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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想到此,解语的车轿就往城外而去,出了城之后,临近五里坡一处僻静之地停了下来,只等着看好戏。
不多时,果见一队衙役策马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他们带回来一群人。解语打眼一看,脑子一热,立时慌了。
原来,那队衙役押解回来的,不只是舒老二,还有周瑛。
这可真是大出意外,她已告知周瑛不要掺合此事,他怎就不听劝,如今倒好,倒坏了解语全盘计划。
说到底,有司衙门将二人抓住,若是汪直不予理睬,那么两人就将一起被问罪,若是汪直想惩治了舒老二,那么周瑛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解语欠了周瑛的,自是不能不管,幸亏来时做了准备,想好一应计划,就叫跟来的那两个西厂人上前,叫有司衙门的人将二人放了。
此番算计不到他们,总有机会,周瑛对自己有恩,此时是不能不救的。
被分配给保护解语的两个人,听了解语的吩咐,当即上前,将那队人拦住。有司衙门的人一见是西厂的,自是不敢违抗,当即就要将人交出去,哪想远处来了几人,打马上前将众人团团围住。
解语一看是汪钰,心说今儿这事儿是越来越难办了。
汪钰好似早有准备似的,上前看了看舒老二,笑道:“西厂接到人报,有人在此倒卖私铸的铜钱,你们几个,都给我退下去。”
解语在不远处听得清楚,心说不是贩卖私盐吗?怎成了铜钱?贩卖私盐的罪重些,若是贩卖铜钱,顶多流放,是不会丧了性命的。
如此一来,这回还真是得救下舒老二了,这等小罪,若是留了他性命,虽说也是去那苦寒之地受罪,但到底留了一条性命,总是祸害。
两个西厂的人见是汪钰,心说自己是奉了解语的令,可此时不好多说,只道:“原来是少爷,今儿这事儿都凑到一处了,我二人也是奉了小姐的命令,要将他二人带走。”
汪钰晓得这是解语的人,心说带走了不就是放了,自是不允,正争执间,忽听不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路中间后急急停下。“让开!”
汪钰只当这是接头的,自是不让,又叫手下人将来人围住,自己提刀上前。
那人提马看过去,见这群人纠缠不清,许是有急事,又道:“在下宣武将军韩庭川,有急事回京,让开。”
汪钰不晓得他,就道:“西厂办案,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解语头都大了,一看来人,正是韩庭川。许是赶了许久的路,他一身风尘仆仆,全没了以往的稚气,多年的边疆生活,让他有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和刚强的气势,皮肤也微微泛了古铜色。
他与以往不同了,到底是疆场上走下来的人,解语此时不是欣赏的时候,忙叫车夫过去。那车夫过去时,韩庭川已经要动手了,眼看着汪钰就要拔刀,周围全都是西厂的人,韩庭川要吃亏。
韩庭川一听车夫的话,往马车看去,脸上便带出了抑制不住的笑,策马奔过去。
汪钰也猜到那车里是解语,便也跟着过去了。毕竟,韩庭川是何人,他也是不希望解语出事的。
韩庭川跳下马,隔着车帘子问道:“真的是解语妹妹吗?”
解语也很激动,分别了这么多年,这一重逢后真是感慨万千。“是我,韩六哥,你不在许宁将军麾下,怎会回京的?”韩庭川常给解语写信,解语才得知,他在许宁帐下。
韩庭川见了解语,本是满心欢喜,待听得这话,眸色暗淡下来,说道:“家父病重,许将军准了假,我这回是赶回来的。”
解语一听韩雍病重,便知韩庭川此时心急如焚了,透过轿帘子影影绰绰看去,对着他后面赶来的汪钰说:“他是韩雍大将军之子,定与这件事无关,还请行个方便,叫他过去。韩大将军病重,此事耽误不得。”
汪钰虽是汪直义子,但在府里的地位,到底是不如解语的。他也知汪直看重解语,久闻韩雍大名,且这回针对的是舒老二,于是便道:“韩公子请,一场误会。”
韩庭川心里急,但此时见着解语在此,也不免多问了一句。“解语妹妹,你为何在此?我送你一同进城吧。”
解语还有事要办,虽说很想见韩庭川,但此时不可,便道:“韩六哥,待会儿汪钰会送我回去的,你先走,带着我也走不快。”
韩庭川心里是一百个不放心,回头瞧瞧汪钰,上下打量了他。平日里从解语的信里,已得知如今情形,晓得他是汪直的义子,也是一起住到汪府的。
此番解语在城外,多半是他带出来的,韩庭川也就没多在意。今儿重逢,是有许多话要说,但周遭人太多,想要说些私密话实属不易,且自己是真的担心父亲的安危,也不好为了儿女私情而不孝。
韩庭川犹豫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到车帘里,说道:“在鞑靼寻的,说是他们公主才可以戴的配饰,给你带回来了,待以后我寻到更好的,还给你。”
他披星戴月赶路回来,还记着给自己带礼物,解语接过那布袋子,虽轻,但却感受到重重的情意。“韩六哥,快进城了,耽误不得。”
韩庭川展颜,也不再耽搁,回头看了一眼汪钰,这才跳上马,又看了一眼车轿,这才策马而去。
“且慢!”解语见汪钰要走,便开口道:“请过来一叙,我有话说。”
汪钰还就怕解语开口,她开了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汪直极看重她,虽说汪直也是想寻了舒家报仇的,所以汪钰才会一直监视着舒家人的动向,今儿也是得了信儿,来抓舒老二的。
正好遇到解语,若是她要救舒老二,那他就得不到汪直的支持了。怪道最近汪直好似对惩治舒家不那么积极了,怕就是这丫头的作用。起先还说只要留下解语,其他的舒家人,他都要一一铲除的,哪想这才没几日,汪直就改变了主意,汪钰感到有些棘手。
汪钰没好气回头,说道:“如何?要我罔顾国法,放了你二叔?”
解语心里苦啊,但这些话又不能对他明说,一是此时人多耳杂,恐打草惊蛇,二也是看在周瑛的面子上,不想叫他牵扯进这事里,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解语觉得这等小罪,还不至于将舒老二彻底惩治了。
解语想了想,说道:“我有话,回去与你说,总之你这回放了他们,我向你保证,我二叔之后还会有更大的把柄给你。我之所以这么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在我儿时曾做了坏事,我也恨他。”
汪钰听解语这般说,迅速脑补出舒老二的“恶行”,又想怪道解语这么对自己家人,看来她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想到她承受了这么多,应该是很痛苦,而此时竟与自己说出来,汪钰有些不忍。汪钰忽然有些没趣儿,想到解语以往的所作所为,忽然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女子,自己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
汪钰回头看了看周瑛和舒老二,有司衙门的人也已经走了,低头默了默,终究还是挥了手,叫人将两人放了。
周瑛也看出是解语,失了束缚就跑过来,冲着轿子里的解语说:“幸亏你来了。”
汪钰也知周瑛与解语交好,就自顾往旁边走开。解语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叫你诱着舒老二犯事,你却将自己折进去了,于是道:“你个呆子,你缺银子吗?做了这事,我不是叫你……”
说到此,听到舒老二也来了,解语就住了口。
周瑛见此情形,好似有些明白过来似的,当着舒老二的面说:“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和你二叔就惨了。”
解语见舒老二来了,就道:“怕什么,有什么事自有汪大人在,你们也是笨,当时怎不提西厂名号?”
舒老二见被抓了还能脱险,自是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说道:“不过一场误会,我们也没想到会被衙役误会了。本来在此处与周公子闲玩,哪想就给衙役拿了。”
解语笑笑,说道:“回吧,汪钰带着我正好路遇在此,也该回城了。”
当下,几人便往回走,舒老二更加壮了胆子。
回去后,解语几次去寻汪钰,都不得见。这小子又傲娇了,解语心想,到底是前世的侄子,解语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再说他也有理由生气,虽说自己做了承诺,但事情还未发生之时,汪钰是有理由不行的。
这日,解语得到那消息后,就紧着去通知周瑾,叫他此番收手后,就等着好消息了。
果然,待到傍晚时分,汪钰来到解语的院子,踌躇一番后,到底叫人通报了。
解语急忙出了院子,见着汪钰,两人对视了许久,忽见汪钰一笑。“你二叔,这回死定了。”
很是微妙,不知为何,汪钰竟笃定解语也是高兴的。
解语当然是高兴的,听得汪钰这般说,也就放了心,看来一切顺利,舒老二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