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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木夕确定她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
程少峰一开始叫了一声“多多”,还去摸钱多多的脸,他的担心那么明显,分明是真情流露。
如果说他是去探望刘妈,听说钱多多受伤,顺便来探望她,那么,对别人的老婆这么关心,称呼举止这么亲昵,这样真的合适吗?
余木夕仔细回想了一遍遇到程少峰以来的点点滴滴,一年前,在富士山下的初遇可以说是偶遇,后来没过多久,再次相遇,紧接着程氏跟秦氏合作,秦氏出了事,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猫腻。
可余木夕心里就是很忐忑,总觉得这个程少峰有鬼。
坐在车里,余木夕的心思还在程少峰身上转悠,她曾经听钱多多说起过,她跟程少峰也是偶然认识的,就在他们富士山下相遇之后没几天,钱多多跟程少峰、江晚月,在南山苑的开业仪式上来了场偶遇。
然后刘妈进了明光医院,程少峰来江城出差,林栋梁把卖给秦氏的树木再次卖给程氏,程少峰主动找上秦深,再然后达成合作,秦氏出事。
一切顺理成章,可总有哪儿不对劲。
余木夕皱着眉头甩了甩脑袋,想不通,明明脑子里有个念头,可她就是捕捉不到。
接了小余儿和天乐回家,把三个孩子放在一块,让两个稳妥的佣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也在边上陪着哄着,跟三个孩子一起睡午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个劲儿做梦,惊醒了两次,却什么也没记住,一摸脑门子,全是汗。
余木夕越发不安,爬起来就往零度冲。
不行,她必须立刻见到秦深,把她的不安说出来。
秦深正在办公室坐着,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出神。
程少峰一来江城,他就收到了消息。
任东一手负责了刘妈的救治,虽说肝癌中末期,年纪又大了,任东也不敢采取手术,只能保守治疗,眼睁睁地看着刘妈病情恶化,但程少峰还是很领情的。钱多多生孩子,他大手笔送了一套金器,现在钱多多受伤,他去医院看望也是正常的。
可就是有哪儿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他暂时说不上来。
余木夕一进办公室,就往秦深那边冲,双手撑着办公桌,见他盯着电脑屏幕,她倾着身子低下头看了一眼。
“咦?这不是程少峰跟江晚月么?”余木夕挑了挑眉,指着照片上的两人,“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他们了!”
秦深冲她笑了笑,关掉屏幕,温声问道:“外面这么热,怎么过来了?”
“我心里不踏实。”余木夕皱了皱眉,咬了会儿嘴唇,才苦恼地说,“我看到程少峰摸多多的脸,还叫她‘多多’,但是我一过去,程少峰就叫起了‘任夫人’,我觉得很不对劲。”
多多?摸脸?
秦深脑子里蓦地劈过一道光,猛然睁大眼睛,谨慎地确认:“你确定?”
“我确定!”余木夕重重地点头,“我去拿外卖了,回来时刚好看见他们,我就在他们后面几步,我站在门口看到的。”
“原来是他!”秦深森然笑了,眉眼间闪过一抹狠戾,“我早该想到是他!”
“是谁?”余木夕被秦深那一笑弄得提心吊胆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屏气凝神地等着他的答案。
“除了你最亲爱的越哥,还能有谁?”秦深冷笑,狠狠瞪一眼余木夕,“钱家早就倒了,这么些年,除了你,钱多多还有什么朋友?谁会那么关心她?况且还是个男的,除了她亲哥哥,别的男人能做出摸脸这么亲昵的事情?”
!!!
余木夕豁然开朗,禁不住惊呼:“是他!真的是他!”
怪不得她总觉得不对劲,原来程少峰就是钱越!自己唯一的亲人受了伤,他再怎么着急,再怎么失态,都是人之常情。怪不得程少峰会用有问题的家具来害秦深,因为秦深弄死了钱越的爸妈,他要报仇。
余木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拍胸口大喘气:“我的妈呀!原来程少峰就是钱越!天呐!我这一年来岂不是行走在悬崖边?一个不当心就是粉身碎骨啊!”
秦深阴森森地冷笑,嘴角勾起,特别讽刺:“怎么?不叫越哥了?那不是你最亲爱的越哥么?”
余木夕顿时怒了,一个白眼横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说那些有的没的,想想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是正事!”
秦深挑了挑眉,嗤笑道:“怎么解决?还能怎么解决?他这是不弄死我不罢休!”
余木夕顿时惆怅了,上一次,钱越变身陆川,掳走了她和孩子,如果不是她自己把自己整进医院,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一次,钱越变身程少峰,一把火差点把秦深烧个半死,还潜伏了整整一年,如果不是他们察觉到了,以后指不定还要吃多大的亏。
“幸好这一年来,我出门都会带着保镖,要不然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余木夕长吁一口气,抹着冷汗表明态度,“秦深,这件事情全部交给你处理,什么都不要告诉我,也不要问我的意见。”
其实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钱越是死是活,她都不管了,全看秦深的态度。
可秦深傲娇啊,老婆以前心心念念要跟他离婚嫁给钱越,现在走到这一步,他哪有不冷嘲热讽的道理?
“怎么处理?”秦深摊了摊手,叹口气,一脸无奈,“毕竟是你最亲爱的越哥,我怎么处理,还不是得看你的意思?”
余木夕本来就心烦意乱,秦深这么一刺,她顿时炸毛了,眉眼一横,冷声道:“秦深,你找事是吧?”
秦深其实就是想听她说几句软话,哄哄他,再说几句钱越的坏话,没想到她居然翻脸了,他心里也有不痛快,不由自主地就跟她顶了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不是挺喜欢钱越么?不是口口声声要跟我离婚,嫁给钱越么?”
余木夕看见他那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就火大,手都抬起来了,想狠狠抽他一巴掌,可一看见他那副冷眉冷眼的样子,火气突然就泄了,没力气发了。
扬起的手缓缓攥成拳,余木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吁出,冷声道:“秦深,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一直都是你在伤害我,怀疑我。现在安然都周岁了,你还跟我说这种话,既然这样,那好啊,过不下去那就不过了,一拍两散,这总趁你意了吧?”
她说完,扭脸就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她知道秦深爱她,可动不动就拿钱越说事,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是一副她干了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分明他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凭什么伤害和委屈都要她来受?
余木夕一恼,秦深就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赶在余木夕开门前一把将她抱住,锁得死紧。
“秦深,还记得上次钱越把我和孩子抓走之后,我对你说的话吗?”余木夕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心里一片凄凉。
有些事情,真的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再怎么火热的心,伤害受多了,都会变凉。
秦深浑身一颤,心底漫起一层巨大的恐惧,如同乌云一般将整个人都笼住了,他死死地搂着余木夕,忐忑到了极点。
“我说过,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原谅你了。”余木夕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秦深,我真的伤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