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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莲一愣,心说万家和周家倒是有些交情,但她一个周夫人,和自己的母亲是一个辈分的,巴巴的跑到一处,有什么趣儿。
可也不能不允,千莲看看解语,就说:“请周夫人。”
解语也觉奇怪,倒不为别的,只奇的是周寿这么个人的夫人,要如何才做得下去。先不说那满府的通房小妾,就说周寿男女通吃这招,一般女子都有些顾忌吧。
倒不是说男风不行,可周寿是吃出了水平,吃出了境界的。此间就不消细说了,单说万弘璧提到周府里也就周瑛还能说上几句话,其余的,连石阶子都不干净。
解语正思量着,就叫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怀里抱着什么。
作为小辈,解语和千莲赶紧起身,一一见礼。
周夫人是周寿正室,也是周瑛的亲娘。解语打眼看去,眉眼间与周瑛破有些相似,但看着却有些不好亲近,不似周瑛那般。
周夫人一进了亭子,也不看解语,只拉着千莲说道:“几日不见了,你母亲也不带你们去府上做客,这见天儿的闲着也是无趣儿,要多走动才是。”
千莲随着周夫人坐下,应道:“伯母客气了,母亲也常说,要多走动才是,可祖母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好总出门。伯母何时过来坐坐,母亲也常念叨您呢。”
周夫人显然比较喜欢千莲,拉着她的手就问东问西,又问最近可学了什么针织,又问衣裳是哪里做的。又说周家新得了宫里的赏赐,哪日就送到万府上给千莲。
千莲一一应付着,可看得出,她心里是没多大兴趣儿的。
千莲被周夫人问得烦了,索性说道:“还忘了介绍,伯母许是没见过,这是我表姐,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舒大人的千金。”
周夫人一进了亭子,就拉着千莲说个不停,千莲有心想介绍,可却插不上嘴。刚开始周夫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尚且招架不住,待稍微得了空,就赶紧给解语介绍。
京中未出阁的小姐,大都在及笄前随着主母四处走动,主要还是为了能借此机会叫各家主母瞧瞧,有个好姻缘。
舒家根基浅,进了京城后暂时没什么交际圈子,娇棠又是个不喜与万府女眷往来的。当然万府女眷也不屑于她往来,于是舒家也就没什么社交圈子了。
之后与汪直搭上关系,虽说也有些为着攀附而来的,可大多是借不上力。娇棠又几次三番出不了门,于是解语还未跟着去过哪个府上呢。
又加之自从进了京,舒家就没消停过,可以说,因为汪直的关系,满京城的贵妇圈子,都晓得有解语这么个人,但却从未见过。
千莲是好心,寻思着介绍给周夫人,却见周夫人慢条斯理瞥了瞥解语,挑眉问道:“这位就是舒家小姐了?今儿才算见着了。”
虽不喜周夫人这腔调,但到底是周瑛亲娘,解语碍着他的面子也得给几分颜色,便道:“正是,素闻周夫人形容德恭,今日有机会见着,是解语的福分。”
周夫人这才将头转过来,心说这个叫自己儿子围在身边的丫头,倒是个会说话的。可惜了,虽说她有汪直做靠山,但到底家世单薄,配不起自己儿子。且如今汪直被贬,已然失了势,她就更没什么资本了。
自家是太后娘家,汪直即便得势,自己也无须靠着这种攀附的。想攀附汪直的,都是那种没根基的,抑或底子薄的,他们周家,还不必靠牺牲子女的亲事来攀附,更何况是最钟爱的幼子。
且,汪直名声到底不好,即便想寻个门当户对的,也是要找万家这种,才配得起周家。
周夫人意识不到周家的名声,没几个好人家愿意与之结男女亲家。就像她说的,只有那种根基浅的抑或底子薄的,才会牺牲儿女亲事来攀附。
周夫人听了解语的夸赞,面色缓了缓,看一眼千莲,不住在心里点头。
千莲是万安长子之嫡女,这身份才配得上她的儿子。可最近这件事一出,周夫人好似察觉些什么。
幸好有庶子周式告知,才晓得那日万弘璧带来的小厮,竟然是个女子,细问下,就是这舒家小姐。周夫人将此事按下,恐人知了去牵扯不清,又细细询问了周瑛身边小厮,才知自家儿子竟常随了万弘璧去汪府,这可不成。
以往只道小儿子周瑛喜欢在外跟公子哥儿们吃酒寻乐,吓唬几个别家小姐,也是孩子心性,怕是没往那处想。可如今一问才知,没想到小儿子竟也与姑娘家的牵扯不清了。
不,不是自己儿子跟别家姑娘牵扯不清,而是这舒家小姐主动勾搭的,周夫人又看了一眼解语,心说肯定是如此,酒瓶她的家世,定想做周家媳妇,见着儿子周瑛心思单纯,就联系上了。
绝不能任其发展,想到此,周夫人就寻了过来。解语等闲不出府,好不容易听说她出来了,周夫人就跟了过来。
千莲只觉得周夫人在这儿碍着她和解语谈心,并未瞧出她的不妥来,解语却是看出了,心说这周夫人没来由好像讨厌自己一般,只不知是何缘故?难道她晓得周瑛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这可就是自己理亏了。
想到此,解语心里上就弱势了,毕竟连累人家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心说最近几日才能出府,可见伤得挺重的。
解语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自觉亏欠了周瑛,亏欠了人家,也就什么都忍下了。虽看出周夫人对自己态度不好,但也没说什么。
千莲待得无趣儿,想了想说道:“伯母,我大哥今儿也出来了,不如我叫他给您请安。”万弘璧也不喜周家人,若是过来的话,想必能叫此处冷场。且万弘璧是男子,虽说都是常走动的人家,但周夫人想来也会待得无趣儿,说不定就走了。想到此,千莲才想着去叫万弘璧回来,说不定周夫人一听万弘璧要过来,就主动走了呢。
千莲是这般想头,谁料周夫人一听千莲的话,笑道:“正好,也好些日子没见璧哥儿了。”
千莲一愣,还是出去寻了,不好带着解语一起,又想到底叫她跟周夫人熟络熟络,说不定以后就能给寻一门好姻缘呢。
千莲出去了,解语明显感觉到亭子里气氛骤紧,于是抬头看去。
周夫人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对上视线后,记挂着亏欠了周家,解语恭谨一笑。
解语是觉得亏欠了别人,于是客气些,可在周夫人眼里,解语就是在对自己献媚。看了解语神色,愈发在心里觉得高傲,于是也不多话,挥挥手叫身后的小丫头将一个盒子抱上来,放到桌子上。
解语看了看那盒子,以为她带了食盒出来,便笑笑不语,等她谦让,再吃上两口也是礼数。
周夫人见解语瞄了一眼盒子,微抬了下颌笑道:“这盒子里的物事,都是给你的。”
解语被这话说愣了,心说初次见面,怎就巴巴的准备了盒子给自己?可她是周瑛亲娘,解语又不好语气不善。
见解语尴尬笑着,周夫人边叫小丫头打开,边道:“里头是一些首饰,都是宫里赏下来的,在外头买不到。舒家进京不久,也没什么根基,想必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就拿去戴吧,这可是好东西,怎么也值个几千两。”
解语彻底懵了,这非亲非故的,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多首饰。解语打眼一瞧,鎏金嵌玉的簪子,碧绿翠盈的翡翠,确实是件件精品。“这无功不受禄的,解语不敢要,周夫人您这是?”
周夫人见解语推迟,索性开门见山说道:“怎会无功不受禄,只要你此后离着我们家周瑛远一些,就算是帮了我了。”
解语彻底懵了,随即又明白过来,心说莫不是什么事儿叫她误会了,抑或那周瑛跟老娘说了什么?
还真有可能,不然周瑛怎会陪自己去河间府,若说没有别的情分,还真是不会这么冒险。
可又不像,周瑛素来喜欢与自己拌嘴,哪会有什么情分?怕就是因为万弘璧的关系,这才对好友的表妹多有照顾。想到此,解语便说:“周夫人的话,解语有些不懂,大表哥的好友,解语也曾见过一面,但到底男女有别,不曾有什么交集。”
周夫人见解语“不识相”,也没了方才那些微的好感,语气生硬道:“舒小姐,你要晓得,凭你的家世,进我们周家做妾也还要掂量掂量的。说到底,我们周家是绝不会容许你进门的,所以,你最好还是好好收了这盒子,咱们也算是私下里说好了的,即便我瑛儿他一时间贪新鲜来寻你,你也莫往上攀,不然到最后都是你吃亏。如若你还是不听,我就只有请太后她老人家给你赐婚,到时赐给什么阿猫阿狗的,可就由不得你我了。前番那杨晔,不就是眼前的例子吗?舒小姐你怎还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