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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的接连几天,韩绍辉都很少出门,多数时间都是陪在女儿的身边。他不久前也把崔玉珍跟吴妈从老宅那边接了过来,崔玉珍见父女两关系僵硬,从中调和帮着他说了不少好话,起了很大的效果,甜甜总算是原谅了父亲的行为。
正好也快到了女儿的生日,韩绍辉抽了个时间专门出去买礼物,顺道的,也替苏锦买了一份送给甜甜的礼物,当做是上次不辞而别的赔偿。
在等着礼物打包的时候,他收到了陈兴的短信,说苏锦早上打了电话给他道别,明天中午的飞机回Y市。韩绍辉正准备回个电话问是那一班飞机的时候,又收到一条短信,那边把具体的航班以及出发到达时间都发了过来。
韩绍辉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微微勾起嘴角忍不住笑,一个多月没见了,他终于是回来了。只要他想着回来,那么就说明那件事在他的心里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太大,总有一天他会淡忘,等到他慢慢想起所有的时候,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第二天韩绍辉提前了近一个小时达到机场,坐在车上看着机场的出口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就怕自己一个眨眼就没看到那想念了太久的人。
苏锦跟吴巧秀下飞机之后在大厅里坐了一会才出来。吴巧秀没坐过飞机,再加上身体不是很好,下飞机之后就感觉不太舒服,胸闷气短脸色发白,吃了药休息了会才缓过劲。
他们一走到门口,韩绍辉就看到了,正准备摁熄了手上的烟下车,就见停在他前面的一辆出租车中冲出来一个人,那人他认识,是沈慕扬。
这样的突变让韩绍辉放在车门把上的手僵住,准备将烟摁熄在灰缸中的动作也停在了半路,一时忘了该干什么,只能就这么看着他们。
沈慕扬之所以会来接人,是苏锦告诉他的。上次他们通过电话之后,偶尔也会发信息,沈慕扬问到他什么时候回来,苏锦就告诉他了。本来没让他来接,但是沈慕扬坚持,苏锦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你们等了很久吧?”
“没有,飞机晚点,我们也是刚出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迟到了。”
沈慕扬将目光转向苏锦身边的女人,苏锦在短信中说他跟妈妈一起回来,虽然不知道他在那边发生过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妈妈,但想到他或许是恢复了部分记忆,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也就释怀了,很热情的打招呼:“伯母,你好,我是沈慕扬。”
“你好,沈先生。”吴巧秀礼貌的回应,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比苏锦大不了多少,但是整个人精神很不好,有点像长期营养不良。
吴巧秀跟沈慕扬客气的对话以及明显的疏远让苏锦感到疑惑,不是都已经见过面的吗怎么还会这样?不过他也没怎么去细想,看眼前的人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完全没有往日儒雅的形象,忍不住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昨天又是夜班?”
“这一周都是夜班,早就习惯了。伯母,我们上车吧。”沈慕扬笑了,伸手去接苏锦手中的两个大行李箱,苏锦看了眼吴巧秀,稍稍犹豫之后还是给了他一个,三个人一起上了出租车。
韩绍辉就这么坐在车中看着他们的车子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手指上传来灼烧的刺痛感让他回过神,他看了眼已经烧到手指间的烟,也不怕烫的直接用手指把它碾熄,扔进了烟灰缸,启动车子正要追过去,差点跟旁边一辆疾行过来的车撞上,幸好他刹车及时。
沈慕扬先把两人带去餐馆吃了一餐饭,然后送去了自己的住处。他让苏锦不要找房子了,就住在他这里,反正他有医院的宿舍可以住,他可以搬出去。苏锦不愿意,他想吴巧秀肯定也不会愿意,于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坚持要自己再在学校附近另外找房子,沈慕扬说服不了他,让他找房子的这几天暂时住在他这里,苏锦接受了他这个建议。
原本以为房子会很难得找,毕竟这里靠近市中心,想找价格跟环境都不错又靠近学校的房子还是有点难度,苏锦没想到自己运气不错,无意中问了问物业,竟然就找到了。
房子跟沈慕扬那间在一个小区,不过两栋楼隔得挺远,面积一样大,价格却只有沈慕扬那间的一半。他去看过房子,家具虽说不是全新,但都齐全而且也不旧,房东包物业费也不要押金,但是要求一次性签三年,房租是一年一付,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二话没说马上就付了一年的房租。
苏锦找了房子马上就开始搬家,原先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基本没动,两个箱子就运过去了,但是以前他跟沈慕扬住在一起时候的东西很多,特别是一些小玩意,收起来还是很费时间。
沈慕扬看他拿着个整理箱,在房间里面一件件的收他们当初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买的那些小饰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为他们恢复了联系,苏锦也回来了,那些过往的事情应该就这么算了,他们还是可以像过去一样生活,但是这几天的接触给他的感觉显然不是这样。苏锦对他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他们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阿锦。”他喊了一声。
“什么事?”苏锦回了一声,听他没了后续,于是停下正在干活的手,抬头看他,“怎么了?”
沈慕扬直直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极力的忍耐,最后说:“阿锦,对不起,上次是我发了神经,我不该那么对你,我就是个混蛋,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肯原谅我,我……”
苏锦舒口气,他一直在等沈慕扬主动说这件事。他是真的不怪他,相反还应该感谢,如果他没那么做,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不会知道自己原来还有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慕扬,我不怪你。要是你没那么做,我还会一直受你的保护,完全不知道我以前经历过那样的事。”苏锦站起来,笑了,看似轻松的说:“说不定以前还发生过什么类似的事是我没想起来的。”
“没有了,没有什么类似的事,你不要乱想!”沈慕扬的心很疼,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他,“阿锦,那些都是过去,全部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我不在乎!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人知道,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我们也还是跟以前一样。”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他几乎每天睡觉都会做到那样的噩梦,那场面在他的脑子里刻得太深,太真实。他有时候甚至也会想,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当初怎么没有去死,竟然还有脸一直活到现在。就算是这么想,他现在也不会想要去死,他不能忘记这件事,但他要活着,他有妈妈。
苏锦抬手轻轻的回抱了一下沈慕扬,他喜欢这个曾经给了他很多温暖的怀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家一样的温暖,但这个温暖他现在,乃至以后都要不起了,他不配。
“慕扬,谢谢你照顾了我这几年,包容了我所有的坏毛病,这几年我很快乐。”
沈慕扬的心一惊,像是被什么锤了一下,手一下就松了,苏锦后退一步离开他,说:“有些事,你们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没办法再给你想要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沈慕扬完全呆住,“你要跟我分手?”
“秦小舟虽然任性了些,但他的本性并不坏,你们以前在一起过,现在他又那么爱你,你……”
“我不爱他,我爱的是你!”沈慕扬打断他的话,无可遏制的怒了,他竟然要把自己推给别人,他不能接受,“是不是因为你妈妈不同意?”
“不是,我妈都知道。”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韩绍辉?你想跟他在一起?”
苏锦的眉轻皱了一下,如果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他一定会生气,但是这次他没有,他现在理解了以前沈慕扬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怀疑而且大发脾气。
“跟他没关系。我知道我跟他以前是恋人,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想过要跟他复合,我对他没有那样的感情,我一直都只把他当朋友、哥哥。”苏锦顿了顿,语气软下来,“我现在只想跟我妈妈安安静静的生活,等我大学毕业之后,我就跟她一起回去,找个工作,好好孝敬她。”
“那我呢?”沈慕扬怔住,他回去了,真的是不要他了?
“对不起。”苏锦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沈慕扬伸手就想拉住他,苏锦快速的躲开,后退好几步警惕的看着他,等到他不敢上前时,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