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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原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个绝阴之地十八年,即使我在这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也依然想不通。
爷爷所知不多,只是跟我说这是祖训,等到第十八代子孙出生之后,立刻送到一处绝阴之地,且千万不能跟自己的父母见面。
每次说起这件事情,爷爷总是叹着气说对不起我爸妈,是他让我们骨肉分离。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我也总是抱怨爷爷,每到这个时候爷爷总是长吁短叹说等我长大就会明白,如果我跟着父母一起生活,不光是我,连我的父母都活不成。
对于这个理由,我总是不信的,说实话,爷爷虽然对我很好,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其实一直耿耿于怀,直到遇到老祖法~身,我才知晓一切,才理解了爷爷的苦衷。
听赵君儿问起,爷爷的音容笑貌不禁又在我脑海中浮现,我凌空抓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抓到,我心里泛起淡淡的伤感。
赵君儿看着我一脸的哀伤,心疼的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但手到中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猛的又收了回去。
我笑了笑,伸手把她的手抓在手里,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不再拒绝,任由我抓着。她的手很软,凉凉的。
见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我心想这姑娘脸皮好薄,不忍她难堪,赶紧转移话题。
“你知道钟馗捉鬼的故事吗?”
果然,听到我的问题,赵君儿脸色好看了许多,用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发丝,点了点头。
我接着道:“话说有只小鬼跑到了皇宫偷东西,被钟馗捉了去,也是这件事之后,唐明皇才大肆宣扬钟馗的事迹,一时间钟馗名声大噪,最终借着民间的信仰,一举证道,位列天师之位。”
“但是有些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那只小鬼被捉住之后,曾愿归还宝物,向钟馗求情道‘上仙容禀,小人本是三关人士,去年进京赶考却不料途中遇到劫匪,惨将小人杀害,但念及家中八十老母,和膝下待哺孩儿,无奈人鬼殊途,再无相见之期。小人听闻皇宫有一宝,燃烧之后可以让小人现身得以跟家人团聚,之后任杀任打’”。
其实小鬼说的这一宝就是生犀,古语有云:“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可以沾衣带,能与鬼通。”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毕竟这件事情上,钟馗老祖德行有亏,作为后人却不好评说。
赵君儿见我停了下来,不禁问道:“后来呢?这跟我之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转念一想,老祖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估计是这些年过去了,他心里一直不曾放下,就跟我一样,需要个人分担,如果我说出去想必老祖也不会挂怀。
“后来钟馗觉得这小鬼是在诓骗自己,而他又想在唐明皇面前表现,所以不由分说,将这小鬼给吃了。钟馗名声大噪,后来得知这小鬼说的居然是真的。小鬼母亲因为见不到儿子归来,生生哭瞎了双眼,儿媳盼不来丈夫,改嫁了,留下一双儿女却被拐子拐走,最后活活被饿死。”
说到这里,赵君儿眉头皱了皱,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忍,半晌才轻轻开口道:“这事情,钟馗做错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在道德上,钟馗确实有亏,但这件事情却怪不得他。罪魁祸首却是那劫道盗匪和人贩子,钟馗只是恰逢其会罢了。而且站在他的立场上,鬼就是鬼,跟人混在一起终究不是好事。”
赵君儿听了我的话,表情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我的说法,毕竟小鬼就算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改变家人的命运。
我看了看手背上那个“令”字,心想老祖终归应该放下才对。
“这事情到了这,似乎是该完结了,但是事实上这只是我钟馗一脉噩梦的开始。”我下意识的握了握赵君儿的手,似乎从她的手上我可以获得支撑的力量。
“那小鬼被吃了以后,怨气却没消散,反而附着在钟馗的神魂上,形成了一种血脉诅咒,而钟馗因为在得知真~相后,心中有愧,竟然没动手驱除,而这诅咒就一直顺着血脉遗传了下来。”
“血脉诅咒?”赵君儿有些疑惑。
我点了点头,伸出五指遮住天空,狠狠一握:“你能想象吗?我这一脉,一脉相承下来,皆是单传,每代必生男丁。听起来很不错吧?”
赵君儿知道我话没说完,不过还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你有幸看到我钟家族谱,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又想到了爷爷曾经拿出来的那本薄薄的一本族谱,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传承了十八代的家族族谱,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
“族谱上记载,每一代男婴出世那天的日期,便是父母双亡的日期。所以族谱上我的那些老祖,从没有活过二十岁的。”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明朝后期,我有一个老祖儿子出生时,恰巧不在妻子身边,从而躲过一劫,自此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在婴儿出生为睁开眼睛之时送走,不与父母相见,那么就会相安无事。所以以后就产生了一条族规,父子不想见,相见死跟前。但这诅咒,却对祖孙没影响。”
赵君儿是个聪慧的女孩,听我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你是说那小鬼因为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妻儿,所以下了诅咒,钟家儿女不能与父母相见,跟爷爷却可以相安无事,所以你是你~爷爷带大的?”
“嗯!”
不知为何,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我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这份血脉带来的负担一直压在我的心头,今天终于有人帮我一起分担了。
“可是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为什么你不能离开这里啊?”
“哦,这是因为宋代时期,我钟家出了一个老祖,算到我这一脉传到十八代,如果还不能驱除诅咒,那么钟家这十八代子孙活不过十八岁,然后钟馗这一脉也就灭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倒了十八代血霉啊,好死不死我正是这第十八代传人。”
赵君儿讪讪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白了,这诅咒就是个定时炸弹,只不过时限有点太长了,也就是过了我十八岁,这炸弹就会过期。所以我祖上大能推算出了这块绝阴之地,在这里庞大的阴气可以压制我体内的诅咒,只要熬过十八年,从此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