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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死里逃生再挑拨
冷风吹过,解语只觉得脸上一疼,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园子里的花树下,浑身潮湿。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你这身上怎地都湿了?我可告诉你,在宫里头奇怪事儿多了去了,你若是多嘴说出去,可就没命了,你知道吗?”解语还未彻底缓过神来,便见方才带路的那个宫人又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看样子方才就是她将自己弄醒的。
解语脑子飞转想了想,怕是方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阴私,结果被人灭口。宫里头弄死个人,那是不需要缘由的,也是常有的事,解语下意识往那头的角门处看去,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身后那大手应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可自己又为何安然无恙了呢?解语思来想去,心道莫不是听到自己提了舒清江的名字,那人才投鼠忌器,放过这个与万贵妃有关的人?
可自己是丫头打扮,那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忌惮。即便是万贵妃的人,自己是个命如草芥的丫头,难道万贵妃吃饱了撑的会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丫头而发作!
再说在这里浸死了一埋,即便万贵妃想追查,也是查不到的。
“我说你傻了不成?我可跟你说,今儿这事儿不能说出去,不然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那宫人见解语不语,又重复了一遍。
解语见她的模样,便知不是她本意。此时自己浑身浸湿,后脖颈又隐隐作痛,想来是出了大事儿,这宫人也是不想担责任,这才恐吓自己不可说出去的。
解语不想与这宫人计较,撑起身子说道:“我晓得,快给我换套干爽衣裳,不然被我家夫人瞧见了,我就是想护着你,也是有心无力了。”解语可不想着凉生病。
这宫人一听解语这话,竟是软中带硬,又是自称“我”,便隐隐觉着这不是一般的丫头,忙带着解语去换衣裳,话语里也不似方才那般盛气凌人了。
解语换了衣裳后,又将头发散开,待干了些后,这才由着人给梳好。那宫人见解语不会自己梳头,心里便更加信了她不是个真丫头。“我说,你可真的不能将此事说出去,你不晓得,在这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你只要当做不知就没事儿,不然就是嫌命长了。”
解语正在心里思量,自是晓得这个道理,此时也没心思与她闲话,便问道:“我晓得。我家夫人为何还不出来,这都两个时辰了吧?”解语看了看时辰,娇棠竟是进去许久了。
解语心说,娇棠只是万贵妃笼络万安的一个工具,两人又是初次见面,解语想不出万贵妃有什么理由与娇棠促膝长谈。
可若不是促膝长谈,都这般时候了,怎还不见打发她出来,这有些不合常理了。
关于万贵妃如此给舒家面子这档子事儿,解语活了两世,又读了许多书,自是明白这里头的缘由。万安需要寻个靠山,以在朝中呼风唤雨。万贵妃也许寻了有根基体面些的亲戚,来掩饰万家的出身卑贱。
两头各有所需,又去所求,自是成了这档子生意,不过是浮于表面罢了,不见得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在里头。
若是有朝一日,这种互相需求的关系不在了,舒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也就会再度被万安所弃。
可是,这种关系却是轻易不会被破坏的,解语实在想不出要如何搞垮舒家,只能伺机而为。
那宫人几下将解语的头发挽好,正要说话,便见方才带了娇棠进去的那个宫人来了。那宫人进了屋,看了看换了衣裳的解语,心下虽有些奇,倒也没问,便道:“舒家夫人出来了,带过去吧。”
领着解语的宫人听了,忙将解语带出去。解语回头看了眼这个院子,想起方才的死里逃生,忙转过头去紧走几步,心中急着离开这诡异的地儿。
跟着娇棠出了皇宫,解语一直不说话。待到了自己马车旁,娇棠才回头问道:“你这一身儿衣裳怎地换了?”
解语见娇棠面上有些不悦,心说怕是在万贵妃宫里得了没趣儿,当下也不提旁的,只是道:“还不是那宫人,瞧着我这衣衫好,样式新,就给换了去。女儿寻思着不过一件衣裳,不能给舒家得了麻烦,也就换了。虽说是宫里伺候人的,可谁晓得哪时在贵人面前说句话,就对咱不好呢。”
娇棠心气儿不顺,本是想拿人撒气,待听得解语这般说,却是没什么话的了。娘俩刚上了车,便见舒清江成了马车赶来,到了之后弃了自己的马车,就钻进解语母子俩的车子来。
解语见了舒清江,心中已有了计较,热络道:“爹,您怎地来了?”
舒清江这几日要哄着娇棠,便说道:“反正无事,就来接你们娘俩,如何?今儿可算是见了大世面吧?你们是有福的,我还没进过宫呢。”
娇棠今儿可算是触了霉头,也不知万贵妃是怎地了,心情极是不好,白白撂了自己枯坐近两个时辰。娇棠坐得人都快僵了,这才算得了个信儿,说是万贵妃身子不舒坦,就免得了,只在门外磕头谢恩就是了。
娇棠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却腹诽,心道王皇后都是客客气气的,没见这般慢待人,这万贵妃倒是摆上谱了。不过娇棠在心里也更加确信了亲爹搭上的这个靠山,实在不同凡响,所以既高兴又堵心,偏巧被人带出去时还听了几声冷言冷语,这心气儿就更是不顺了。
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头,当着舒家人的面,她不会下自己的面子。“皇宫,那自是气派!你们算是没机会瞧见,这万贵妃气派可是比皇后还要大,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解语一见娇棠的模样,心下虽疑但也没说什么。舒清江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儿,心内极是艳羡。
“那自是,万贵妃可是万岁身边独宠。”舒清江说到此,不禁捻须眯了眼睛。旁人不晓得,解语却是知道,舒清江定是在腹诽成化帝为何会对一个大他十九岁的妇人如此专情,已到人老珠黄的年纪,即使保养再得当,那也比不过青葱一般的少女。
娇棠心里烦,车里又狭窄,便说道:“老爷上来做什么,快回自己车上吧,这就紧着去瞧我爹了。”
舒清江听了此话正中下怀,他也不喜面对这个人了,放开胡须转身下车。“好,早些上路吧。”说着咳嗽两声。
解语忙道:“爹,我跟您一辆车。”
“去吧去吧。”娇棠心说看样子自己这个靠山也不见得多牢靠,心里正烦着,见解语要跟着舒清江一辆车,便赶到。
解语乐呵呵地上了舒清江的马车,见他还在琢磨着什么,便凑近了说道:“爹,今儿在宫里,出事儿了。”
舒清江一听唬了一跳,又想起娇棠有些异样,忙问道:“什么事儿?”
解语心说,万家如今靠上了万贵妃这棵大树,自己是无法立时扭转的,倒是可以从些微处慢慢瓦解,于是凑近他的耳朵说:“爹,您没瞧见女儿这身衣裳是新换的?这是在宫里出事儿了,女儿才换了旁的衣裳。”
舒清江心里一咯噔,竟是想到旁的地方去了,拿眼睛上下瞧看女儿,心说莫不是被那个贵人给收用了?如此倒是好,舒家可就是一朝翻身喜事连连了。
解语看着舒清江的眼神,心里一阵嫌恶,自是晓得他的想头,忙道:“爹,女儿险些给人害死!”
舒清江一听这话,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忙道:“这话是怎地说的?你是进宫给万贵妃谢恩的,哪个敢害死你?”
“女儿也不晓得,心里头害怕,娘是个拎不清的,女儿只敢跟爹您说。”这么些年来,随着解语年纪大了,见解也多了,常与舒清江说些官场上的事儿,舒清江自是不再拿她当孩子看。
舒清江见解语这神色,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解语说完这话便不再继续,只坐回位子道:“女儿死里逃生。被人带着去了别的院子,竟被个太监给按到井里险些浸死。隐约听着说是什么万什么的吩咐,说是要给个教训,爹,女儿怕。”
舒清江听得一头雾水,心说万什么的,莫非是万贵妃?万安?万通?可这些人为何要对舒家人下手呢?
解语又道:“及至后来,好像又听个太监说,这是万大人的外孙女,那太监才松了手,女儿就昏了。”
舒清江立时“明白”了,这是万家人要给娇棠出气呢。看样子这个娇棠是跟万家人说了在舒家受的气,所以万家想要弄死个舒家丫头来警告舒家人。结果发现是舒家大小姐,也就是万安的外孙女,这才作罢!
舒清江不禁紧紧攥了拳头,自行脑补了这些事儿,又在心里反复印证,更加确信了。心道还是要早些有自己的能耐,不然靠着万家,就得看着娇棠的脸色行事,自己老母也得跟着受气,这日子可就没趣儿了。
想到此,见解语仍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道:“这事儿,解语莫跟旁人说,也莫说已经告诉了爹。许就是什么人搞错了,与咱们家不打紧的。”
解语听了舒清江的话,诺诺点了头,便不再言语了。心道关键时候见真章,这个爹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在听了女儿险些丧命的事后,竟没反应过来瞧看身子可有碍,而是只顾着想里头的缘由了。
一时间,车内两人各自有心事。
解语骗过了舒清江,心说如此一来,这个得了便宜的女婿,定不会真心与万家靠拢了,也算是第一步。
解语心里又琢磨,心说能在万贵妃旁边杀人,怕正是万贵妃的指派。自己无意中撞见了这**,那人想杀人灭口,于是将自己浸在井里。待那人听到自己报上了舒家的名号,自然就放手了。
解语心里如此想,嘴上却是离析了舒清江与万家的关系。
舒家马车驶到万府门口,便见有个体面的管家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