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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解语点点头,说道:“江妈妈,若是给爹晓得了,可不得迁怒于我,您给想想法子,我记着您的好。”
江妈妈唬得不轻,心说这可是大事儿了,思量再三后觉得不会惹了麻烦,且如今她独子的命都捏在这位大小姐手里,自是要护着她,便道:“大小姐,这还有什么人见着您将猫带进去了?”
解语说道:“不曾见着,只不过有人看到我抱着猫罢了。”
江妈妈眼珠直转,拍手道:“这就成了,您就说是在院子里瞧见猫的,并不是您带进去的,感情大家伙就只当那是夜猫,您那日回府也是瞧见了稀奇才抱了抱的。这么着,老奴给你作证,就说那日是看到先有夜猫,您才回府的。”
解语要的就是江妈妈这么做,便谢下了。
叫江妈妈继续留在舒府,打点了些银两将人送走后,解语就去了前头汪直的书房。
汪直正坐在书案后,料理了些事情后,无意中看到抽屉里那本妖书一角。下意识拿起来,刚要翻几页,便听外头解语到了。
将书又放回去,汪直抬头看去,解语已经自己进来了。
他的书房,旁人是不敢随意进出的,唯独不曾阻止过解语。解语第一次来,趴着门缝唤了声,接着轻轻推了门,见汪直没说她,以后也就愈发大胆了。
这回就是边喊人边进来了,进来后走到汪直身边儿,揽住他的胳膊就说:“汪大人,我怕,我怕我爹会罚我。”说着便说自己忘记带回来的那三只猫,怕就是伤了舒清江的元凶。
解语这头缠着汪直,那头的舒府里,舒清江面色死灰般躺在床上,不敢动分毫。这可真是天降横祸了,早上还在睡梦中的他,正梦到抱着燕绣快活,万想不到竟猛地疼地受不住。
一时间还以为是做梦,待低头看自己胯间血红一片,才又昏死过去。
醒来后,已是两日后,舒清江从随身小厮眼中看到惊慌之色,有心想打骂下人却也是动不得的了。
好端端的,府里有野猫,偏还窜进了他的屋子。这畜生是个要人命的,一口咬去他早上微翘的子孙根,顺着窗户也不知跑到哪儿去。
听着小厮战战兢兢汇报,舒清江真想就这么昏死一辈子,迷迷糊糊中又想舒家真是祸不单行,好似自从死了原配孟锦华后,就没消停过。
娇棠樱桃被咬,自己耳朵聋了一只,三妹做下那等丑事,之后就是上京,本以为能否极泰来,结果家中接连乱了纲常。
之后又是许多的祸事,最后老娘猝死,自己也丁忧在家没了官职。本以为忍个三年,哪想如今躺在家中都能遭了横祸,莫非真如七姨母华氏所说,这大闺女是个讨债鬼!是孟锦华转世!
舒清江躺在双上动弹不得,心思却转了转去,越想越觉得脑子乱。若是不信的话,那华氏不知舒家底细,怎就能编出那等贴切之话呢?唯有一解,那就是她真的听到解语说了那番话。若是那样的话,解语可就真是孟锦华转世了。
想到此,舒清江眉头一皱,想着将解语唤回舒府再行决断,动了杀机就想起身,却牵动了胯间的疼痛,一下子又昏死过去。
华氏几次来到舒清江屋子外头,都听说他睡着,便带着女儿回去,路上念叨着:“就不信我的话,这大小姐了不得,真真是个恶鬼转世的。”
华彩珠不想惹事儿,劝道:“娘,咱在这府上也过得去,何苦撺掇大表哥这些事儿呢?”
华氏不满,说道:“你懂什么!这是咱的机会,若是靠人施舍着过活什么时候是个头?还得是拿捏住这家人,你才能嫁得好,过得好。”
华彩珠见劝不了娘,便按下话头不语,华氏进了院子,又寻了刁妈妈嘱咐些事情,刁妈妈就出了门。
如今,舒老太太死了,刁妈妈也只有靠着华氏才有好日子过,对她的吩咐,自是不敢不从,出了宅门便往城西去了。
如此过了两日,汪直一直拒了舒清江派人来传的信儿,只说解语身子不适,不便回舒府。舒清江心里恨得牙痒痒,也是无法,他不敢忤逆汪直的意思,也不想其他,只以为解语真的身子不舒坦,这才不回舒府的。
舒清江心说反正有的是机会,再找由头将解语唤回,好好逼问了才是。若真是孟锦华转世,可就留不得了,就算惹怒了汪直,也得尽早除去。
解语自是心里有数,又听江妈妈说,那华氏常去舒清江屋子里密谈,她几次想听墙根,却只听得提到死去的夫人孟锦华,旁的就听不到了。
解语心里一惊,将猫放到舒府时起,就做好了舒清江疑心的准备。此时暂时是不能回舒府了,于是那日才缠着汪直,叫他出言留下自己。
解语自是只说自己忘记带了猫回来,听乳母江妈妈说,舒清江是被猫吓得摔下床的。既然她的猫伤了舒清江,自是不敢回府,怕遭了舒清江的责骂。
汪直一听这话,便知是解语那日被吓着,惊慌中走时忘记带走猫儿,所以才留下咬断了舒清江的子孙根,便依着解语的意思,不叫她回府。
安抚了解语后,汪直连着几日处理杨晔一案,此案牵扯大小官员众多,且多数根基深厚,汪直挑着那些尸位素餐毫无能力的,都上报给成化帝,龙心大悦。
此时的汪直,已经是满朝文武的眼中钉,也是有心人想攀附的大树。司礼监一个不起眼儿的太监,名唤尚铭者,就托人递了信儿到汪府上,说那黄赐也收受了杨晔的银子。
汪直二话不说,当下命人详查,果不其然。黄赐在宫中根基深广,人脉众多,当下就查到这尚铭,逮起来好生拷打,汪直得知后,便报了成化帝,直接将这敢于上报黄赐罪行的尚铭,升了官阶并提督东厂。
成化帝另斥责了黄赐,责令其好生反省思过。黄赐经了此事,便将这汪直恨到了骨子里,伺机报复。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这日,汪钰按着汪直的吩咐,引蛇出洞,弄了假的妖书宣讲,将一应前来听讲的人等关进大牢后,另提了个老妇人,单独关进一间屋子。
几番拷打后,这老妇人已经精神恍惚,只说自己是舒家人,而舒家大小姐则是西厂督主汪直府上的,叫他汪钰好生放了自己。
刁妈妈到底不是一般后宅妈妈,晓得仗势,若是就这般招了,将华氏连累了不说,自己也不能得救,于是就搬出了汪直,希望能护得自己一二。
刁妈妈不知这对面的公子是何人,对面的汪钰却晓得她是舒家人,也正因为是舒家人,他才审得仔细。
心里料着这刁妈妈去听妖书妖言,定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怕就是受了谁的指派。而指派她这人,怕并非男眷,而是女眷。
若是男子,派个小厮或是自己前往就是了,女眷则顾忌着身份走不出去,心腹又都是后宅丫头和妈妈,这才派了刁妈妈的。
汪钰拷打不下,又怕刑罚用狠了要了刁妈妈的老命,便先将人锁了,回到后院寻了解语。
解语一听棉铃的话,高兴得什么似的,要知道,自己平日都是主动讨好关心汪钰的,他对自己虽说不似以往般冷淡,但也从不会主动来寻自己的。
今日竟寻自己有事,解语自是欣喜若狂。“你这几日想是忙的,都不见回府呢。”解语见着汪钰,便上前笑道。
心里有些抵触,但见了解语模样,汪钰却又恨不起来,甚至也讨厌不起来。但还是不想给她好脸色,只淡淡道:“义父吩咐我查妖书妖言案子,抓得一老妇,查问下,竟是刁妈妈。义父当初说得好,管她是哪个,都要依法办案的,可她毕竟是舒家人,到底得跟舒家说上一声。我今儿来是问问,她平日里伺候哪个主子?”
汪钰恨死了舒家人,解语自是晓得他是查问不出背后主使热,这才套问解语,刁妈妈是谁的人。好在她也恨死了舒家人,如若不然,汪钰此举可就是打草惊蛇了。想了想道:“你问我就问对了,若是换了其他舒家人,您这就是引蛇出洞了。”解语一心为着汪钰好,自是不遗余力地提点他。
说完后看到汪钰的脸色不好看,又说:“自从老太太死后,她是跟着华氏,也就是我七姨太太的。平日里,也未见她对这些个妖道上心,此番怕就是听了华氏差遣,才去的。”
汪钰是小看了解语了,心说不过个未及笄的丫头,就算过后细想觉出不对了,当时却也是难堪透自己的。
汪钰小看了解语,不想其竟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自在。“你倒是实诚,将这些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