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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位处王宫正下方的地牢里,往常关着都是一些违反王国法律的猫咪。
由于猫之国民风淳朴, 邻里之间和睦融融, 没有太多的矛盾,所以很难产生大奸大恶的罪犯。如果你问有没有那种罪恶滔天的猫咪, 那倒是没有,不过小打小闹而被抓进去的逗比猫咪倒是有一堆。
所以狱卒们通常都是负责管理那些有着轻微犯罪记录的普通犯人, 但像是三日月宗近这样从进来后一直在笑的家伙,他们还没见过。
“你在笑什么啊?”
一个较为年轻的狱卒,忍不住朝牢房里面的付丧神搭话。
哪怕是坐在冰冷的破烂席子上,三日月依旧保持着自己不急不缓的天下五剑风度, 再加上他那镇定自若的微笑,照得整间牢房都在发光似的, 让人感觉连墙壁上的火盆都没他本人耀眼。
“你说爷爷我?”
“咦,看不出来啊。”年轻的狱卒猫蹲下来,趴在门上直视他, “你很老吗?”
“哈哈哈哈, 这个呀,”容光焕发的老人家顿时笑起来, “理论上来说,我诞生于十一世纪末, 所以可以说是老爷爷了……但其实我的年龄如今才一个多月而已呀。”
年轻的狱卒猫:???
这犯人说话怎么前后矛盾,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这么想着, 这个小年轻顿时失去了继续聊天的想法了, 索性站起身, 扭扭尾巴就出门去了。
“唔……”三日月看着这个有些无礼的狱卒背影和那扇重新紧锁的大门,不禁哑然失笑,“现在这个世道,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吗。”
【三日月宗近】这振刀的确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但是对于【他】这样的数据而言……人生至今,也不过才一个月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阖眼,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显然也不知又在思考什么了。
但是没过几分钟,门外又传来了钥匙和开锁的声响。
这里得说明一下,他此时所处的单人牢房,有两道门堵着去路——第一层就是这个铁栏杆,第二层就是狱卒进出时会随手反锁的厚重铁门了。
很快,就有人重新进来。
付丧神并没有注意到门外那安静得有些异样的环境,只是兀自闭着眼,慢悠悠地开口:“阁下怎么又回来了?”
“……”
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的安原时羽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她也懒得多费口舌,只是帮他打开了牢门。
当三日月再次听见钥匙开锁的清脆声响,总算疑惑地睁开了眼,见到来者居然是自家审神者后,顿时喜笑颜开:“主君你来啦!”
“本来不想来的,”安原没好气的回答道,“谁叫某些人故意传话给我,说他身险地牢,等着我去捞人。”
审神者说这话的原意是想嘲讽一下这个笨蛋,然而老人家笑得非常自然,完全没有半分脸红的意思。
“哦,那人是谁啊?”
——还在装傻。
“咔嗒。”
伴随着门锁打开的机械运转声音,安原时羽满意的将钥匙揣回兜里,顺手一把拉开了已经打开的牢门。
“好了,现在你出来吧!”
身穿深蓝色狩衣的付丧神看了看牢门,又看了在火光映衬下小姑娘那阴晴不定的神情,忽然笑了一下。
“哎呀,老爷爷我现在又不想出去了呢。”
“你认真的吗?”审神者感到不解。
“对啊。”三日月笑嘻嘻的回答,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的表情,更像是……在求安慰。
安原时羽:……
这算什么?撒娇?这家伙是在搞笑吗!
不行!不能助长这个老头儿不分场合撒娇的歪风邪气!也不想想现在自己跟他可还处于【面和心不和】、【被迫组队】的状态!
于是她不得不说出了实话:“我跟你说啊三日月,我可不是通过什么正常途径进来的,等会万一被外头的人发现了,咱俩谁都跑不了。”
容貌俊美的老人家笑得愈发欢快:“是啊,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快跟我走!”
“主君……你可以回头看看那场面再说话哦。”
审神者顿时愣住了。
在对方的提醒下,她缓缓地回过头,发现刚才自己用键盘拍晕过去的那两个狱卒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这两个倒霉的猫咪不顾满脸是血的惨况,走路悄无声息的同时,还顺带已经叫来了其他狱卒——现在,足足有七八柄锋利的刀剑正对着自己。
刀身上倒映着赤红色的火光,明晃晃的都是真家伙。
“哇。”安原时羽不受控制地举起了双手,尴尬的朝大家露出一个笑容:“我投降。”
……这审神者和付丧神,不愧是同一个本丸出来的。
怂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用手帕捂着脑门上伤口的最后一只狱卒猫狠狠地关上铁门,这沉重的铁门顿时发出了“砰!”的闷声。
此时安原坐在牢笼里,手脚都被绑上了刻着魔法符文的精钢枷锁,说实话,她现在挺尴尬的。
这个枷锁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连往日里运转顺畅的灵力此时都变得迟滞晦涩起来,显然想靠灵力来打破这个枷锁是不太可能了。
——唉,真是大意了。
安原颇为沮丧的想到。
明明说着大话来救人,结果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就倒贴进去了……三日月一定在暗中取笑自己吧。
之所以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周围光线不足,而是因为狱卒们生怕这两人再度越狱搞事情,索性将他们背对背的用铁链捆起来,完全不顾女孩子的全程抗议和老爷爷魔性的哈哈笑……
安原真是越想越气,还好星河在秘密通道的入口那头没有跟下来,不然真的就要被这群狱卒给一锅端了。
“喂,三日月,你现在在笑吗。”
“没有哟。”背对着小姑娘的三日月宗近愉快的回答道,尽管两人此时的姿势微妙(手都被枷锁绑缚在背后),但是只要他愿意的话,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碰到对方的手。
但这次付丧神很机智的没有乱动,而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问她问题:“说起来,主君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这个嘛……”
【十五分钟前】
安原时羽还躲在那个普普通通的休息室里,面对小奶猫关于找人的提议,她表示赞同。不料星河直接将她带到了壁炉前,里头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着。
眼尖的审神者瞥见了壁炉旁的一碗迷之粉末,顿时吃了一惊:“莫非这是飞路粉!”
“什么是飞路粉?”星河不解的反问道,同时在壁炉旁边的墙壁上摸索了片刻后,找到机关所在,随后便摁了下去。
随着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响,墙壁上裂开了一个足以让人躺着滑下去的洞口。看着那个黑黝黝的通道入口,安原的情绪变得有点小尴尬——原来咱们不是用魔法去找人么。
还好小奶猫也没将审神者的随口之言放在心上,只是告诉她:等会滑下去以后会有个软垫接住她,然后走左边的通道,走到第二个分岔路口再向右边的入口跳下去,又有一个新的垫子,再然后还要balabala……最后,您就可以直通地牢咯。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记?”
安原时羽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只信心满满的小奶猫,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还是摇了摇头。
“星河殿下,能给我画一张地图吗。”
拿着地图的审神者一路顺畅无比的抵达了地牢,她出发前与小奶猫约定,如果半个小时后自己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扯动暗道里的铃铛,那就肯定是出事了,到时候让星河自己再见机行事吧。
这次的地牢通道出口,果不其然又是一个新的壁炉——说实话星河你对于壁炉这种东西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啊,你以为自己是有正门也不走的圣诞老人吗——这个脏兮兮的出口像是很久都没用了,安原时羽一冒出头就被呛得直咳嗽。
结果这一咳嗽可不得了,房间里唯一的狱卒顿时闻声赶来,看见这个满身尘土和木炭灰的陌生人后自然十分警惕。他正要触发警报,不料安原从背后掏出了一个键盘朝他猛地一扔,正中脑门,然后她冲过去捡起自己的外挂,劈头盖脸地把这只狱卒猫给打了一顿。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但我很赶时间,所以还是请你睡一觉吧!”
安原一边把人打晕,一边连声道歉。
不得不说,用键盘打人……手很累。
好不容易弄晕了这个看守者,也没有出触发任何警报,女孩子这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此人左右环顾房间一通后,就捡起了地上的一个用来拨弄木炭的铁钳和昏迷者腰上的钥匙,朝着房间里唯一的大门走去——紧接着,审神者就看见一个较为年轻的狱卒猫,正巧低着头推门而入……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躲在门边的审神者采取了偷袭战术,她用铁钳敲晕了这第二位倒霉猫,不小心把人家砸得头破血流,还好只是皮肉伤,回去多吃点猪脑子应该能补回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开门跟三日月宗近说话的那短短两分钟里,两位狱卒就顺利的先后醒来,并悄无声息的完成了一波反杀。
“很好笑吧。”安原时羽叹息着讲完这个傻里傻气的失败越狱案例,“你想笑就笑吧,这次我不会生气的。毕竟是我自己犯蠢……”
讲到这里,小姑娘觉得自己心灰意冷四肢冰凉,哪怕是有一层厚实的皮毛和肉垫遮挡,她还是挺郁闷的,然而有一双冰凉又略微粗糙的手甲冷不丁地握住了她冰冷的小爪子。
“你……”她登时愕然,想要回头看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却被胸前的枷锁给困得难以扭头。
“老爷子我不会笑话你的。”
三日月同样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握着小姑娘的爪子,低声开口,“主君是专程来救我的——就算是生我的气,但最终还是来了……我怎么能笑话你呢。”
“该被笑话的人是爷爷我啊,笨手笨脚的被那些猫咪给抓住,到头来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啊。就算你突然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去……”
“没事的,主君想笑就尽管笑话我吧。”
安原时羽这人的性格就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会想方设法的回报;但如果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会表面上忍气吞声,实则暗中伺机报仇。
先前两人因为外挂引起的异相【时间暂定】而险些大打出手,自然是各自都有所保留。可如今大家都成了难兄难弟,堂堂天下五剑还将自己的态度摆得那么低,搞得审神者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你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笑的。”她努力安慰对方,“你是老人家,跑得慢一点没什么。反正那些猫咪跑起来就跟风似的,换作是我,肯定也会被追上。”
三日月宗近笑着捏了捏她的肉垫,口中一本正经的表扬人家,“您真是善解人意呢。”
因为被人捏掌心里的肉垫玩,小姑娘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语气也变得有些中气不足,“不、不要玩人家的爪子啊!”
三日月宗近:“可是好好玩。”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满脑子都是玩别人肉垫的想法?玩自己的去啊!”
“老爷子我不想玩自己的肉垫,”三日月笑着打了个哈哈,“更何况,主君的肉垫摸起来软软的。”
“你够了啊!不许闹。”审神者训斥道,同时一边将爪子挣脱出来,一边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对了!先前被对方摸耳朵时,他们也进行过类似的对话!真是可恶!
“好吧。”老人家占够了便宜后,非常爽快的放手,搞得审神者没由来的更加气闷。
安原:就很气。
然而下一秒,尾巴上传来的异样的、毛茸茸的触感,这种古怪的触感……就好像有人用另一条尾巴缠着她的尾巴玩。
等等,另一条尾巴?
……
“三日月宗近!”安原时羽几乎是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咆哮起来,震得牢房里都是回音,“不玩我的爪子,就开始改玩别人的尾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