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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舒家母子齐受惊
解语故意说这件事,舒老太太手指本来扳动着念珠,听得这话猛地停住,三角眼霎时倒竖,看得出来,她眼里有惊慌。
舒清江定力就差了许多,猛地回头看向舒老太太,母子俩瞬间想起来那件事,头皮发麻。
解语心说必须抓紧祸害舒家,不然等孟璟吾出手,就有危险了。“娘,日蚀那会儿,女儿正午睡,猛见了些奇怪的事儿。”
娇棠显然是当事人,此时还心惊着,问道:“什么怪事儿?”
解语装作没注意到舒家母子两个的神色,看着娇棠说:“女儿梦到个病瘦的女忍,拖着口棺材就奔着女儿来了,提起女儿就塞到棺材里。女儿也挣脱不开,待进了棺材后发现,祖母和爹都在里头了。”
啪的一声,舒老太太浑身一个激灵,仿佛一头冷水泼了下来,浑身冰冷,手上一时用力,竟掐断了念珠串。
圆圆的念珠霎时间滚落一地,劈里啪啦溅到舒清江身上。舒清江听得这话,瞬间想起解语小时候咬娇棠樱桃那件事,浑身毛孔都紧闭了,抖了一下。
舒老太太失态,怕被人瞧出来,骂道:“浑说!你个讨债的货,给我闭嘴。”说着将手上仅有的几粒珠子砸向解语的脸,恼羞成怒。
解语说得很平静,就当一个噩梦来说,在舒家母子俩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虽说也不全信,但总觉得心里犯忌讳,一时间失控拿了解语撒气。
解语眼中有笑意,却不得不低了头装作哭泣。娇棠此时也恢复了些平日里的智商,毕竟棺材之事她也只当个噩梦来听,想不到其他。
见女儿被舒老太太骂了,抱住解语道:“解语莫哭,你祖母老糊涂了。”
舒清江见娇棠暗骂亲娘,立马道:“闭嘴!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娇棠才不受这个气,此时有了儿子傍身,舒老太太又求着她同意将孩子过继给舒清河,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时,一下子站起来骂道:“我说的不对吗?解语只不过说个梦罢了,触到哪个的痛脚了?怎么就拿珠子砸人!我好好的闺女可不是给人糟践的,要是脸给砸坏了,还怎么寻婆家!我儿外祖是阁老,我儿可是要嫁进大户人家的,这脸就是脸面,砸坏了就是毁我儿一生,我这个做娘的可不能不管!”
舒老太太一辈子威风惯了,迁就娇棠,也只是私底下,如今当着二房的人,外加这些下人面前,自是不好装怂的,立起眼睛叫道:“我舒家的女儿,嫁不出去,我们舒家还养得起。一个梦,也值当跟件真事儿说,没得碎嘴子似的。若是教导不好,我舒家是绝不会将女儿嫁出去的,就算嫁了,也是去祸害旁人家,我们舒家懂这个道理!”
舒老太太不敢直接说娇棠,便借着教育解语的机会,指桑骂槐。娇棠自能听得出来,立时咬了牙道:“我闺女,我自会教导,婆母就放心吧。我的闺女,自是不能去祸害了夫家,可也不能任人宰割还不出一声。到时候,哪个夫家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就叫我爹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不想好过!”
舒清江听得娇棠这话,知其是在暗说自己,强忍着不发作,用余光看了一眼舒老太太,指望着老娘再次替自己出头。
谁想舒老太太惦记着说服娇棠将孩子过继给舒清河,不想与娇棠闹僵。舒老太太装腔作势,将倚着的隐囊摔到地上,骂道:“都给我住嘴!好好的家都叫你们给吵散了!老大,出去前院盯着,叫下人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二,你亲去黄家瞧瞧,你三妹可有被吓到!老二媳妇,跟个饿死鬼似的,滚回你的院子去,没得在我跟前碍眼,老大媳妇,解语回来了,你带着女儿回去好好叙叙,德义就留在我这儿,孩子小,我这有佛堂,没得被什么不干净的给冲撞了。”
娇棠自是晓得舒老太太打算,心里暗喜,偏不叫她如愿,说道:“哪敢劳累婆母,有德仁在婆母跟前,也是耗神了,媳妇不敢再留下德义给婆母受累。解语难得回家来,也得跟德义好好亲近亲近,媳妇不打扰婆母您歇息了,就带两个孩子回去了。”
舒清江憋得青筋直跳,舒老太太也是气得脸通红,奈何娇棠说得也是在理,就眼睁睁看着她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待人走后,舒清江气得一脚将椅子踹翻,拳头狠狠砸到桌子上。
舒老太太目光阴霾,盯着娇棠离开的方向,眼也不眨一下对舒清江说道:“你耍什么威风!你当她是当年孟锦华那般好糊弄!”
舒清江听得舒老太太这话,想起解语的梦,头皮一紧问道:“娘,解语那梦?”
舒老太太心里也是一阵寒气,要说那只是个梦,这事儿却是真实的,要说解语故意吓唬他们,可那件事发生时,舒家嫡长女还未出世。况且,解语是舒家闺女,犯不着吓舒家人,看来,当年的孟家冤魂,还是不散的。
又想起解语咬伤娇棠樱桃那次,舒老太太这回往心里去了,喃喃道:“你七姨妈快来了,到时候叫她算算。”
原来舒老太太的七妹死了丈夫,只带着个独女过活,本来在乡里相安无事,谁想大伯家为了图谋这房的产业,就非说舒清江的七姨妈好鼓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冲撞了夫家,相公这才一命呜呼的。
七姨妈从小与人不太一样,总能瞧见些别人瞧不见的东西,也曾找过能人瞧看,竟是个有些阴的人。七姨妈自己也喜欢钻研八卦玄黄,常帮着乡里乡亲的看家宅,不过是个女人家,也没什么大名气,待相公死了却因此遭大伯家攻击,就被赶了出来。
七姨妈母女俩没什么指靠,就来信给二姐,也就是如今的舒老太太,希望能收留她们。舒老太太为人阴毒,但一母同胞的妹子,自是不能不管的。也因为觉得在舒家说一不二,就做主叫七姨妈母女俩赶紧进京,至于被大伯家谋去的田产,再作打算。
如今舒家有了这等玄乎事儿,舒老太太便觉七妹此番到来,正是解了燃眉之急。
舒清江仍旧不放心,嘀咕道:“娘,您是没见着那物,一窜就窜到房顶上,当时日头都被天狗吃了,整个院子黑咕隆咚的,儿正听您的吩咐,趁机去了要去抱那孩子出来,就见一个物事窜进屋里,又窜出来,惊得满院子的人乱叫。”
舒老太太越听越玄乎,黄白眼珠一转,忽又计上心来,凑近舒清江道:“你明儿就叫人放出风去,就说京城里好多人家都看过这只妖怪,那妖怪能穿墙过门,能飞檐走壁,人一见着就厥过去,看不清它窜到何处。”
舒清江有些不解,抬头看着舒老太太不语。舒老太太看舒清江模样,长出一口气道:“蠢,咱们一家撞妖,是咱们一家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家家撞妖,那咱们家就没这么丢人了。”
舒清江信服地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暗想自己此后出门要多带几个下人,保不齐孟家那几个死鬼就在暗地里追着舒家人不放。
舒清江想到此,又说:“娘,我再买几个人进府,前院,二门,特别是您这院子,多置备些人手也是好的。”
“我儿有心了。”舒老太太也知这事儿有异,皱着眉头加快了手上动作,才发现念珠已经被自己甩散了,索性一手捶在腿上,别过脸去哑着嗓子骂道:“这丧门星的货,自从将这外室野种娶进门,咱们舒家就没安生过一日!你自己算算,自从叫这贱人进门,咱们舒家顺当过一件事吗?如今不知廉耻引诱你二弟做下那等事,怀了孩子就赶紧过继给你二弟得了,没得养在你名下,这叫什么事儿啊,恶心死人!”
舒清江也同意舒老太太意见,全不记得当年初得娇棠时,心里是如何嫌弃孟锦华的,又是如何在心里窃喜自己攀上了棵大树,指望着娇棠当时那就是京官的爹能多些照拂。“可不是,其实细想来,孟家也是好的。”说到此,又想到解语的梦,心说孟锦华要是鬼魂不散,可不就是想要将舒家人都塞进棺材里吗。
舒老太太可不同意舒清江的想法,瞪眼道:“浑说,白日里莫说鬼!那个乡绅家的闺女算什么,怎配得上我儿你!”说完后,又想解语的梦,外加今日家中的妖影,保不齐就是鬼魂作祟!想到此,舒老太太硬撑着胆子,微微乍着膀子,心虚地骂道:“活着时不能如何!死了也是一股气儿!我儿是天子门生,有神佑护体!再胡闹就吹你一口气,叫你魂飞魄散!”
舒清江知道舒老太太这是给自己壮胆,奈何听着倒更觉得后背发凉,就好像有人在身后盯着自己似的。
舒清江晓得解语,自小就是个早慧的,刚会说话就能看到孟老太太和孟锦华围在他和娇棠旁边,那可是开了天眼的。
如今大了,孩子的眼被蒙尘了,自是见不着,但却在梦里看到了,难道这说明孟家人一直在舒家人身边转悠!想到此,舒清江就觉得浑身发凉,心说可真是冤魂不散,看来得找人到家里做场法师了,镇宅驱鬼!
当下又与舒老太太商议,请了庙里的师傅进府,做做法事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