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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末等人领命后便带着夏至离开了。
“长姐。”连钰跟上前,被连玥拦了下来:“钰儿,你让秀秀带你去转转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可是......”
“去吧,这儿你们也帮不上忙。”连玥语气温和。
连钰微微点头,拉着崔元秀离开。连玥想了想,唤来凌霄道:“刚才街上那人,你查查他的来历。”
凌霄面带疑惑,却也没多问,只道:“是,太子妃。”
连玥满意了,后脚去了清平园偏院。看到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的夏至,她微微蹙了蹙眉,朝端午吩咐:“去取些烈酒来。”
端午点头离开,春末抱来被褥,被连玥拦下,道:“不能碰到她的伤口,烧地龙吧,烧热一些。”
春末了然,端午很快取来了烈酒,连玥拧开瓶塞,轻声道:“夏至,我现在要给你的伤口消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夏至勉强睁开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她点头的弧度很小,如果没有仔细观察,几乎察觉不到。
连玥唤来冬悦将她的衣裳解开,倾倒瓶子。
“哗啦啦----”
屋内很快响起一阵轻微的水声,夏至吃痛,贝齿紧咬下唇,湿成一缕的头发黏在脸颊边,睫毛轻颤。
“可以了。”连玥合上瓶塞,夏衣一早就抱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见此情景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褪下了夏至身上被血浸透的衣裳,帮她重新换上。
这时门外出现了郑姬几人的身影。
“呦,太子妃出去怎还带了个人回来呢?”
连玥转身一看,除了郑姬,吴长史、樱珠她们竟都来了。
怕影响夏至休息,她无声的做了个驱赶的动作,一行人撤到门外,吴长史忽然道:“太子妃,这不合规矩。”
连玥多瞧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是为什么?”
“这人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怎能和太子妃住一块?”
连玥自然清楚,只是这女子来路不明,她不放在身边着实不安心。
“就是啊。”樱珠不屑的往里看了一眼,拿起手帕掩鼻,“听说还是青楼的,这种卑贱的身份要是传出去......”
说着不怀好意的瞥了瞥连玥。
堂堂太子妃和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同住,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会被说是不合礼数,也会损坏太子妃的名声。
难不成太子妃自认和这青楼女子是一个类别?
“樱珠。”绿绣轻轻扯了扯樱珠的衣袖,小声提醒,面上带了淡淡的笑容,“太子妃这是菩萨心肠,传出去外人只会赞扬,又怎会非议?”
连玥朝她微微一笑道:“多谢各位姐妹为我着想,不过这事我是请示过太子爷的。”
樱珠脸色一白。
既然太子爷都同意了,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郑姬笑道:“方才那女子我虽只看了一眼,已是惊为天人,想来她很适合妙娘一角。”
妙娘便是《美人吟》中的一角,连钰细细端详着榻上的夏至,面容清秀,楚楚动人,倒是很合适。只是现在夏至伤未好,这种事得等她醒来以后再商量了。
找不到连玥疏漏,樱珠不甘的跟绿绣回去了。这时端午来请连玥,说是为游园会安排了些助兴的东西,请她亲自过目。
往年欧阳铎病重,太子府常年愁云惨淡,哪有心情办什么游园会。今年是欧阳铎身体好了许多,加上庆城公主又来到了府上,她是最爱热闹的,自然总能变着法子找到乐趣。
连玥跟着端午走了一趟,这娱乐项目也不多,无非是投壶或射箭等常见的东西。
连玥放手就让端午去办,又去过问夏至的伤。如今她的伤口已然好了许多,也可以下床走动了。
连玥不禁派凌霄去查了那日找茬那男子的来历,也让他去查了夏至的来历。
男子就是个普通的地痞流氓,但这夏至的来历却很奇怪。
据说她出自祁县的一个贫苦百姓家,幼年时祁县大旱,她的父母不得已卖了她换了粮食,夏至进入大户人家做丫鬟,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存在就像被抹去似的,直到又凭空出现在怡红院前。
简直就像有人策划好的。
连玥闻言,朝凌霄吩咐道:“凌霄,派几个人盯着她,有任何异动都告诉我。”
“是。”凌霄领命退下,当晚他便来汇报了夏至的异动,据说她收到了一张纸条,这会儿正往后门去。
连玥微微颔首,让凌霄等人不要惊动了夏至,自己偷偷跟在夏至身后。
夏至一边警惕的四下环顾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黑衣人死死捂住了夏至的嘴,等到她缓过来了,才松了手。
连玥微眯着双眼,怕惊动了那两人,她没敢靠得太近,借着楼宇掩藏身形,暗暗观察着那处的状况。
从黑衣包裹的身形来看,那是个成年男子,衣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露出的少许下颌透着鬼魅。
连玥不懂唇语,只能看到男子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夏至慌乱摇头,神情带着犹豫。
男子似乎嗤笑了声,忽然抬手掐上夏至的脖子!
她缓缓被举了起来,脸色慢慢涨红了,眼睛睁大了,神情带着惊恐。
眼见夏至就要被那人掐死,连玥再按捺不住,喊道:“谁在那儿!?”
男子受惊,猛地松了手,足尖一点飞腾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连玥眼前。
连玥连忙上前,夏至坐了起来,朝着一旁剧烈咳嗽起来。
“夏至,你还好吗?”连玥关切的问道。
“咳、咳……”夏至半天才缓过来,惊讶的看着她,“太子妃殿下,你怎么在这?”
“出来散心。”连玥随口敷衍,目光中带了抹深意,“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对你?”
夏至眼底划过了一抹慌乱,目光也有些躲闪:“我也不知道……他莫名就冒出来了,刚才真是吓坏我了。”
连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夏至显然说谎了,她之前分明看得真切,夏至和那男子交流过,他们是认识的,可为什么她要向她隐瞒她和那男子的关系?那名男子到底有什么来历?
夏至身上到底有什么谜?
连玥不耐跟夏至玩这些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道:“夏至,你是我从怡红院老鸨那儿买来的,我可以容忍府上养闲人,但如果你有什么不轨之心,我会把卖身契交给老鸨,将你送回怡红院,知道么?”
夏至抿了抿唇,恳求道:“太子妃殿下,求您,别送我回那儿,那儿就是个吃人的地。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做任何危害太子府的事。”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连玥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但愿你记得自己的承诺。”
那天之后连玥便不再过问夏至的事,而她也一直安分守己,似乎没有什么异动,几乎要让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心。一晃到了游园会那日,太子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欧阳铎已经让人以太子妃的名义给李榴宝等人下了帖子,如果因为庆城公主脚受伤就取消游园会难免会落了闲言闲语。好在庆城虽然身子弱,但痊愈的速度倒也不慢,游园会前一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连玥带着人来请时立春和白露正一左一右的帮着她换衣,庆城不耐,嘴里嘟囔道:“弄得这么隆重作甚?又不是出嫁,一会不便行动,这游园会还有什么意思?”
莲房姑姑就在一旁训斥:“殿下!”
连玥便笑着捏了捏庆城小巧的鼻子:“兰章张口闭口就是出嫁,莫不是想说人家了?”
“嫂嫂!”庆城涨红了脸,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嫂嫂就会笑话我,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立春和白露帮她把外衣穿好了,连玥帮着拢了拢,丹凤眼里沁出点点笑意:“嫂嫂这怎是笑话你?兰章你也过了及笄,再过不久就该说人家了,看看咱们兰章,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哪天要搬出府了嫂嫂怕是会舍不得。”
“那兰章就在府里陪着嫂嫂哪也不去!”庆城说着环住了连玥的腰,头靠在她胸脯上,神态娇憨可掬。
连玥轻轻抚着她梳得柔顺发亮的长发,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换了衣裳,连玥帮着给庆城梳了发髻,两人挽着手前往清平园,一道明黄色身影忽然拦在两人身前,来人朝着连玥盈盈一拜。
“参见太子妃殿下。”又朝庆城盈盈一拜,“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连玥望着夏至单薄的身子关切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夏至抬起一双楚楚动人的眼,面色一如之前那般苍白:“多谢太子妃殿下关心,小女子好多了。”
连玥微微颔首,听着不远处的热闹声响微微一笑:“府内正在举行游园会,夏至姑娘不去看看么?”
“是。”夏至回以一笑,低眉顺眼的想跟在莲房姑姑身后,却被庆城挽住了手,亲热道:“夏至姐姐,你从哪来呀?”
怕庆城被夏至身上的血腥气冲到,直到夏至伤好得差不多了,庆城才知太子府多了这么一号人物,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可谓十分好奇,这会好不容易见着人了,便逮着问个不停。
眼见已经能望见浣碧池上的拱桥,隐约能见到李榴宝拉着李庆宝说话,溧阳公主站在吴长史身旁看着她将鱼食洒进池里,吏部尚书的嫡女安纯霖和建昌侯家的沈娇、沈柔等人三三两两的站立在拱桥边,欣赏着桥边的桃花飘零而落,漂浮在水面上随风而去。
见庆城还在喋喋不休,莲房姑姑便轻声提醒道:“殿下,到了。”
“兰章。”连玥也暗暗握了握她的手,庆城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甘的闭了嘴。崔元秀和连钰这时亭亭朝三人走来,眉眼间都带着浅浅的笑。
等她们走近了,连玥仔细一瞧,才发现神武将军吴均筹的独女吴春芳跟在连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