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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天水军的几十辆弩车疯狂的射着弩箭,城墙上和暖棚关西关的人大叫大骂着还击。箭雨嗖嗖,夹杂着巨石落地的砰然巨响,楚椒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声音,不由得就有些腿软。
我能做什么?身边的人都在战斗,楚椒虽然一直被定义为看热闹的,也确实一直没有去碰各种武器,却也不想表现得太怂,就在心里大声问自己。
虽然乱箭如雨,但城墙很高,周围暂时还没有人受伤。
楚椒向西关看去,正好看到西靖夫人带着周仁瑛跑了过去。
那边战况更激烈,她们去那边救人了。楚椒心里想着,就听到旁边小婉小柔齐声惊呼起来。
楚椒连忙探头向外看去。浮桥上的弩车又乱成了一团,码头上却上来了一队十六匹马,所有马都披着护甲,合力拖着一根巨大的攻城锤。
那攻城锤看上去象是一根原木,前端包了铁皮,估计有二人合抱那么粗,三、四丈长。
“这么大的攻城锤,会不会把浮桥压塌了?”小柔问小婉。
“应该不会吧?”小婉不太肯定。
“要是压塌了就好了。”小柔很期待的说。
二个小姑娘一边说手中还没有停,还在往城下射着箭。
真压塌了今晚上就好过了,楚椒在心里说,看了看浮桥上的弩车,这些车也沉得很,浮桥也没压塌,估计攻城锤也不会。
楚椒心里正想着,就看到暖棚关上冲过来一个人。
“音儿。”那人身形闪动,一边高声叫道。
“仁勇哥。”程雪音应道,迎了上去。
小婉小柔立刻扔下弓箭,转身扑向了大弩机。
“那个攻城锤……”周仁勇说到这里,却向着程雪音身后扬了扬手,“仁兵,这里。”
周仁兵掠了过来,开口一字不差,“那个攻城锤……”
“一定不能让它过来。”周仁勇说道:“你把西关的人借给我,我下去把它烧了。”
楚椒怔了怔,这么大的一根攻城锤就算是木头的也不好点着吧?
“我和你一起去。”程雪音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更没有在意二岸数万的天水军,立刻兴高采烈的说道。
“你不能去,仁兵在下面负责守城门,你要负责守城头。”周仁勇大声说。
程雪音左右看看,似乎想找人替手。
马蹄声响,二匹马奔了过来,镇西王和西靖将军顾不得下马,看到他们三人站在一起,知道他们正在计议,先就松了一口气。他们在龙山顶上,比这边的人更早看到了攻城锤,都知道不能让攻城锤过浮桥,骑上马就奔了过来。
这边三人也顾不上向二位将军禀报,“我去叫人,城门口见。”周仁兵说着,就向西关掠去。
见他这般果断,楚椒想起前不久他为了如意和他夫人打架的情景,顿时觉得判若二人。
“音儿。”周仁勇突然伸手握住了程雪音的手。
“我和你一起下去。”程雪音叫道。她被周仁勇握住了手,却没有看周仁勇,而是看着镇西王,眼神热切,分明在说:爹你过来了,城头正好就交给你了。
“我们一离开天水军立刻就会察觉到二关箭雨减弱,没有将领在河滩这边,他们不可能马上组织起来趁机攻城,但你在城上一定要盯住。”周仁勇大声说道,同时很是粗暴的扳着程雪音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程雪音的大眼睛转了转,估计是明白自己作用重大,爹和独臂的大舅干不了,就点了点头。
“你自己小心。”镇西王对着周仁勇喊道,跳下马来。
旁边晓雁也已经把西靖将军抱下了马。此刻城墙上箭雨乱飞,骑在马上目标太大,快点下马要紧,实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见程雪音答应下来,周仁勇松开手,又看了她一眼,见暖棚关自己的手下已经冲了过来,冲着镇西王和他爹点了点头,直接纵身一跃就跳下了城头。
“将士们,大家齐心先打掉最前面的弩车,给骑兵清路。”镇西王大声喊道,不再看周仁勇等人,转眼却看到了楚椒,没想到她会站在这里,惊讶的咳嗽了二声。
周仁勇预料的不错,暖棚关和西关的精锐刚一下城集结,河滩上的天水军立刻就察觉到了血峪城的压制减轻,虽然不敢趁势攻城,但原本缩着不敢冒头的兵卒也开始射箭了。
程雪音和长风晓雁冒着箭雨不停的走动,时不时射出一箭。她们专射河滩上弩车的射手。他们虽然有弩车的铁皮盾牌掩护,但多换几个角度总能找到机会下手。
只不过这样走动着寻找射击的机会自身十分危险,也只有程雪音三人敢做。
火箭已经打光了,现在所有兵士用的都是普通的弩箭,一个个全神贯注,飞快的装填瞄准发射,压力之下,他们心中好象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定要顶住,要给突击的骑兵准备的时间。
小婉小柔倒是没有这么专心,每射翻一辆弩车都要大声欢呼。
一大队拿着盾牌长矛的天水军涌上浮桥,最后几辆弩车被推上了河滩,十六匹马拖着的攻城锤上了浮桥。
对岸的火把亮如繁星,楚椒清楚的看到浮桥沉了一下,又稳住了。
一发巨石打在了河面上,砰的一声巨响,水花溅到了马身上,几匹马昂颈长嘶,旁边牵马的兵卒用力拽着缰绳,那些匹只躁动了片刻,就又开始向前迈步。
楚椒听到旁边镇西王骂了一声。
虽然是十六匹马拖着,但是浮桥不稳,牵马的兵卒小心翼翼,马队走得很慢。
楚椒站在城头上,能听到脚下城门内马蹄杂踏,呼喝整队和大声叮嘱的声音,不由得用力攥紧了双手。
先不说这么巨大的一根攻城锤要怎么才能点着,也不说现在整座浮桥上攻城锤的前后都是拿着长矛的盾牌的兵卒,只说城门到河滩的这几里距离至少有几千天水军,虽然他们大部分缩在岸边的小船后面,但几千人阻拦一百多人……
就算是楚椒这样的军事小白,也明白这种突击需要怎样的勇气。
唯一安慰的是:被程雪音等人一轮猛攻,很多弩车射手被射死,暂时无人补位,但有人操纵的弩车至少还有十几辆。
楚椒正想着,就听到脚下百多人齐齐大喊,紧接着就看到一队人马冲了出去。
“全力发射,全力发射。”镇西王大喊着,也举起了手中的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