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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烦躁地在沙发上躺着,一会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的铃声将我惊醒,我迷迷糊糊拿起电话:“喂——哪里?”
“阿峰,宝贝儿,我是姐姐……”电话里传来柳月温柔的声音。
我一骨碌爬起来:“姐,你在哪里?”
“刚到西京,就赶紧给你打个电话,估摸着你可能会在我这里,嘻嘻……”柳月说。
“哦……你回去了啊,这么快……”我有些遗憾。
“张处长今天就是专门来走接我的程序的,程序走完了,交接仪式完了,他还有事情,我没办法,只有跟着他回来了……”
“嗯……那你的房子咋办?这里的家具咋办?”我看着房子里的家具和摆设。
“房子不是公家分的,是我自己买下来的,家具就不搬了,都留在这里,以后,你就在这里住好了,不要再你那狗窝里住了……”柳月呵呵笑着:“反正我又不住报社家属院,这楼上认识我的几乎没有……”
我答应下来,又想起中午吃饭的事情:“今天中午我气死了,看看马书记说的那话,看看杨哥幸福的神态,看看你笑呵呵地样子……哼……”
柳月沉默了片刻,微微叹息了一声:“阿峰,我可以不去爱别人,但是,我不能阻止别人爱我,喜欢我,我也阻止不了……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不喜欢你这么小家子气,虽然这证明你爱我……”
我沉默不语。
“阿峰,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忠于你,就会忠于我们的承诺,就会忠于我们的……爱情……爱是一种信任,爱是一种执着,爱是彼此永远不变的承诺……爱,需要互相的呵护,还有彼此的真诚……”柳月诚恳地说着。
“嗯……”我答应了一声:“你可千万别诳我,别骗我……”
“阿峰,你不应该对我的人品产生怀疑,”柳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正因为我以前欺骗过别人,有过谎言,所以,我现在痛恨欺骗,如果有一天,当我们彼此之间发现有了欺骗,有了谎言,那都是不可原谅的,不可饶恕的,那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我相信,我坚信,我们都能彼此信守着真诚和坦白……”
我的心里一阵恐慌,脸色一下子煞白,幸亏是在电话上,柳月看不到我的神色。
我“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今晚柳月的话让我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我知道,柳月温柔似水的背后,是无比的坚定和果断。
我不知道万一柳月知道了我和晴儿的事情,将会有怎样的风暴降临到我的头上。
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这事,我心里就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这天一上班,刘飞派给我一个采访任务:“江峰,江海大学外语系建系10周年系庆,市里去一个分管的副市长,你去采访……”
说着,刘飞递给我一个大红的请柬:“你的母校,你去最合适!再说,部里只有你一个记者了,都出去了……”
我一听,本想推辞,听刘飞这么一说,没有理由不去了。
“一会江海大学外语系的人带车来接你,你9点整到报社门口等就是了……”刘飞又说。
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到江海大学外语系,很棘手啊,晴儿以前可是一直大张旗鼓地吹嘘我,她的同事们一定有很多知道我名字的,这会我这个陈世美去了,不知会受到何种待遇。还有,要是万一遇见晴儿,该如何说话,如何面对呢?
晴儿是系里的辅导员,这系庆的事情,少不了要出头忙乎,极有可能和我见面的。
幸亏这种庆典属于例行的小活动,一般也就是在二版发一个简讯,走走过场就是。我打定主意,去到签到后,拿着会议材料,把副市长的讲话要来,瞅他们不注意,悄悄溜走,纪念品也不要了。反正学校都是穷单位,也没什么好纪念品。
主意已定,我收拾好采访的东西,看看时间到了,就下楼到报社门口等车。
市里各部门搞活动请记者,一般的规矩就是来车接,一辆车,报社、电视一趟接,有时候也邀请广播电台的。这年头,最吃香的是电视记者,其次是报社记者,广播记者最受冷落。
当然,这是各部门的活动,记者有这待遇,大爷一级的待遇。市里六大班子的活动,就没这么舒服了,没人鸟你,来去自己想办法,写完还得找领导审稿,见了领导就像孙子见了爷爷。
因此,我这小记者,也就轮番享受着着大爷和孙子的待遇,在高贵和卑贱之间来回寻找做人的感觉,体味世态炎凉,人间百态,还有官场风云。
9点整,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报社门口,车前面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位不到30岁的女同志,齐耳短发,很精神。
我一看,估摸就是江海大学的车,走过去:“江海大学的?”
“是啊,”那女同志打开车门下车,面带笑容:“您是去采访的记者吧?”
我一亮手里的请柬:“对!”
“那好,请上车!记者同志!”
我拉开后车门上车,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在车上了。
经常一起出去开会,采访时间长了,大家都彼此熟悉,一见面就亲热地打招呼。
“江峰,好小子,好久不见你了!”电视台那哥们冲我就是一拳,亲热地招呼。
坐在前排的那女同志闻听回过头:“你叫江峰?”
我心里一阵骚动,坏了,这个女的一定从晴儿那里知道我,我老老实实回答:“嗯……我叫江峰。”
说完,我低头等待那女同志的反应,我不知道是唾弃还是冷骂。
“呵呵……”女同志竟然笑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峰啊,久仰,久仰……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大活人了……”
我一听有些发懵,抬起头,想看看这女同志是不是说的反话。
我怔住了,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真诚、热情和友好的笑脸。
“这位老师,您——您认识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在学校里呆久了,见了学校里的工作人员都叫老师,习惯了,改不了。
“呵呵……认识你,大名鼎鼎的江记者,江海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新闻系的,怎么不认识呢?再说,还有我们的许……”那女同志看了看我旁边电视台的记者,把话咽了下去,然后看着我:“我姓张,今天负责接待你们新闻单位的。”
“哦,张老师好!”我急忙称呼。
我心里直发愣,这位张老师貌似知道我和许晴的事情,但是,又貌似不知道我和晴儿已经分手。
张老师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暧昧:“江记者,你的文章我们系里办公室的人可都是常拜读的哟……我们系里可是有你最铁的崇拜者……”
我一听,心里异常尴尬,我知道她指的是晴儿,晴儿说过,她经常和同事们骄傲地提起我,给大家看我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
“张老师过奖了,小小文章,不值一提,”我局促不安起来,如坐针毡。
张老师或许是觉得我在电视台的同行面前不大好意思,也就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过身去。
一会,驾驶员和张老师两人聊起来。
“兰姐,你这外出学习,昨天才回来,也没来得及在家休息,就开始忙了啊……”驾驶员说。
我一听,兰姐!这张老师是兰姐?!就是晴儿说过的对她很好的兰姐,就是柳月的大学同学兰姐!
我的大脑顿时乱了方寸,脑子蒙蒙的,真巧,竟然是柳月的老同学兰姐来接我,竟然是晴儿的闺中密友兰姐来接我!
看今天兰姐对我的态度,一定是还不知道我和晴儿的事情。
我知道晴儿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和外人说的,宁可埋在自己心里。老三要不是看了晴儿的日记和遗书,也不会知道这事。
可是,晴儿自杀未遂住院,难道兰姐不知道?
我正寻思间,听得兰姐对驾驶员说:“呵呵……没办法,这出去一个多月,家里乱套了,系里的工作也还没移交回来……幸亏晴儿帮我代劳了……”
我明白了,兰姐外出刚回来,晴儿替她干的工作,晴儿出事她不知道。
我分析了一下,那就是兰姐在晴儿上次看我之后不久就出去学习了,昨天刚回来,因为晴儿上次还说兰姐要请我去她家吃饭呢!
但是,晴儿的同事们,那些天天在晴儿的鼓噪下看我文章的老师们,会不会知道晴儿和我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是鲜花还是臭鸡蛋……
我自作聪明的分析了半天,心里慢慢安稳下来,既来之则安之,硬着头皮上吧。
我做好了遭遇晴儿的思想准备,也做好了面对晴儿的同事们冷眼的准备。
出乎我的意料,到了会场,我没有看见晴儿,从我在签到处开始签到,到我进入会场,接触到的外语系的教职工们,不管是知道我身份的,还是不知道我身份的,对我都是笑脸相迎,知道我身份的热情似乎更多一点。
我不安的心逐渐安静下来,看来晴儿的同事们都不知道我和晴儿分手的事。,我不知道晴儿是怎样将此事隐瞒住的,她自杀未遂的事又是否在系里掀起惊涛骇浪。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似乎知道我会疑问晴儿为什么不在,兰姐一会儿亲昵地坐在我身边,悄声告诉我:“晴儿今天今天来例假,肚子疼得厉害,还是我替她请的假,她在宿舍休息呢,你要不要一会去看看?”
至此,我确信,没有人知道我和晴儿分手的事,兰姐也不知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兰姐,我现在正在工作,脱不开身……”
“哦……对,对,工作重要……”兰姐笑了笑:“早就听说你事业心特强,今儿个一见,果然是啊……”
我笑了笑,没做声。
“对了,我那老同学柳月,听说高升了,是不是?”兰姐问我说:“大家平时各忙各的,很久不联系了……”
“是的,你说柳主任啊,是我的老主任,调到省委宣传部去了,刚办的调动手续。”我平静地说着,心里却十分紧张,我很希望兰姐永远也不要和她的老同学发生联系。
“好,这家伙好厉害,高升了也不请客……”兰姐嘟哝道:“柳月上大学的时候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很刻苦,也很能吃苦,年年都得一等奖学金……”
我对兰姐谈起柳月的大学时代很感兴趣,很希望兰姐能多说一点,但是,兰姐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人叫走了,有事情忙。
我很遗憾,又很安慰,原来柳月在大学里这么优秀。
庆祝活动很快开始,各项发言议程陆续进行,宣布祝贺单位名单、回顾、展望、领导重要讲话、来宾致辞……冗长而枯燥,我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市领导讲话,而这讲话里面我也许只会选择那么几句写进稿子。
在党委机关报的老总和编辑们眼里,副市长之流参加的活动,从党报新闻新的视角看,属于可报可不报的范畴,报也就是发一个简讯或者豆腐块的短消息而已,只有市委常委们参加的活动才会给予篇幅和版面,这也是党报政治性的一个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