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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给我上。”随着一声喊,几个歪歪愣愣的便衣汉奸特务,横眉立目,从腰里拽出盒子枪,叽里骨碌一拥而上。
“弟兄们,给我抄家伙。”另一声怒喝响起来,一班穿军装的和平军士兵,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抄起长枪,稀里哗啦地推子弹上膛。
丁家镇上,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窝里斗”,和平军和便衣特务们拿刀动枪地对恃起来了,两班人互相骂骂咧咧,拧眉瞪眼,枪口对着枪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这是怎么回事呢?
伪和平军与便衣特务,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好歹都算是日本鬼子手下同殿称臣,属于一丘之貉,怎么会拔枪相向?这事还得从周大白话的“庆寿”说起。
周大白话是丁家镇首屈一指的大财主,财大气粗,平时与镇里驻扎的和平军小队长,绰号“尹二狗”的尹队长私交甚好,这回周家给老爷子庆寿,尹二狗自然是座上宾。
周家为了显摆门面,请来了戏班子、杂耍班子等各色江湖艺人,在镇子里连吹带打,热热闹闹,尹二狗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地来到周家,吃寿面,看大戏,喝酒行令,玩得一塌糊涂。几瓶高梁烧下肚,更是吆五喝六,得意忘形。这时候,便衣队长常小鬼,带着一帮便衣特务赶来了。
自从高大麻子被方江击毙以后,便衣队和特工站便合二为一,队长常小鬼兼了特工站长。这个常小鬼长得尖嘴猴腮,满肚子的坏主意,便衣队在他的率领下,敲诈勒索,鱼网乡里,在石山地区顶风臭八百里,以前高麻子在世的时候,不大瞧得起他,常在日本人面前踩压他。现在高麻子死了,常小鬼象是茅厕里的半头砖被尿一浇,闪闪发起光来。在宋维昌的提拔下,身兼数职,正是春风得意。
这几天,奉了宋维昌的命令,常小鬼带着手下,四处****湖诈盗”,丁家镇周家祝寿的消息,被他得知后,眼珠一转,喜上眉梢,去周家“缉盗”不但能立功,还能趁机敲周大白话一笔竹杠,正是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因此起了个大早,带着一班特务,气势汹汹涌进丁家镇。
周家大门外,搭起了一个彩棚,杂耍唱戏轮着上台表演,把十里八村的百姓都给吸引来看热闹。从早上开始,一项项眼花缭乱的杂耍在彩棚里登台,美人滚塔,空中飞人,叠板凳,飞刀术、吞剑术,让四乡的观众们看得兴高采烈,喝彩声、叫好声接连不断,周家大院门外,象赶庙会一样热闹。
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穿一身鲜艳的嫩绿色衣裤,在台上表演“柔功”,纤纤细腰柔若无骨,身子象一条绿色游龙,在一方木桌上,滚来滚去,观众掌声一片,那姑娘站起身来鞠躬行礼,正被赶来的常小鬼看了个满眼。
常小鬼不但满肚子坏水,而且还好色,他看见这个演杂耍的姑娘长相俏丽,身形婀娜,不由得就暗咽口水,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表演。他手下两个小特务,平常横行乡里习惯了,冲着台上起哄,“小娘们儿,再笑一个,”“又骚又浪呀,给大爷唱个曲儿。”
周家雇着几个护院把式,其中有个叫“大杨”的年轻人,身有武艺,性子火爆,看不过去了,走过去瞪着眼睛吼道:“愿意看,就少装驴叫,不愿意看,到别处去。”
这大杨是个莽撞人,并没认真分辨这几个特务的身份,仗着平常周家在此地也是一跺脚地皮乱颤,冲着特务们使起威风,便衣特务们哪受过这个?当时两个小特务眉毛一立,上前便抓大杨的胳膊。
这是特务们惯用的招数,两条胳膊一拢,再强的汉子也反抗不得,之后便是五花大绑。但大杨是个练武的把式,哪里会着小特务的道儿?他把肩膀一晃,飞起一脚,便把一个特务踹翻在地,右臂一探,抓过另一个特务的脑袋,象“拔萝卜”一样往回一带,那特务痛得“哇哇”大叫,脑袋差点给拔了出来,大杨胳膊一轮,使个“坐步滑山”,特务象一片树叶似的,叽里骨碌一通翻滚,栽到人群里。
这些特务,平时作威作福,祸害一方,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商贾佣工,无不恨之入骨,此时见大杨痛打特务,无不拍掌称快,特务滚入人群,免不了被旁边的人再推上两把,暗踢一脚,直打得特务连声惨叫。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特务们炸了群,纷纷从腰里抻出枪来,一拥而上,常小鬼趁机把眼睛一瞪,“这些都是嫌疑犯,都给我抓起来,谁敢拒捕,全部枪毙。”他纵身蹦到彩棚里的台子上,直奔那个表演柔功的姑娘扑了过去。
台上台下,这时候全乱了套,叫喊声,怒骂声,吵翻了天,把大院里边的主人周大白话,还有伪军小队长尹二狗给惊动了。他们寻声奔到门外,正看见人群里打成一团,大杨被好几个特务围在当中,四周戏班杂耍班的演员,还有看热闹的四乡百姓,乱哄哄的乱跑乱嚷,闹得乱七八糟。
庆寿本来是图个喜庆,被人捣乱被视为不吉利,周大白话怒气冲冲,可当他认出这些“捣乱分子”是拿枪的便衣队之后,心里又暗暗叫苦。这班人仗着日本人的势力,一向混吃混打,横行霸道,因此他只好向尹二狗求援。
尹二狗在丁家镇是驻军最高长官,是“大拿”,也是蛮横惯了的,见到便衣队来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横行霸道,也是心里有气,他沉着脸快步走到台上,一把拉住常小鬼的胳膊,“喂喂,常兄,你等等。”
常小鬼平素并不把一个伪军小队长放在眼里,他将胳膊一甩,眼睛一横,嘴里骂起了大街,“滚,你他娘的算老几,少在爷爷面前狗掀门帘子。”
大庭广众之下,这让尹二狗怎么下得来台?正好这时候,大杨一个箭步窜上台来,尹二狗装作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把常小鬼往大杨面前一推,大杨飞起一拳,一招“迎风扫扇”正打在常小鬼的脖梗子上,把身材瘦小的常小鬼打得七荤八素,仰面栽倒,在台上骨碌了两下,差点掉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