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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一扫,一眼便瞧见了榻上躺了一人,不由舒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直直往那人面上瞧去。
待看清那人容颜,方真正定下心来,一颗心也归了原处。
那躺在床榻上和衣而谁的人,正是方才一直未回锦荣殿的云和帝姬君晚。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如常,似乎睡着了过去。
“殿下?”她轻声开口唤道,心中仍有狐疑。
殿下性子最是谨慎,宫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怎会不告而别?若是叫皇上和皇后发现,又该不喜她了。
君晚没有醒来。
“殿下?殿下?”碧玉又轻声唤了两声,见她沉睡不醒,只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推她。
这次,君晚终于有了动静,嘴里哼唧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碧玉那焦急的神色,君晚皱了眉头,觉得后颈有些隐隐作痛,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有些想不起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呆愣了片刻,终于渐渐回神,想起记忆中的最后一幕,自己还是在那片古怪的夹竹桃林中打转,那现在……又是到了哪里?
她低头一瞧,看见熟悉的锦被床榻,不由一怔。
这是……自己寝宫?
“发生什么事了?”她拧了眉头看向碧玉。
碧玉也是一愣,眨了眨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回话。明明是殿下自己没有回锦荣殿,又突然出现在了棠梨宫,现在殿下却反过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她理了理思绪,小心翼翼地觑着君晚开口道,“殿下不记得了?你中途离开了宫宴,说是要出去吹吹风,后来直至宫宴已散,您却仍未回来,奴婢无奈,想着先回宫来看看,没想到殿下果然是先回宫了。”
越听她往下说,君晚就越觉得全身发冷。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的确中途出了锦荣殿,然后跟踪薛彦辰到了冷宫附近,撞见了他与阮思思的苟且之事,为了防止便两人发现,误打误撞进了一片夹竹桃林,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林中,没法出去。
正在试图寻找出去的路时,她却突然被人打晕,等自己一醒来,便发现自己已莫名其妙地躺在了寝宫的榻上。
这……这就是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她却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篇诡异的夹竹桃林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一直在林中打转?是谁在林中打晕了她?又是谁,偷偷将她送回了宫中?
想到这里,她突然脸色一白,猛地低头朝身上望去。
还好,还好,身上的衣服还是完整的,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看来,不管是谁送她回来的额,似乎都没有打算害她。
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脑中充斥着种种疑问,根本就没空一旁的碧玉。
碧玉见她脸色突变,浑身发抖的模样,不由也白了脸,结结巴巴开口道,“殿下,您……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
君晚回了神,抬头望去,见碧玉小脸煞白的模样,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今儿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半分,否则,只会引火上身。
她眼睫一垂,掩下眼中的惧意和恐慌,再抬眼时,眸中已恢复宁静和澄澈,“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大舒服。”她淡淡开口。
碧玉一怔,“殿下不舒服?可要奴婢请太医来?”
“不必了。”君晚摇头,主动开口解释,“方才本宫本打算出去透透气,没想到外头风大,一时呛了风,身子有些不爽,便先回来了。”一顿,又问,“父皇和皇后没有问起我吧?”
碧玉摇摇头,“殿下请放心,皇上和皇后并未注意到您这边。”
君晚淡淡“嗯”一声,心里头却泛起一股酸涩。
她嘲讽一笑,果然自己在这宫里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管是中途离席也好,还是一直未归也好,都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
似乎瞧出君晚眼中的落寞,碧玉忙又开口补充道,“不过……端王好像朝您这边看了好几次。”
君彻?
他关心自己做什么?难道……是薛雨晴同她说的?
眼中浮起淡淡的疑色。
但自己与君彻素无交集,又无利害关系,他就算再怎么算计,也算计不到自己头上来才是。这般想着,才略略定了心,沉吟一瞬开口道,“本宫知道了,本宫再休息一会,你先下去吧。”
见君晚怪怪的模样,碧玉也有几分狐疑,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殿下,方才奴婢问院里洒扫的宫女,她怎说不曾见到您回宫?难道是她偷懒了?”
君晚眉眼一沉,“或许吧,本宫回来时院里无人。”说着,似乎不欲再与她多说,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宫要歇会。”
瞥见她眸中隐隐的不快,碧玉不敢再忤逆她的意思,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听得殿门合上,君晚才重重舒一口气,瘫在了床头的软枕之上,紧攥的手心里蓦地生出一层汗。
她不懂,她实在是不懂。
将事情细细理顺一片,却觉得疑问越发多了起来。
薛彦辰和阮思思的事暂且不提,那片夹竹桃林,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那般古怪,林中,又藏了什么人?
心底的好奇心隐隐破土而出,她想再去一探究竟,非常想。可是她又知道,那个地方,绝非什么等闲之处,以她的能力,若再次踏入那片夹竹桃林,下次,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脑中蓦地浮现出一个人的人影。
沈初寒。
原本,她就打算将薛彦辰和阮思思的事情告诉三皇兄,以期让他对自己的态度能改观些许。现下发生了这事儿,若是一并说与他听,以三皇兄的能力,一定能查出那林子的古怪来,又何须自己再插手?
这般想着,主意打定,准备明儿就走一趟寒王府。
心头有了计较,空落落的心才彻底着了地,舒一口气,歪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起来。
*
宫外,依旧北风呼呼,如今已是十一月,邻近年关,气温骤然降了不少。
沈初寒和宋清欢坐在前往城郊的马车上。
车里备了炭火手炉,两侧的车窗都用厚厚的毡帘遮住,并没有冷风漏进来,车厢内暖和得很。
宋清欢倚在一个大引枕上,眉眼间有着雀跃之色。
沈初寒含笑望她一眼,“这些日子,难得见你如此开心的时候。”
宋清欢露齿一笑,“许久没有见到君熙了,还有尚未蒙面的小世子,实在是期待得很。”一顿,语气抵了抵,“他们,是五皇兄在这世上最宝贵的人了,他们对我而言,自然也很珍贵。”
沈初寒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阿绾,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宋暄若是知晓他还有子嗣在世,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
宋清欢“嗯”一声,眼中情绪翻滚得厉害。
忽的,她抬了头看向沈初寒,“阿殊,我五皇兄的棺椁?”
当日君熙前往聿国,不放心将宋暄的棺椁留在昭国,便偷偷带着一起上了路。可如今聿国局势不稳,宋暄的棺椁若再留在建安,势必会被毁坏,所以,需再度运来临都。
好在沈初寒在临都还留了不少人手,君熙和小世子由人护送先行,宋暄的棺椁则也有人护送着运往临都来了。甚至因君熙路上饶了原路,宋暄的棺椁还先到,这会子已经顺着君熙的意,在城郊他们所居的院中安顿好了。
“放心吧,都已安排好了。”沈初寒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君熙还是执意要安置在他们院里?”
“是。”
宋清欢无奈地叹一口气。为了不太过张扬引来注意,君熙和小世子在城郊的院落只是一处三进的院子,算不得宽敞,若再要安置一口棺椁在院落里,难免有些局促。再者,五皇兄虽然是他们的亲人,但到底已经是一具尸体,成日里与尸体生活在一起,难免有些……
但她也知道,君熙与皇兄虽连认识都没认识多久,但君熙为人情深义重得很,五皇兄死后,依旧对他情根深重,这世上竟再无一人能入她的眼。
可真真是应了那句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所以,她劝过一次之后,见君熙意已决,便再未多劝。
爱到极致的人,大抵都有些疯魔,便说前世自己死后,沈初寒也同自己的尸体在一起生活了许久。
她收回思绪,没有再出声。
一路安静地出了临都城,往城郊驶去。
说是城郊,离临都城却算不得远,郊外青山绿水,景致怡人,许多有钱有权的人都喜欢在这里置一套宅子,春夏的时候来此住住,也体会体会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只是如今已是寒冬,城郊的气温似乎比城里还要冷,官道上鲜少见车马来往,人烟稀少的模样。
这样倒好,宋清欢挑起帘子望了望车外的情况,心想。
君熙到底身份特殊,见到她的人自是越少越好,否则,就算掩饰得再好,也难免会有出纰漏之处。不过,一切有沈初寒安排,她自没有什么要操心的。
放下帘子,淡淡舒一口气。
离君熙的府邸越近,她难免生出几分紧张感。
这么久未见,君熙她还好吗?小世子呢?
“阿绾……”正思绪沉浮间,听得沈初寒在耳旁唤她。
宋清欢抬头望去。
沈初寒淡淡一笑,“阿绾不用担心,君熙和小世子都很好。”仿佛猜出了宋清欢心中所想,沈初寒温声宽慰。
宋清华舒一口气,也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其实都知道,只是或许是所谓的“近乡情怯”,一想到马上就要同他们见面了,反倒紧张起来。
又行了一会,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清欢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一瞧,只见面前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白墙灰瓦,大门紧闭,府门上高悬的牌匾上书“宋府”两字。
宋府。
宋清欢眼眶一热,有泪珠浮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的泪意,系紧斗篷,同沈初寒一道下了车。
沈初寒看一眼慕白,慕白点头,走到大门前拿起搭环,在门上“咚咚咚”扣了三长两短五下。不一会,大门被人从里拉开,有人从里走了出来,瞧着,倒像是隐卫的装扮。
那隐卫瞧见慕白,神情顿时一凛,行过礼,朝后挥了挥手,又有人跑了过来,将两扇大门都给拉开,迎沈初寒和宋清欢进府。
沈初寒看一眼宋清欢,拉起她的手走近了府里。
待马车驶进来,大门又在身后缓缓合上。
没走多远,远远的便瞧见有人朝这边匆匆而来,身形纤细,手里头还抱了个孩子。
宋清欢瞳孔微狭,也加快了步伐。
那女子的容颜渐渐清晰,拼凑成宋清欢记忆中的模样,正是许久未见的君熙。
两人终于在路中间相遇,对视一眼,有热泪忽的涌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