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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城警察局内,黄简人气急败坏地打了二狗子两个嘴巴,一脚踢碎了一条椅子,吓得二狗子连屁都不敢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养你们难道是过年挨刀的?”黄简人拍得桌子山响:“堂堂的陵城警察局竟然找不出几个能打的主儿,侦讯室的废物点心要他作甚!”
二狗子捂着嘴巴,心里骂黄简人的八辈祖宗:你他娘的知道是侦讯室那帮狗人技不如人,怎么打我?这他娘的是属疯狗的,六亲不认还乱咬人!
“局座,属下办事不利,请您处罚!”
“怎么处罚?拉出去枪毙?二狗子啊我跟你说多少回了,一定要长点脑子,姓宋的读过书打过仗,心里面有文韬武略,但毕竟是一个人!”黄简人气得直哆嗦,好在没有手下落在宋远航的手里,届时若怪罪下来可以翻脸不认账,但好端端的计划被执行得跟狗屎一样,怎能不生气?
二狗子胆战心惊地猥琐道:“我们跟踪姓宋的两条大街,确定他要去钟鼓楼才提早埋伏下来,绝对的是全包围队形,小土匪插翅都难飞,谁知道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搅了咱的好事!”
黄简人长出一口怨气,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不断地摆弄着红珊瑚的手串,阴鸷地看一眼二狗子:“你确定是二龙山马匪所为?宋远航不是一个人行动吗?你也说一直跟踪道鼓楼,就没发现一点儿异常?难不成是宋远航提前使了绊子设了局儿!”
“这点千真万确啊,属下从蓝家大院便跟踪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侦讯室的兄弟再不济,反侦察能力您是知道的,哥几个忠心耿耿为局座办事,有一点儿私心天打五雷轰!”二狗子语无伦次地赌咒发誓,梗着脖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黄简人冷哼一声点点头,叹道:“这件事也怨不得你们,侦讯室的几个混蛋久不执行任务,不是逛窑子就是喝花酒,关键时候不行!”
二狗子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擦着汗,添油加醋道:“局座洞若观火明察秋毫,那帮玩意就是个摆设,整天带着墨镜逛大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瞎子!”
黄简人冷哼一声,抓起制服戴上配枪:“城门已经换了咱们的人,外松内紧照应着,跟我去巡查一圈,另外让侦讯室的人在城里搅和搅和!”
“您的意思是把水搅浑好抓鱼?”
“你小子出息了!”黄简人快步走出办公室,天色已昏暗下来,一阵冷风吹来,不自觉地哆嗦一下。
自从接到军统调查组即将进驻陵城的消息,黄简人便感到有一支无形的利剑悬在心头,惶惶不可终日。黑松坡命案的报告已经递交上去了,还没有回复,而他最担心的便是“剿匪不利”的罪名!
锦绣楼二楼,高桥次郎阴沉地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石井清川阴狠地盯着野田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子上的木质手枪一下拍在桌子上:“木头枪都把你们吓退了?鼓楼明明是小土匪的死地你却违抗命令不抓人,白白地贻误了战机!”
野田的手握紧了拳头,低着头:“石井君,三人小组就要实施绑架之际,十几个便衣警察突然出现,我是按照高桥阁下的命令才没有贸然行动的。行动组也没有开一枪,不存在打草惊蛇的情况,是黄简人的手下打草惊蛇了!”
石井清川气得上去就是一个嘴巴:“还在辩解?突击队的战斗力难道不足以对付稀松平常的草包警察?请不要为行动失败找任何理由,我们没有时间!”
“够了!当时你也在现场,为何不临危改变战术?突击队是我们的行动取得胜利的唯一保障,难道你希望他们被支哪混子乱枪打死!”高桥次郎狠狠地瞪一眼石井呵斥道。
石井清川抓狂一般拿起木头枪直接扔出窗外:“煮熟的丫子就这么飞了?若是以我之见提早动手就不至于功亏一篑!”
窗子被击碎,木头手枪飞了出去,听不到坠地的声音。
高桥次郎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看着石井和野田:“现在我们知道宋远航并非是一个人活动,即便是他单独进城也会有城内的暗桩加以保护,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敏感,黄简人、蓝笑天也想得到这个筹码,鼓楼失手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高桥君,现在是重任在肩时不我待啊!”
野田小心地看一眼高桥次郎,皱着眉头:“高桥阁下,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经请示参谋部方面紧急调动医疗资源,参谋部方面对这个计划极为关注,并答应药品和医疗人员会尽快到位。”
高桥次郎的眉毛舒展开来,阴沉的目光里露出一抹兴奋之色:“野田君辛苦之至!此举将让我们暂时有了一个合理的身份掩护,不必拘泥在这个小小的旅店——锦绣楼人多眼杂,不利于行动,再者赛宝大会夭折也让我们丧失了待下去的理由。”
“阁下的分析丝丝入扣,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留宿了!”石井清川懊恼道:“好在现在探明了二龙山马匪在城内的暗桩,在那里布下眼线是必须的。我希望两线作战,尽快上山!”
高桥点点头:“石井君所言不错,但不是两线作战,而是三线啊,城外暂编团的耿精忠方面也要加紧攻心,为进一步行动做好充足准备!”
“谨遵阁下命令!”野田恭谨地行礼:“阁下深谋远虑让我佩服。”
石井清川翻一下眼皮,帝国军队里不乏溜须拍马之辈,这已经不算稀奇,但战斗力强悍的突击队里的人若是如此善于逢迎,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锦绣楼外,一条黑影闪过。李伦看一眼手中粗糙不堪的木质手枪,眼角的余光望着二楼破碎的窗子,不禁眉头紧皱,把枪收好举步向东城大街方向走去。
东城大街的繁华仅次于中街,比西城的鼓楼大街繁华得多。大街两侧是各色酒馆旅店杂货铺,距离东城门仅千米之遥。陵城古镇自古就是“四战”之地,商贾云集,外来流客甚重,加上陵城乃是远近百里之内唯一风行古董文玩之地,各色古董商收藏者和文玩掮客趋之若鹜,便造成了偏安一隅的陵城繁华异常。
十年一度的赛宝大会让很多人失望之极,但还是本着“贼不走空”的心理滞留在陵城,每日在三条大街上乱窜,晚上便钻进窑子里喝花酒。
“先生,您是记者不?”苦娃背着褡裢嬉笑着挡住一位戴着黑边眼镜的人问道。
“好狗不当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敢坏了老子的风水!”一句话惹怒了对方,看着文质彬彬却出口成脏,那家伙摘下眼镜满嘴喷粪。
苦娃慌忙闪开:“一看你就是个丫子!”
“再说!”
苦娃撒腿就跑,齐军靠在墙角不禁苦笑:戴眼镜的不全是读书人,还有地痞流氓!
“先生,您读过书么?”齐军见迎头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难得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读书人,还带着黑边眼镜,极为符合接头同志的特征,便躬身问道。
两个年轻人慌忙躲在一边:“你看我像读书人?哈哈,搞古董收藏的不戴一副眼镜都不好意思出门!”
“神经病!达令,咱们走……”
齐军苦涩地点点头:“走好,不送!”
原以为进城跟上面派来的同志接头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三进陵城都没有找到人,齐军靠在墙边不禁叹息一声,失望地拿出烟口袋,陷入沉思之中。
“先生,您……”苦娃好不容易又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汉子,便冲过去拦下:“您……您是不是记者?”
“你大爷!”那家伙叼着烟卷喷出一口烟雾,撩开衣角露出手枪把:“小兔崽子还知道什么是记者?老子要是会耍笔杆子还他娘的受这份罪,滚!”
苦娃吓得撒腿就跑,原来是便衣黑狗子,差点撞到枪口上!
齐军蹲在街角愁眉不展,嘴里的尼古丁味道让他感到一阵恶心。接头的同志究竟在哪儿?陵城这么大怎么去找?难不成此次进城有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齐大哥,这法子不行啊!”苦娃心灰意冷地坐在齐军的旁边失望地叹了口气:“一个晚上问了二十多人,嘴皮子磨破了还差点挨打!”
“你以为干革命只需要冲锋陷阵?上峰派来的同志如果不隐藏很深的话,早被国民党特务给收拾了!”齐军拍了拍苦娃的脑袋:“这种寻找方法太冒险,要是让人盯上可就麻烦了。孙政委要咱开动脑筋执着寻找,要我看这是执迷不悟啊。”
“还是扛枪打仗有意思!”
“嘘!小心隔墙有耳。”
“齐大哥,那个宋远航也戴着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而且是从南京来的,会不会是他?”
齐军摇摇头:“在客栈的时候我发信号,他无动于衷,不会是!”
正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下来两个黑狗子,不多时便聚拢了十多个人,指手画脚一番便散开。
李伦心死沉沉地思索着,忽然一声汽车鸣笛炸响,才发现差点没撞到汽车上。
“你他娘的找死那?走路跟丢魂似的!”二狗子警察扯着破锣嗓子骂道。
李伦慌忙躲到一边,抚了抚黑边眼镜:“不好意思!”
“还他娘的不好意思,老子要是多一脚油门你就好意思了!”二狗子满嘴喷粪,汽车一溜烟地向东城门方向而去。
这些吃着国府俸禄的警察实在可恨!素质低劣到何种程度?若是在国府南京,李伦倒要跟他理论一番。偏安一隅的弹丸之地,老百姓们没有任何国破家亡的危机感,而这些国府人员甚至更是麻木不仁。
李伦的心里如同塞了一团棉花,憋闷得不行。
“齐大哥,又来一个戴眼镜的!”苦娃望着街边低声道。
“我们得改变策略,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齐军阴沉地望着夜幕下那个孤零而模糊的影子,心里却兀自焦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