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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天,如果你真的想要和凉歌过一辈子,那就配合我们演这场戏,因为我这辈子已经没有自尊可言了,就当做是我苏华娟这辈子最后的尊严。”身后的苏华娟忽然沉重的说。
“这么说来,爸没事?”他面色激动,看着昏迷中的慕楚克。
“所以锦天,凉歌那里只有你去说服。”莫青山忽然幽深的看着他。
“你们让我去欺骗凉歌,说爸已经过世?”他如何开得了口。
他们曾经相约相许,说彼此没有秘密。
虽然偶尔会撒谎,那也是不想让心爱的人替自己担忧罢了,可是这样的谎言,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别因为无奈就不去开口,既然你决定给她一生的幸福,那就不要让她置身于这团乱麻中,因为徐璟茹现在是你的舅妈,难道你愿意看着玲媛失去母爱?”苏华娟继续沉冷着说,多少是有些不解气的。
她觉得自己能容忍到这份上已然是天大的豁然。
“妈,你确定会好好待玲媛?”莫锦天也设想过以后相处的场景,如果真要去给每一个人安排一个好的归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总有人会经历一份缺失。
“我说过,我对她没有多大的敌意,我看她不惯完全是因为徐璟茹,现在葛亮出现,我不能让徐璟茹为了葛亮而离开卫华,这样的话,等同于在我身上撒第二次盐,你也有心爱之人,你懂那种不得相拥的痛苦,而我从未相拥过,所以我见不得他们在我面前幸福!”苏华娟继续强拗的说。
莫锦天一双好看的薄唇抿得死紧,终是转过身,冷漠到:“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所以我不忤逆你,但是在这么多次的容忍之后,我应该为凉歌做些什么了,不管以后你如何对她,她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锦天!”苏华娟有些着急,滑动轮椅,往莫锦天的方向去,却因为他脚步太快,所以在木门闭合的那一瞬,两人一道门相隔。
“你由他去吧,他会依照你说的做。”莫青山在后面沉沉的叹息。
苏华娟盯着木门半晌,用一种低谷般沉沦的嗓音道:“青山,或许你该说我不知廉耻了。”
她在自己宝贝儿子面前竟然毫不害臊的表达对其他男人的喜欢。
“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爱得坦坦荡荡,即使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和我同床异梦,这是我对你最大的亏欠。”莫青山把地上的慕楚克扶起来,又是一阵感慨:“其实葛亮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背负着对你的内疚,还有心爱女人离开的痛苦,所以我们这么做是对的。”
“你说话总是一语双关,让我不得不佩服。”苏华娟冷笑着,把他的心理剖析得很彻底,“如果不是璟如,你会那么上心?如果不是我松口饶他一命,你就没有担心自己被卷入这场是非纷争里,其实你只想全身而退,对不对?”
莫青山不否认,面容沉着,“人都是自私的。你说的对,如果不是因为璟如,我大可置身事外,只是掺和这件事以后,我有种深陷囹圄的感觉,所以我也惶恐会遭受不好的结果,这样于我,于孩子们,都是一种创伤。”
“商人就是商人,所有的事情都要在心中掂量一番,一点亏都肯吃。”苏华娟冷沉着脸,似笑非笑的说。
莫青山神色忽而黯然,苦笑溢在唇边,“咱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这句话哽在喉咙里多少年了,但是同情她现在的处境,所以这些话莫青山一直有所保留,今时今日,因为憋闷而想一吐为快。
只是苏华娟的反应令他吃惊,听到她说:“你说的对,是大错特错。”
“估计凉歌快醒过来了,我带葛亮从后宅出去。”不想继续这个令人沉闷的话题,莫青山把话题放在了葛亮身上。
“青山,不管怎么说,我还得说声感谢。”苏华娟面色动容,视线瞅着葛亮,心绪万千。
“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死。”莫青山深深的看了苏华娟一眼后,扶着慕楚克往后宅的方向走去。
莫锦天出了祠堂后,来到卧室将沉睡的凉歌抱出了莫宅,然后驱车回了锦园,所以当凉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家床上了,她奇怪的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宽厚的怀抱将她围得满满的,温暖和厚重的安全感扑面而来,将她心里的忐忑不安暂时缓住。
“锦天,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她趴在他肩上,睡眼朦胧之中咕哝问道。
莫锦天拥着她,沉默着,过了良久,才缓缓回到:“你这几天太累了,所以睡得比较沉。”
他还是无法开口说关于慕楚克的事,所以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难以启齿。
凉歌从他怀里出来,望着他,问:“我记得我在莫宅,还有我爸爸……”她头还是有些沉闷,似晃似乎的。
她还是着急这个问题。
莫锦天忽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应她的话,只是淡漠的打着太极,“念槿昨晚上没哭闹,喂完奶粉就睡着了,乖巧懂事的样子真让人欣慰。”
“锦天,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她声音极其安静,静默得仿若只剩下清醒,关于他有意岔开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只记得莫青山给她倒了一杯茶,之后就昏昏沉沉,然后一觉醒来人已经在锦园了。
莫锦天故作镇定的情绪里平添一抹心虚,他蹙了蹙眉头,用极其深沉的语气道:“爸过世了。”
这四个字说完之后,他的心顿时沉甸甸的,四面八方的怒风疾驰在身体里,那哀嚎阵阵,不输给咆哮滚滚的黄河水。
虽然知道这样会令心爱的女人伤心难过,但不愿意她一直处在这复杂的关系里。
过世了?
凉歌一秒傻愣,用轻不可闻的声音细问一遍,“你说什么?”
她想那一定是幻听。
莫锦天薄唇再一次抿紧,心疼的眼眸注视着她,想要拥她入怀,可是凉歌不让,双手排斥的推着他,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忍住心腔想要迸发的怒火,沉住气,再问:“我问你我爸到底怎么了?”
想到慕楚克在阳光下慈和的笑意,叮嘱她在莫宅的门口等她时,她心里难受的快要崩溃了,但是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再生气,她也要和声和气的和他交谈。
莫锦天捉住她的双手,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爸-已-经-过-世-了。”
有那么一瞬,凉歌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涂抹在眼眶里,视线模糊,听觉全无,就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心里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爸不会死的,不会死……
“老婆,你如果生气就朝我发泄,不要不说话。”见她垂着脑袋,一脸的心灰意冷,莫锦天心疼,把她拥入怀里,难过地说。
凉歌瘫软在他怀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心尖鼓着一抹痛。
“锦天,你不会骗我,对不对?”她还是不肯相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蹊跷。
一个口头宣布,她怎么会轻易相信。
她忍住昏沉的感受,从他怀里挣扎起来,不顾凌乱的长发,泪眼望着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平白无故的一句话,我又如何去相信!”
莫锦天一阵错愣,想着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既然决定如此,他当然要让她彻底接受这个“噩耗”。
“凉歌,你不用承受太多悲痛,所以爸的死是为了大家着想,而且医生也宣布说他剩下的时日不多了,他多年的顽疾你也是知道的。”莫锦天柔声安抚她,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下她蓬乱的头发。
“你胡说!”凉歌胸腔里燃烧的熊熊怒火压都压不住,劈手挥开莫锦天替她整理头发的手,带着哭腔吼道:“我爸的病已经治好了,怎么会死!”
她拼命的摇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莫锦天另一只手紧紧的箍住她不停舞动的手腕,按住她,“凉歌,你冷静点!”
因为焦急而语声有些激动,听上去像是在责备她。
凉歌情绪继续上涨,不听他的话,嘶哑着哭腔,“莫锦天,是苏华娟对不对,是苏华娟逼死了我爸,对不对!”
她血红着泪眼,扯着嗓子质问。
莫锦天眉心沉了沉,忽然没有勇气去看她投递过来的眼神,那种植满气怒里又带着质问情绪的眼神只会让他更加惊慌,好在他一贯如常的冷漠态度可以掩盖他心底的波涛起伏。
“呵呵,果然够歹毒!”她把他的沉默当做是默认,然后痛心疾首的说:“她宁可让我爸死,也不愿成全我们的幸福,对不对?”
“凉歌,什么都别说了!”他本就不愿欺瞒她,倘若再问下去,他难免会实话交代,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无济于事,苏华娟要强爱面子,一定会继续制造事端,灾难还会引发到其他人身上,他想想,心内一个激灵,扫灭了所有要实话实说的念头。
凉歌本就是一窝子气没处发,现在莫锦天又出言打断她,心头怨怒更甚,“莫锦天,你把一个人的生死当做一个消息通知,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莫锦天抿着唇,心里也压着火气,这团火气并非凉歌给予,而是苏华娟那些话,让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好,你不说话,我认了……”凉歌站起身,因为愤怒灌顶,所以在起身那一刻一阵眩晕闪过,她身子一个小小的踉跄,莫锦天眼疾手快扶住她,把她拥在怀里,除了深深的喘气,仍旧一言不发。
“老婆,不要难过,老公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再也没有什么阻难会让我们分开。”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发自内心的许诺。
凉歌反感的推开他,眼眸冷凉得令莫锦天心惊,那寡淡的语气更是如同针对陌生人一样,“不,不需要了……”
她忽然感到很疲倦,如果慕楚克的死讯是真的,那她又如何能心平气和的和这个男人生活一辈子。
“你说什么?”莫锦天脸上露出一抹惊慌,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
凉歌眸光徐徐转向他,用一种淡漠到有些苍凉的语气说到:“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所以锦天,放我走吧。”
“慕凉歌!”他激动的痛斥一声,握住她的双手,不让她走,“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已经有了孩子,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他已经被她的离开吓出阴影了,所以再大的淡定也会在这件事上有一丝想要崩溃的感觉。
“那又如何,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她声音冰冰的,没有心情和他好好说。
“我在乎!”他把她的双手握得很紧,半刻也不愿松开,“凉歌,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他微弱的声音里尽是恳求,那种慌怕已经让他丢了正常的心率。
凉歌漠然的看着他,冷声嘲笑,“残忍?比起苏华娟,我这算得上残忍吗?你明知道在这个世上我就我爸这个亲人,我天真的以为你妈妈至少会念在过去的情分中对当年的事情云淡风轻,可是一笑泯恩仇的事情只不过是我凭空构造的童话景象,她还是不愿原谅我爸!”
“凉歌,如果……如果他的灵魂在更好的地方生存,你会不会为他高兴?”莫锦天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愿她因为慕楚克的离开而放弃他们之间的爱情,那他苦心孤诣的隐瞒又有何用。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她挣脱双手,捂住耳朵,不愿听到他为了替苏华娟解围而编造的好听的借口。
“凉歌,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莫锦天彻底没辙,妥协的问到。
“把我爸爸还给我!”她怒目赤红,毫不思量的要求。
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很无理,因为一觉醒来,得到的是慕楚克的死讯,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了。
莫锦天一怔,垂下头,有些恕难从命的难堪,“对不起凉歌,任何要求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行。”
凉歌的脸色骤变,连那一抹耐心都没有了,如乌云密布的晴空,如狂风大作的天气,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糟糕。
“莫锦天,我要和你离婚!”她心脏快被那一团暗火烧焦了,她站起身,朗声爽气的道。
离婚!这两个禁忌的字被她亲自说出口,莫锦天拧了拧眉,犀利的光芒扫过她的脸庞,循着的十二分耐心被诛灭,他十万个不肯,近乎恶狠狠的要挟,“如果你执意要离婚,那就别妄想踏出锦园一步!”
他起身,扬长而去。
如果不是那分贝提高了几个度,凉歌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产生了幻听。
她说的这些话是因为在气头上,可是莫锦天呢,她一句话就气得他转身而去,还要给她关禁闭。
她忽然一阵惨笑,嘴角的苦味浓浓的蜷倦在唇边。
莫锦天气冲冲的从卧室出来后,李嫂正抱着孩子在走廊踱步,襁褓里的小念槿好似有心电感应似的,莫锦天刚走近就哇哇地哭了起来。
李嫂见莫锦天从卧室出来,双眼一亮,赶忙走上去,对他说:“锦少爷,小小姐今天吃了奶粉一直哭闹,是不是因为少夫人昨晚上没回来,想她了?”
莫锦天接过孩子,用轻哄的语气道:“乖,不哭,念槿要是想妈妈了,我们抱念槿进去看妈妈,好不好?”
说着便转身准备去卧室。
到了门口,莫锦天忽然想到两人刚才激烈的争吵,步子顿觉千斤重,一时之间难以迈开,只好又转身把孩子交给李嫂,说:“你把孩子抱进去给少夫人,让她给孩子喂奶。”
他眉头蹙得很深,虽然知道这事委屈了凉歌,但心里还是鼓着一团气。
李嫂细细的捕捉了下莫锦天的眉宇,见他神色之中流露了几分不悦,慌忙接过孩子,忙不迭的点头说是。
门口的莫锦天原本想要跟进去,担心凉歌见了他心里更是来气,所在站在门口巴望,心里觉着,只有孩子才是化解两人矛盾的最好方式,所以他心里怀揣着一抹希望,把这个当做是一个甜蜜的契机。
房间的凉歌正坐在床沿沉思着,李嫂怀里的念槿哭声不止她也充耳不闻。
“少夫人?”李嫂尝试性的喊了一声,然后走到她跟前,轻声说:“念槿昨晚没见着妈妈,这会儿一直哭闹,兴许是想你抱她一下呢。”
凉歌眉眼也不抬,垮着脸,不愿多看孩子一眼,声音冷冷的说:“这是莫家的孩子,与我无关!”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只是心中的火气灼烧着那颗现下很脆弱的心,疼得已经麻木了。
“啊?”李嫂一脸不解,疑惑的张着嘴,又看了看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作难的说:“这……小小姐不太爱喝奶粉,昨天喝的奶粉都吐了……”
其实念槿一点也不挑食,奶粉和母乳混着吃,不过凉歌在的时候基本不给她喂奶粉的,只是半夜哭闹的时候,莫锦天会起来给孩子泡奶粉。
想到这,她眉目一沉,显得很是疲惫。
“李嫂,把孩子抱到婴儿房去吧,我有些累。”她刚起身,眼角的一抹余光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心一颤,接着坐下来,冷声冷气道。
她不能让莫锦天觉得她心软,这样一来,他便会觉得苏华娟对慕楚克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觉得他们在把她当小孩子哄骗,一个人哪会说死就死了,只要没有见着慕楚克的尸体,她就不会相信,她难过的是这个消息是莫锦天亲自说出口的,所以她在怀疑和信任之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