而且,还需从长计议。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么?”宋清欢脸色沉如夜色。
君熙思忖良久,终于点一点头,沉沉应下,随宋清欢离开了这堆废墟。
夜色旖旎,星月不明。
一行人坐上马车,缓缓离开了无垠陵,朝会同馆行去。
君熙执意与宋暄同坐一车,宋清欢知她心中戚戚,没有多说,派了慕白过去驭车,也好看着些她。
这个时候,众人还有什么不明了的,都看出了君熙的女子身份,心中俱是唏嘘。
回程的路,格外压抑而漫长。
宋清欢无力地倚靠在车壁上,双眸微阖,手脚冰凉。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经历了太多,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五皇兄……他的音容笑貌还那么鲜活地存在自己脑海之中,可人,却已经冰凉,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能睁开眼看自己一眼。
这让她如何接受?
浑身散发出哀凉的气息,眉眼间写满了疲累。
“阿绾……”沈初寒握住她的手,语声沉沉地唤了她一声,眉眼间写满了心疼。
“阿殊,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么?”宋清欢没有睁眼,只凉淡开口,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沈初寒的手似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嗯”一声,将手收回。
宋清欢知道自己这态度有些冷淡,可她此时脑中一团浆糊,心里头似有烈火在灼烧,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就想自己好好静一静。
五皇兄的死,与君彻自然脱不了干系,若他就这么死了,或许还是他的造化,若他还活着,自己和君熙,定会叫他生不如死。
可除了他,还有一人,对于五皇兄的死,也逃不了关系。
而且——
他还想要杀死他们所有人!
神情冷得似寒冰,紧闭的双眸中有波澜浮动。
忽的,她想起一事,霍然睁眼,朝沈初寒望去,却猝不及防地撞入沈初寒幽深如海的眸子里。
他在看着自己,一直在看着自己。
神情带着微微凉意。
可一见宋清欢睁眼,眸底的霜寒便碎开,迸出极明亮的火花来。
宋清欢心头蓦地一软。
方才自己的口气,委实不好了些。
五皇兄的死,也不是沈初寒想看到的结果。前世自己便因此事忌恨了他一世,这一世,他心中定然还存芥蒂与不安。
前世……前世……
一股无力感在心头涌上,枉她重活了一世,却依然,保不住自己想保的人么。
长睫微颤,抬眸一望,沈初寒的眸光依旧紧紧凝视着她,复杂地涌动着,有隐忍,有小心翼翼,有凝重,还有几分希冀。
宋清欢叹一口气。
她已经失去一位最亲近的人了,为何还要去伤害另一个亲近之人的感情呢?更何况,从头至尾,五皇兄的死,与沈初寒都没有任何关系。
眉眼一垂,起身走到沈初寒身旁坐了下来。
“阿殊……”她主动握过他的手,放在掌心缓缓摩挲着。
沈初寒的眉眼眨了眨,眼底幽浓之色散去些许,语声微沉,“阿绾的心情好受些了么?”
“没有。”宋清欢摇头,抿一抿唇,“抱歉阿殊,方才我的语气不大好。”
沈初寒反手回握住她,“阿绾,你的伤心难过我都知道,只是,答应我,不要因此而惩罚自己好么?”
宋清欢缓缓点头,长长吐尽心中浊气,眼底暗夜流光,清冷如霜。
她不会惩罚自己的,她要好好活着,将那些与五皇兄的死有关之人,一一折磨至死!
“当然。”她忽的抬眸,唇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
从今往后,她必不会再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神若阻我,我必杀神!佛若阻我,我定杀佛!
*
轰动四国的夺剑大会,至昨日终于落下帷幕。
出人意料的是,此次夺剑大会的最终获胜者,成功从无垠陵中拿到苍邪剑的人,不是之前呼声甚高的昭国二皇子君彻,不是宸国二皇子苏景烁,亦非聿国大皇子宋懿。
而是,素来名不见经传的聿国舞阳帝姬——宋清欢。
除此之外,其他皇子帝姬的伤亡之重,同样举世震惊。
聿国大皇子宋懿和五皇子宋暄在知返林和无垠陵中不幸身亡,聿国平阳帝姬宋清漪在无垠陵中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
宸国二皇子苏景铄在知返林中身亡,三皇子苏镜辞、沁水帝姬苏娆、八皇子苏风铭赶在无垠陵坍塌之前逃了出来,只有些皮外伤,并不大碍。而雅安帝姬苏妍,因未曾获得夺剑大会的资格,倒也保存了一条性命。
至于昭国,亦死了一名皇子,四皇子君瀚。而二皇子君彻,虽被埋在了大殿的废墟之中,但事后内侍清理现场时,竟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他,尚存一丝气息,遂抬回了府。经太医诊治,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左腿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从此成了瘸子。
出无垠陵的第二日,宋清欢带了玄影和沉星,入宫面圣。
沈初寒虽然拿到了苍邪剑,但是他把剑给了宋清欢。宋清欢没有推辞,因为,她需要这把苍邪剑来奠定在聿国的地位,如此,她才能真真正正为五皇兄报仇!
玄影和沉星被留在了殿外,宋清欢则在内侍的引领下,朝殿内走去。
入了大殿,昭帝正立于上首,背对着她,神情未明。
“皇上,舞阳帝姬来了。”内侍哈腰恭谨道。
昭帝这才转过了身,眸色沉沉地打量着宋清欢,眼底暗流汹涌。
宋清欢一袭天水碧宫装,神情清冷,不卑不亢地立于殿中,任由昭帝打量,只袖中双手紧攥成拳,泄露了心底的一丝愤怒。
眼前这个男人,眉眼锋利,姿态睥睨,虽已中年,却因保养得当,反而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足见年轻时亦是个美男子。
可此时她的心中,却只有恨。
如果不是他,五皇兄就不会死!
君彻或许是导致五皇兄死亡的直接因素,但——眼前这个男人,亦是主谋,更何况,他想要解决的,并不是五皇兄一人,而是他们所有的人。
“舞阳见过昭帝。”宋清欢也沉沉打量了昭帝几瞬,方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姿态清华高雅。
昭帝蹙了蹙眉。
他似觉得,这聿国舞阳帝姬的风骨,比前几日所见,又更甚了些许。
眸色愈加深沉。
他素来不喜女子。
在他看来,女子性子骄矜,既无野心,又无魄力,虽则云倾大陆历史上曾有女子执政的先例,但他是绝对不会容许此等事情发生在昭国的。
好在他得了三个儿子,各个姿容不凡,能力出众。可是,瀚儿却被……想到这里,心脏就一阵绞痛。
他迟迟未立太子的原因,就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如今君瀚既死,原本势均力敌的几方顿时不平衡起来,而这种动荡之中,最容易生出异心。
但更让他气恼的是,他筹划了如此之久,计划如此周密而详尽,苍邪剑,最后竟然还是落到了他国皇族手上,而且,还是位帝姬。
云倾大陆四国,最有名的帝姬,当属三大美人——沁水帝姬苏娆、平阳帝姬宋清漪以及宁乐长帝姬尹卿容。而站在底下的这位舞阳帝姬,在此之前,只称得上籍籍无名,丝毫不及她的皇姐那般芳名远扬。
然而,待他亲自见到了舞阳帝姬之后,他才发现,有些人的籍籍无名,只是刻意藏拙,安静蛰伏,然后再静待合适的时机一鸣惊人。
这样的人,前有如今的凉帝尹湛,后有成功杀出重围,最终夺得苍邪剑的舞阳帝姬宋清欢。这种人,尤难对付。
所以,尽管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可他亦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免礼吧。给舞阳帝姬看座。”他沉沉吩咐。
有内侍上前,请了宋清欢坐下。
宋清欢也不推辞,谢过昭帝,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朕要先恭喜舞阳帝姬拿到了苍邪剑。”昭帝沉沉打量着她,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宋清欢没有点头,没有接话,只唇角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那双清寒的眸子中静若明渊,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所有的心思。
昭帝被她看得有些起毛,不由生了几分恼羞成怒。
“舞阳帝姬这般看着朕,可是朕脸上有什么不妥吗?”他语气愈加阴沉,面有薄怒。
宋清欢忽的勾唇一笑,道,“多谢昭帝。”一顿,带上玩味的语气,“舞阳今日前来,也带来了苍邪剑,还想请昭帝一观。”
昭帝微愣,眼中现一抹狐疑之色。想了想,开口道,“舞阳帝姬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朕之前已经看过苍邪剑了,确是一把绝世好剑。”
宋清欢眸底流光飞舞,隐隐划过一丝讥诮。
“是了,我都忘了,这苍邪剑,最先经手的,可是昭帝。”
听得她这般似有深意的口吻,昭帝捧住茶盏的手一紧,眼底一抹狰狞浮现。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了面上神情,啜一口杯中茶水,方不紧不慢抬头,“是啊,毕竟,这苍邪剑出现的地方,可是昭国。”
“所以,昭帝才不甘心将到手的苍邪剑拱手于人么?”宋清欢看着他放下茶盏,忽的眉目一凛,清凌凌开了口。
昭帝眸光猛然一暗,狠厉的目光射向宋清欢,“舞阳帝姬这是何意?”
宋清欢凝视了他一瞬,忽的拔高了嗓音,朝昭帝作了一揖,“舞阳的侍卫正在殿外候着,苍邪剑正是在他身上,请昭帝允许其入殿,舞阳有要事求禀。”
昭帝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可他又怎甘在宋清欢面前落了下风,很快敛了眸色,冷冷道,“宣。”
殿外的玄影很快应召而入。因手中提着的苍邪剑,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入内,而有四名侍卫随行,严密监视,谨防他突然发难。
宋清欢盯着那四名侍卫看了几眼,嘴角一抹讥诮。
她的确是想现在就杀了昭帝,然而现在杀了他,不确定性太多,还难以善后。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玄影走到宋清欢面前,将苍邪剑交给了宋清欢。
宋清欢接过,眸光涌动,忽抬头看向昭帝,语声凉薄地开了口,“昭帝可知,这把苍邪剑是假的?”
昭帝脸色登时一沉,十分难看地盯着宋清欢,“舞阳帝姬这是何意?”
宋清欢把玩着手中的苍邪剑,“字面意思。”
昭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舞阳帝姬这是在怀疑朕?”
没想到,宋清欢竟然一本正经的点头,冰冷的眸光落在他面上,“是。”
昭帝牙一咬,眸色通红地盯着宋清欢,似乎下一刻便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宋清欢未现丝毫憷意,她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苍邪剑,眼底有碎冰浮雪。
“我不曾见过苍邪剑,但我想,苍邪剑的外表,应该就是我手中这把剑的模样。剑鞘古朴,上刻星宿云图。只是……”
她忽然出手,拔剑出鞘。
剑身反射出的银光照得上首的昭帝眼眸一刺,忙伸手去挡,那几名侍卫亦如临大敌般,将宋清欢围住了。
宋清欢轻笑一声,见剑身放回了剑鞘之中。
“昭帝不必紧张,我此番来,不过是为了讨得真正的苍邪剑。”
昭帝脸色铁青,仍是死咬着不放,“这就是真正的苍邪剑。”
宋清欢嘴角笑意不变,语声凉凉,“传闻苍邪剑剑气凛冽,若拔剑出鞘,其激荡剑魂,方圆几里内皆可感,有龙吟虎啸之势。方才我手中的这把剑出鞘,昭帝可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剑气?”
昭帝恨恨咬牙,没有出声。
宋清欢陡然冷了脸色,寒冰利刃般的眸光射向昭帝,“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启动了无垠陵的自毁机关。若真正的苍邪剑当真在墓中,你又怎会舍得?”
昭帝的脸色难看得能滴出墨来,他嘴一张就想反驳。
宋清欢手一抬,赶在他面前开了口,“我只是没想到,你为了苍邪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计在了其中。”
当自毁机关启动,君彻露出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之时,宋清欢便知道,这自毁机关的启动,的确不是他所为。
墓中地图只有他和君熙有,君熙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剩下唯一可能的人,便只有这无垠陵的真正主人——昭帝君无垠了。
也就是说,当时,昭帝是想把他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的,包括他的亲身“儿子”——君彻和君熙。
依昭帝多疑而又狠厉的性子,这事他确实做得出来。毕竟,君彻也是野心写在脸上之人,昭帝大抵觉得他越来越不服管教,威胁到了自己的统治,所以趁此机会索性将他一并铲除。
然而,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传言得苍邪者得天下,昭帝这般野心勃勃的性子,怎么会甘心苍邪剑从此深埋于无垠陵地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据为己有才是。
这么一想,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心中霍然开朗起来。
那墓中的苍邪剑,是假的!
而真的苍邪剑,早被昭帝藏了起来。待所有人都死在了墓中,他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独吞了这苍邪剑,而且,还能使各国受到重创。
如此一箭双雕之计,的确像是昭帝的冷酷作风。
只可惜,他碰到了他们。
他是杀死五皇兄的元凶之一,宋清欢又怎会让他的计谋轻易得逞?!
昭帝脸色十分难堪,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机。
这个女子,她到底还知道多少?!
宋清欢敏感地感到了昭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却没有任何色变,依旧神态闲闲,“怎么?昭帝也想杀了我?”
她眼尾一勾,笑得云淡风轻。
“昭帝别忘了,我与沈相有婚约在身。而且,沈相对我的在意,相信昭帝也看在眼里。今日我入宫前来,他自然知道。若我不能毫发无损地回去,昭帝就等着与凉国为敌吧。更何况,我如今拿到苍邪剑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如果我死在了昭国,你以为,我父皇和整个聿国会善罢甘休?”
她凉淡的目光无波无澜落在昭帝面上,“所以,昭帝在想杀我之前,还是掂量掂量有没有与半个云倾大陆为敌的觉悟吧?”
昭帝此时的目光似能喷出火来,可偏生,还丝毫奈何不得宋清欢。
因为,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朕倒是没想到,籍籍无名的舞阳帝姬,竟如此巧言令色。”半晌,昭帝才语声冰寒开了口,落在宋清欢身上的目光,似要将她剜出一个洞来。
“过奖过奖。”宋清欢面色不变,“所以,昭帝可做好了决定?是将真正的苍邪剑交给我,此事咱们便一笔勾销,还是想一意孤行,执意与凉聿两国为敌?”
昭帝盯了她许久,终是沉沉出声,铁青着脸遣退了随侍的众人,只留了贴身内侍一人。
众人退出,将殿门缓缓合上。
一盏茶后,大殿殿门被推开,从中走出一人,宫装曳地,风姿清华,面上,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阳光斜斜打在她精致如玉的容颜之上,衬得她肌肤剔透如玉,甚是动人。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肃穆的玄影,玄影背上,正背了一柄宝剑,散发出凛凛微光——
正是真正的绝世名剑——苍邪。
宋清欢毫发无损地回了会同馆,将剑暂且交给了沈初寒保管。见她无碍,沈初寒方才定了心,撤去了埋伏在宫外的守卫。
宋清欢心中惦记着君熙和宋暄,同沈初寒说了一声后,乔装打扮,低调出了会同馆往五皇子府去了。
君熙得了通报,亲自来迎。
宋清欢看着她一脸憔悴眼眶红肿的模样,心底的忧伤再度被勾起,眼眶不由自主也红了起来。
倒是君熙抿了抿唇,扯出一抹笑意,“听说舞阳今日进了宫。”
宋清欢“嗯”一声,并不避讳君熙,“那日从无垠陵中带出的苍邪剑,是假的。”
君熙有一瞬间的怔忡,很快明白过来,一扬眉头,嘴角一抹嘲讽之意,“他还当真是野心勃勃!”说完这话,面色突然一沉,眼中幽深似墨,神情有几分颤抖,“难道说……无垠陵自毁的机关,是他启动的?!”
宋清欢目色沉沉点头。
所以他们的仇人,不只有君彻,还有昭帝君无垠!
君熙脸色陡然间变得铁青。
她一向知道昭帝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言,竟不惜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更重要的是,若非因为他,宋暄就不会死!
手紧握成拳,满脸阴鸷。
须臾,缓缓抬头看向宋清欢,“舞阳何时启程回聿?”
“很快了。”宋暄的仇,并非一朝一夕能报,更何况她要对付的,是君彻和昭帝,也就是说,是整个昭国,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只得暂且忍耐下心中无尽的仇恨,先回聿国,再从长计议。
“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君彻点头,缓缓开口。
“皇嫂请讲。”
“能否将宋暄的……留在我府上?”君彻眸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泽,一字一顿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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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关于五皇兄的死,貌似姑娘们意见都很大啊,威胁着要给夭夭寄刀片,好怕怕~
夭夭只想说,五皇兄不会无缘无故地死,他的死亡,会对剧情有巨大的推动。当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后面……当然还有夭夭最爱的反转啦【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