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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只那么一瞬,解语错开后装作无意,待看汪直时,发现其也是神色自若,便将此事放开了去。
将棉铃唤进来后,汪直细问了才知,舒清江伤了身子。
棉铃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汪直晓得,汪全儿肯定不能将这话跟解语身边的丫头说明白,于是便只说是不仔细摔了腿,不甚大碍。
即便是父女,也不能将这话说的太明,叫解语这么个刚及笄的丫头听了污了耳朵。
早先答应了解语,待办完了杨晔大案,待解语秋上生辰,就为其隆重办场及笄礼。虽说已快及笄,但汪直仍不想她过早明白这些,便想拿似是而非的话搪塞。
解语自不是小姑娘,待见了汪全儿,见其神色便知,自己那事儿成了。
汪全儿看了眼解语,斟酌用语道:“解语啊,舒大人伤了身子,廖太医去了也是无法,只能慢慢调养了。”
汪直打量解语听不懂,见汪全儿说了这么多,便冷眼看了他,示意其莫要再说下去。汪全儿见主子这眼神,就晓得不能再说了,且该说的也已说了,就退下。
解语子自是得做做样子,且也想回去看看舒清江的模样,便道:“汪大人说的话可是真的,汪大人,我想回府去,也不知爹爹身子如何了?摔得重不重。”
解语故意说这话,显着自己未明白,汪直松了口气。“莫回去了,想是养两日就是了,你回去也使不上什么力,倒叫家里人分心顾着你。”
解语心说也是,又想华氏那日表现,显然是跟舒清江说了自己,且刁妈妈又帮着华氏算计自己,舒府目前已经不甚安全了。
当下,就装着听从汪直的话,回了自己院子。回去后,次日就叫棉铃回舒府,将江妈妈带了回来。
江妈妈头一次进这汪直,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紧走几步跟上前头带路的棉铃,艳羡道:“你这丫头真真好造化,跟着大小姐到这皇宫一般的府邸,可是享了福喽。”
棉铃是个绵软性子,早先在舒府时,没少遭江妈妈斥责。那时她虽是贴身丫头,但江妈妈却是大小姐的乳母,自是比不得,按着年纪,也得敬着这位难老妈妈些。
棉铃自小被江妈妈骂惯了,回头轻声道:“跟着大小姐,到哪儿都是福气。江妈妈你莫乱走,这汪府可不比咱舒家,处处是规矩,也就咱大小姐一人可以胡走,任是哪个人都得守规矩,不然就是勾舌头打断腿一扔了事。”
江妈妈是个闲不住的,棉铃自是晓得她这性子,因此早早将话说了,免得她坏了规矩。
江妈妈也晓得汪直声威,自是明白,伸伸舌头缩了脖子,又紧着几步跟上棉铃,往解语的院子去了。
到了居中的,解语所住的院子时,江妈妈愈发觉得眼睛不够使了,心里暗暗呐喊,自家大小姐虽说认了个内官做义父,些微坏了名声,但到底是锦衣玉食,过得是人上人的日子呢。
又想自己得寻个机会,讨好了解语,好将她留下,在汪府当差,继而将汉子和儿子都弄过来,一家子也算是水往高处走了。
思及此,挑帘子见了解语,就满脸堆笑过去,做足了礼。“大小姐,老奴来了。”
解语那日为江妈妈解围,为的就是要安插个眼线,此时可就派上用场了。“江妈妈,您来了,坐吧。”
看着棉铃抱过来的绣墩,江妈妈就知是金贵物,嘴上只道不敢不敢,手却忍不住抚了又抚。
解语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只道:“江妈妈,坐吧,我是你奶大的,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儿,这点体面还是有的。”
江妈妈手上一滞,越听解语这话越是心颤,最后仔细想了想,自己却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舒家大小姐的事儿,也就不怕,笑道:“大小姐,老奴一家子这命都是您的,自是绝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儿。老奴就想着,大小姐去哪儿,老奴就去哪儿,这辈子都跟着大小姐了。”
解语见江妈妈脸上有紧张之色,笑道:“江妈妈,我跟您闹着玩儿的,当初留您在家里,也是信你,将那院子都托付于你。阮妈妈只是个教学问的,若论起提领那些小丫头,打理院子,还得是江妈妈您呢。”
江妈妈心里得意,心说她管丫头理院子还这是一把好手。再看这院子,心说若是自己能过来的话,怕是油水更大呢。
“且,阮妈妈到底是后请来的,一门心思都扑在我身上,不似舒家一些老奴,牵连多了事儿也就多了,麻烦也就多了,心思也就不简单了。所以我信她,才带了来的。”解语补完这些话,江妈妈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她是有私心,只顾着在主子身上捞银子,事事为自己考虑,从未对解语上心过。莫非这就是解语不带自己到汪府的缘故?江妈妈心上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觉得这大好的油水就捞不成了。
解语将江妈妈神色尽收眼底,笑道:“妈妈是个明白人,这么多年下来,解语觉得,您即使无功,但也无过,到底对我没存了坏心思。所以,这回就想看看江妈妈的心思,以往或许没什么机会为我着想,这才落了下乘。若是这回事儿办得好了,兴许就能看出江妈妈的忠心来么。”
江妈妈一听有戏,但却好似有什么交换,又想起自己儿子的事,就是有天大的把柄在人家手里,即使不允些好处,也不敢忤逆了,便小心抬头道:“大小姐,您要老奴做什么,尽管吩咐下来,老奴定照做。”
解语本是倚在榻上的,此时坐起身来,问道:“江妈妈,我爹出什么事儿了?”
不过是问句话,还惹不上什么麻烦,江妈妈松了口气,想起舒府这蹊跷事儿,立马说道:“老爷出了大事儿了。”想到此住了口,心下犹豫。
解语自是晓得江妈妈顾虑,屏退了棉铃锦玲等,说道:“江妈妈,阮妈妈也常讲些事儿,我也不是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这些年私下里也看过些闲书,江妈妈有话但说无妨。”
江妈妈从不怎么关心解语,听她这话就信了,回头看看门口,便拉着绣墩子往前凑了凑,挤眉弄眼小声道:“老爷的命根子被个猫儿给叼走了!”
解语控制不住心里的喜悦,但面上却得显着紧张些,这才能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妈妈说些实话,于是道:“爹他,这是怎么个话呢?好端端的,那猫?”
江妈妈见解语这副惊讶状,心说到底是未见过世面的丫头,懂得不多,于是摆摆手道:“老话儿说得好,男不养猫女不养狗,这猫儿啊,就不能随意进男子的屋子,特别是早上。”
解语见江妈妈说得眉飞色舞,便知跟自己前世里听到的话一样,看样子是确有其事了。
江妈妈说到这事儿来了精神,也不为自己主子悲伤,挑着眉毛想想说:“罢了,大小姐眼瞅着下半年就及笄了,也是该懂些的,日后做了媳妇儿,也不是个愣头娃。”
江妈妈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说道:“都说啊,这男不养猫,那猫最是个无情的,也是邪乎的。早些年啊,老奴小时候儿在家,村里好几户人家,男的就被个家养的猫给叼了命根子去。那男子啊,早上要醒没醒时,他那处就……”江妈妈不知该如何形容,到底在个未出阁的小姐面前,随后一想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便索性说道:“左右小姐日后成亲就晓得了,男子早上要醒没醒时,那物件是会自己翘起来的,那猫儿见了,多半会跳上去狠狠一叼,邪乎着呢,都说是古时候一个皇后冤死后化作了猫,专门害那男子。”
解语得配合着江妈妈,于是拿了帕子捂住嘴,做惊讶状往后退了身子,说道:“这么邪乎?”
江妈妈狠狠点头,加重语气道:“可不是,咱舒府也没见养什么猫儿啊,也不知怎就有几只野猫,大清早趁着丫头开门进去端水,就进了大老爷的屋子。听说给大老爷疼得,立时就昏死过去了。之后闹腾了几日,最后却说是滚下床摔着了,可我那小子是近身伺候的,却说是命根子给猫叼了去。”
舒清江经了这事儿,自是要瞒下的,于是对外说摔了一跤,实则是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解语压抑着脸上的笑,心道多半是性子最凌厉的锦华做的,倒也是有冤抱冤有仇报仇的意思。
如今还以为是野猫,但最后还是会想起自己,于是解语道:“想起来了,我是带回家里三只猫的,后来在老太太屋子里给吓了一跳,就忘了带走了,别是?”
解语话还未说话,江妈妈就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大,大小姐,那猫是您带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