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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和顾怀渊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上官绣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方才互相明了心意,对于对方又从来都是多有欣赏的态度,这会儿自然浓情蜜意,彼此欢喜得紧。
顾怀渊拉着寒霜走到了府里的小筑旁边。
流水潺潺,亭台楼阁,虽有低切的风声,但这不损其境,反倒觉出几分岁月的悠长来。
顾怀渊拉着寒霜坐到了亭子里。
他看着寒霜良久,看得寒霜低下了头去,问他:“你特意带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怀渊看着她,轻轻地点了头。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放进了寒霜手中。
玉佩从他胸口取出,还带着他贴身的热度。寒霜的手背烫了一下,手指颤动着往回缩了缩,却被顾怀渊抓住了她的手。
寒霜的手颤了一下,随后不动了。
只听得顾怀渊说道:“寒霜,这是我家传的玉佩,我今将它赠与你。——我顾怀渊今日对天起誓,昭天地为盟,愿娶寒霜为妻。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惟愿今生今世,相许想从,不离不弃。”
寒霜的手一颤。
她抬头看向顾怀渊,显然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心中“砰砰”地跳。
过了半晌,方才将手收了回来,嗫嚅了一下,说道:“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私相授受?”
——没有人教过她男女相处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看着学来的。但她却也知道,就算自己今日答应了顾怀渊,但若是上官绣不肯,那……想必也是不会成的吧?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
——这确实不应该怪寒霜,她对这些事的概念实在太弱了。在曦城的时候她尚且年纪还轻,寒安的母亲又不可能事事为她考虑,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感情的事情上,从来不曾有人给她启蒙。
但她那个时候也从未想过感情的事,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等后来回了京城,曲明玉却巴不得她出丑,这些事情自然说的不多。同样也是因着寒霜自己洁身自好所以也未曾真闹出过什么事情来。她先前还觉得还好她对感情这事没什么需求,但现在真当她需要的时候,她却才发现,自己知道的东西委实太少。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在心中暗自懊恼。因着先前的那话,她不好意思看向顾怀渊,于是只是低了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顾怀渊轻笑,“傻姑娘,我从来不是要你私相授受。我只是想同你讲明白我的心意,若是你愿意,我便上门去求你的母亲应允我们的婚事。否则若是你不愿,我偏生去问了,倒像是逼迫着你在做这件事。但我却又并不愿这样做。”
言辞恳切。一下子就让寒霜抬起了头来。
“回之——”
她唤他,但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只是静静地仰起头,望着他。
顾怀渊低头对上寒霜的目光,轻轻地低下了头。
“你们在做什么?”
上官绣一过来,便看到顾怀渊将要吻下去的模样。她只觉得心火一下子涌上心头,当即出声喝道。
寒霜和顾怀渊猛然惊醒,两人立刻远离,距离一下子拉开了许多。
上官绣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背对的身形上扫了一眼,尤其在顾怀渊的身上多打量了几眼。而后将目光落到了寒霜的身上。
她唤道:“霜儿,过来。”
寒霜听见了,右眼小心翼翼地往顾怀渊那边瞄了一眼,顾怀渊向左边侧了侧脑袋,对着她安抚性地笑了一下。寒霜顿时放了心,站起身来,跑过去扶住了上官绣,唤道:“母亲。”
上官绣也是从那个青春烂漫的年纪过来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的小动作?何况这事儿又不是先前没有征兆,所以上官绣并不意外。
但是她生气。
——寒霜不知道男女之间相处的界限和礼数,难道顾怀渊也不知道?在这样他们名分都还没有定下来的情况下,顾怀渊就开始对寒霜动手动脚,成什么样子?
她看着寒霜尚且带着几分娇羞地走到她面前来,不免瞪了寒霜一眼。
寒霜连忙端正了颜色,扶着上官绣,不敢再笑了。
上官绣看了寒霜几眼,看得寒霜低下头去,方才转了目光,看向顾怀渊,问道:“不知国师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顾怀渊起身,走到上官绣面前,弯腰下去,行了个大礼。
上官绣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行礼。
只是冷淡道;“国师大人客气了,绣身上没有官职和诰命在身,受不得国师大人的一拜。”
她看到顾怀渊,就不免想到刚才顾怀渊的举动。寒安的故事就是前车之鉴,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也陷入到那种无助的境地中去。
她看着顾怀渊,根本没有听他说出来他想说的话。只是道:“国师大人,家中没有可以招待国师大人的人,国师大人若是无事,还是请吧。”
一边下了逐客令,一面对春风吩咐道:“春风,送客!”
“母亲——”
寒霜想说什么,被上官绣的一个眼神定在原地,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怀渊看了看寒霜,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上官绣这个时候正是在怒气冲天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寒霜这个时候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还是稍后再来好一些。
于是顾怀渊拱了拱手,说道:“既是如此,某便隔日便再来拜访,还请上官夫人好好养病,愿夫人能够早日康复。”
上官绣冷眼看着他拱手,冷眼看了很久,最后才点了头。
她又唤了一声,“春风,送客。”
春风看了寒霜一眼,垂手应了,“喏。”
春风带着顾怀渊出去了,上官绣这才看向了寒霜,唤了一声,“霜儿——”
寒霜连忙跟了上来,扶住了她,“母亲——”
她抿了抿嘴唇,说道:“母亲怎么不听回之把话说完?”
——她在这些方面迟钝得过分,也不明白上官绣的想法。只是想着她和上官绣已经握手言和,母女之间自然不应该有任何隐瞒。何况她和顾怀渊的事也从来绕不过上官绣去。
上官绣斜睨了她一眼,“回之?”
寒霜的脸立马红了,低下头说道:“是女儿说错了,应是国师大人。”
她扶着上官绣的手,又问了一句,“怎么母亲不听国师大人说话?”
上官绣顿住了脚步。
她转身,看向了寒霜。
“霜儿——”
寒霜抬起头,看见上官绣的面色严肃下来。她面上的娇羞神色也逐渐褪去了,有些忐忑地问道:“母亲,怎么了?”
在她看来,顾怀渊已经是极好极优秀的人了,至少比贺三思那样人面兽心的人好多了。但是听着上官绣的意思,却好像不是这样认为。
看着上官绣有些欲言又止,寒霜道;“母亲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她看着上官绣,面上已经将情绪压了下去,但心里却难免七上八下。
上官绣拍了拍她的手。
带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霜儿,母亲也不是那样不开明的人,硬生生要棒打鸳鸯。只是……”
上官绣顿了一下,又想起来先前顾怀渊要吻上寒霜的画面。
——真是不为霜儿着想。
她心里莫名火大,但看着寒霜有些忐忑的神情,这话就说不出口了。只是问寒霜,“霜儿,你先告诉我,你们现今,走到哪一步了?”
寒霜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连忙道:“母亲多虑了,我……”
上官绣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了,她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好。”
她带着寒霜继续向前走去,说道:“霜儿,母亲平素见着国师,倒是极好的。但这私相授受的事情,她委实做的糊涂。——你要知道,稍有不慎,败坏的是你的名声。寒安的事尚且历历在目,你难道忘了不成?国师的家世有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有些糊涂账被攀扯出来,你届时的处境,和当年的寒安,又有什么区别?”
——都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寒霜连忙道:“母亲多虑了,回之不是那样的人。”
上官绣听着寒霜一口一个“回之”,好无奈,“知人知面不知心,总归这事儿他做的不地道,我要是没有来,你们要真发生了什么,你要怎么办?你终究是个姑娘家,就算因着陛下的缘故锦绣的女子身份有所上升,但实则很多人还是拿着老祖宗的家法来说事,到时候你怎么办?”
她伸出手来,点了点寒霜的额头。
“此事既然被我知道了,母亲却不能不管。他若是有心,自然应该表明些态度出来,却不能让你一直纵着他。否则,就算退一万步讲,若你往后真的进了他的家门,按照你这样事事顾念他的做法,你在家里的地位,恐怕也不甚妙。”
寒霜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上官绣说,退一万步讲,说她以后进了顾怀渊家中的后事,是不是实则心里,也已经有了动摇呢?
她埋下头,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随后应了出声。
“是,母亲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