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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
因为孔融要花几天时间“筹措”粮草,所以张锋一行人也多住了几天,而刘备一行人,在张锋的盛情挽留下,也留了几天。
望着被打残的部曲,刘大耳眼睛一红,又准备开哭了。
张锋忙表示给三千俘虏他。
刘备不好意思的道谢,悄悄的问,那张席子你还留着吗?
张锋答:挂在墙上供人瞻仰。
刘备又红了脸:扔了吧,当年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贤弟。我回家后,老母离世之前告诉我,我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那种做鞋和席子的事不能再做了,有失身份。
张锋暗想,来了,这货开始摆谱了。
那我更应该留着,将来说是汉室宗亲亲手编的,多有面子。
刘备说,好兄弟,你饶了我吧?
张锋说,也行,换件东西来。
刘备:……
那我送你几匹好马,如何?我在公孙瓒那里时,他送了十匹我。
也是,幽州、并、凉州都产好马。还有吕布那厮那里也是,好象叫九原的,内蒙古嘛。
张锋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七匹吧,反正你们哥仨都有了。
刘备说:贤弟啊,你变坏了,当年你可老实的很呢。
张锋说:是啊,现在我叫疯子,哥哥没听过吗?
刘备:听过,没想过疯得这么狠。
张锋说:人总是要变的。
刘备:为什么不变好一点呢?
张锋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刘备:……,好象有点道理。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刘备给了张锋三匹幽州良驹,嘱咐张锋一定要把那席子给处理了。
张锋嘴上答应了,心里想,我才不傻,那玩意过个几千了再一卖,我的子子孙孙都不愁了,名人的古董啊,还是皇家的。
张锋对张飞很好奇,这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涿郡黑大汉,据说能文能武,就是不爱动脑子,喜欢直接一点的方式,用拳头和蛇矛来解决问题。
说实话,张锋对张飞的印象不错,对刘备死忠程度绝对是超过了关羽的,至少他没降过谁。(关二史上是没提任何条件就降过曹操,虽然最后还是选择跑路了,我个人估计跟秦宜禄的老婆有关……)
但是这家伙有一点让张锋觉得很搞笑,总喜欢大喊一声:“吾乃燕(阉)人张益德也!”
张锋想劝他换句台词,免得别人以为他跟张让是同行。
“原来是知机兄弟,来来来,我们来玩几招!这两年你的名声太响了,听说你武勇过人,胆大若疯。”张飞没事正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关羽两人说话。
关羽这时还没眯着眼看《春秋》的习惯。估计他不太想跟张飞动手,看见张锋来了,呼的出了一口气。
“且慢,吾来却有一事相询,过招嘛,容后不迟。”张锋一听就吓了一跳,虽然自己不见得会弱张飞几分,但是前世对他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下意识的就怕跟这样的人动手。
当年第一次见吕布时,张锋也是没动手就蔫了。
心里阴影。
“自己家兄弟,说话不用这么文绉绉的。有话说便是。”张飞听了,当的一声把蛇矛插在地上,深深的陷入土里。
“那好,听说益德擅长画美人,当真?”
张飞摸了摸黑呼呼的大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知机怎的知道?这事连大哥都不曾知晓。”
张锋胡乱编个理由:“我与徐州糜家是相识,他家有一店,店主是涿郡人,他说当地有一屠户,画美人甚好。不知是不是益德,特来求证。”
张飞咧开大嘴不好意思的笑道:“正是老张,当年我爹觉得我性子急,请了一个先生来教我读书,想磨磨我的火爆性子。哪知我对那个根本不感兴趣,老是睡着了。后来无意中知道那先生很会画画,于是那先生便传授了我画画之艺。不是老张我吹,不光美人,山水,马,老张都拿手。”
“哦?今日适逢其会,锋斗胆,请益德为吾画一幅如何?”
“你我兄弟,有何不可,况且我哥哥也叫你贤弟了,你便是我老张的弟弟,正好你也姓张的,就是一家人了。”张飞答应着,一面去屋里取了一张白纸,一个包裹,大概是画画用的家什。
那纸白莹通透,左下角有一个透明的“濮阳张氏”的印张,正是张锋的工厂所产的。
看着如此一个粗豪大汉提笔磨墨,定气凝神的样子,张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记得有一句歇后语叫作:“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这种对比太强烈了,便有如一个秀秀气气斯斯文文的小娘皮,偏生手舞一双大锤一般叫人惊愕。
院里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木框,上面花花绿绿全是一些干了的油料,想来张飞的基本功不错。
张飞定神思索了半天,然后下笔,不停的在纸上点点缀缀,不时在那个木框里蘸一些红色、黄色等油彩。
不多久,一个半用袖子遮着面,面容娇好,表情宜嗔宜喜的宫装美女便欲然纸上,果然栩栩如生。
中国人物画家主张以神“君形”,紧紧抓住有利于传神的眼神、手势、身姿与重要细节,强调分别主次,有详有略,详于传情的面部手势而略于衣冠,详于人物活动及其顾盼呼应而略于环境描写。
这张飞的画就明显有这种风格,画中人眼神上了一点色,显得特别明亮,而衣肘处则有些暗灰,烘托出画中人皮肤的白晰。
画中还有一壶酒,放着两支杯子。看张大黑子的意思,应该是有人邀请此女饮酒,此女不胜羞赧,以袖遮面。
“果然好画!形神兼备,益德兄果然好本事!”
张锋啧啧之声不绝,关羽难得也好奇了一把,凑过来睁大了一双凤目看,那眼神里多是惊讶。
张飞憨憨的笑道:“许久没画,手艺都荒废了。”那神情明显是得意居多。
“不知这纸上人,可真有其人?”连关羽都露出赞叹之色,好奇的问道。
“有!当年小弟周游数州之时,曾见一家小姐,于车上掀开一帘,于是惊鸿一瞥之下,惊为天人,终不能忘。可惜铿锵一面,至今不知其人为谁,只知道是姓夏候。”张飞一失神,不知不觉的用了他最讨厌的“文绉绉”的说法。
晕,张飞还真是,见了一面就一直念念不忘。
等等,夏候?不会真是夏候渊的女儿吧?这咋整的?缘份啊,真是缘份。
望着张飞一脸遗憾的样子,张锋忍不住想告诉他,兄弟,别介,这女子终将是你的老婆。
“此画虽好,然有画无诗,如不嫌小弟文思拙劣,为益德赋诗一首如何?”张锋也兴趣大涨。
“知机之才,那日孔小儿宴上已见矣,何来拙劣之说?来来来。”张飞一脸兴奋的把笔硬塞到张锋手里。
张锋沉思片刻,下笔题道:“芙蓉为面玉为骨,一面铿锵日日苦。倘使有缘鹊桥会,勿使韶华空虚度。”
张飞见了,大叫道:“好诗,好诗,你这兄弟没白交,这便是我心里终日所想。来来来,这武也不比了,叫上大哥一起喝酒去。”
叫声如同巨雷在耳畔炸响一般,惊得室内的刘备撒开脚丫子往外跑,以为张飞又惹祸了,手里还兀自拿着两爿还未完工的草鞋底子。
刘备一醒神,忙把手里两鞋底藏到身后,可是在场子的人都看见了。
“大哥,今日趁着高兴,不如去大醉一番如何?”张飞心眼大,根本没多想,拖着刘备就往外跑。
刚才才说了不再“操此贱役”,转眼又被这呆子惊得露了原形,刘备苦没地方可说,恨不得一把把张飞的耳朵也拧成自己这般大。
张飞又力大,刘备象一只小鸡似的被他拎着走,手里那两鞋底都没处可藏,看见张锋虽然眼光看往别处,却饱含戏谑的神色。刘备又想哭了。
这是本能,本能啊,不是我想干的。
刘备悲哀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