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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下,陆子瑾就那样坐在唐曦颜的身边,回想起和唐曦颜相识的点点滴滴,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唐曦颜和自己其实很像,而仔细想时,他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像。
“歌咏比赛那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他突然问道,那个场景在他的记忆里依旧清晰可见,他没有自我介绍,唐曦颜却直接道出了他的名字。
“嗯。”唐曦颜也知道他要问什么,便道:“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她无法对陆子瑾说谎,但是她可以选择不回答,因为陆子瑾这个人,做的最好的向来就是不强求亦不在意。
陆子瑾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整个楼道里寂静无声,夜晚安详。
两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唐曦雨和文丽丽竟然已经睡着了,陆子瑾脚步轻柔的走过去,替唐曦雨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沙发里做闭目养神状。
唐曦颜没地方睡,于是也坐在陆子瑾边上,不知不觉之间闭上了眼睛。她累了,她的心也需要休息,哪怕身边的那个人,只是她曾经的知己。
陆子瑾睁开眼睛,看了唐曦颜很久很久,突然伸手,将唐曦颜搂在了怀中,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盖在身上。
唐曦颜其实并没有睡着,陆子瑾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亦没有反抗。他的大手贴在她的背后,温暖的气息渐渐扩散,唐曦颜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时候,他们经常这样一起,彼此温暖却不愿再向前哪怕一步。
半夜,文丽丽睁眼的时候,就看见唐曦颜靠着陆子瑾安静的睡着,而陆子瑾似乎也睡着了,她心中一惊,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唐曦雨,却见她也醒了,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们……”文丽丽不知道怎么安慰唐曦雨,她觉得事情糟糕透了,陆子瑾不是和唐曦雨恨亲密吗,怎么现在?究竟要怎么处理,文丽丽没有经验。
“睡着了啊。”唐曦雨看了一眼沙发,一脸纯真的说着,又要闭上眼睛。
“你……不在意?”文丽丽艰难的说道,难道唐曦雨的心里,竟然不难受么?还是她根本就不懂?
“我们都是好朋友啊,我、姐姐、还有陆子瑾,我们都是好朋友啊!”唐曦雨很是不解,为什么要在意呢?
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唐曦颜暗暗一叹。是呀,是好朋友。只是看不见了会狠狠思念的好朋友。前世的他们,明明是和恋人很像的,可是为什么不想和对方朝朝暮暮呢?这种奇怪的感情,唐曦颜如今都觉得不可思议。
前世,她也曾经和别人恋爱,他也曾经有过女朋友,她后来爱上了别人,准备和别人结婚;他也在寻找那个适合和他结婚的人,他们偶尔也会说起彼此的另一半,却并不是很吃醋……
前世的她,不愿和陆子瑾朝夕相伴,就是因为自己太了解陆子瑾,觉得他不是那种女人能够驾驭的男人,而如今的唐曦雨,她还这么小,难道也是没想过占有陆子瑾么?又或者,是因为现在的她还太小?
而陆子瑾此刻的心也乱了。因为他觉得,这种特殊的感情他这辈子只会对一个人有,可事实是,唐曦颜和唐曦雨这两姐妹,迥然不同的两姐妹,叫他分辨不清,叫他产生了同样的感情!他又怎么可能想到,那根本就不是两个人!
而更加令他不解的是,他明知道那是和夜飞白有关系的少女,他却依旧不想松开。
他这是怎么了?
夜半时分,陆子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病房,反手关上门。很多事情,他必须要理一理了。他靠近一个女孩,不是为了伤害她。
唐曦颜的眸子亦悄然张开,看向陆子瑾离去的方向,喃喃的道:心乱了吗?这在你身上可不多见。
次日,陆子瑾和文丽丽走了之后,唐曦颜搂着唐曦雨问:“曦雨,你想不想和陆子瑾一辈子在一起,就像是咱们的爸爸妈妈那样?”
唐曦雨歪着脑袋想了想,旋即把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想!”
“为什么呢?”唐曦颜很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而那时候的她,为何就没有想过要和陆子瑾油盐酱醋一辈子。
“我想……”唐曦雨摇着嘴唇,使劲儿的从脑子里搜寻合适的表达方式,“我没想过陆子瑾做家务的样子,我想他那样一定不好看。”唐曦雨想了半天,很是认真的看着唐曦颜。
唐曦颜哑然失笑。
是呀,陆子瑾现在的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太过美好了,就好像不是现实中的,谁会想着和他一辈子油盐酱醋呢!
……日子如流水,五一过去之后,就平静的不剩下一点点涟漪了。唐曦雨已经能够慢慢走动,唐曦颜带着她去吃蟠桃园的桃子,去看黄河,去在铺满花瓣的小径上流连忘返,一切都美好起来了。
期间,陆子瑾又来过几次,三个人一起呆着很安宁。而唐曦颜又收到了夜飞白的来信,依旧没有落尾,唐曦颜只能收,却不能回,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九月份,黄土高原上,西风已经吹的很轻快,而唐曦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依旧有些瘸着,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锻炼。
苏烈在五月末的时候就回去了,医院里一直是唐曦颜和唐曦雨姐妹两。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陈医生有些为难了,尽管他见识了唐曦颜的种种非凡,但是这毕竟是孩子,而且家又那么远,再说签字的时候也没办法弄。
“曦颜,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等你爸爸或者你妈妈来了,我就给办理出院手续。”陈医生最终还是没敢把两个小孩子放回去。
唐曦颜无奈,对于自己现在这具小小的身子表示十分的不满,不过不关满意不满意,她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
“爸爸,医生说曦雨可以出院了,明天你来接一下吧。”唐曦颜有些无奈的说道,唐永胜这个时间,还在安定上班呢,不过能不能请假已经不需要什么悬念了,不能请也得请,若是叫白梅珍一个人去省城,唐曦颜还真怕她把自己走丢了。
“真的啊?能走了没?”唐永胜喜出望外,庄子上都说曦雨治不好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死心,再加上手上确实有钱,就尽最大的力量治疗了,却没想到这病真的能治好。
“能走了,就是走的有点慢,要锻炼一阵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过去。”唐永胜高兴的不行,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就打给了领导,丢下一句“下午我请假去接孩子”之后,就挂了电话直奔省城了。
傍晚十分,唐永胜就在医院门口的广场上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紧紧的盯着慢慢朝他走来的唐曦雨,一身洁白的她头发上镶嵌着墨绿色的小花苞,像是从童话世界里出来的瓷娃娃。
唐永胜的眼睛湿润了。
“娃,爸接你回去!”他抱起了唐曦雨,一圈一圈的转着,仿佛举起了最珍爱的宝贝,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咯咯……”唐曦雨的笑声像是一串铃铛在阳光里洒下,唐永胜觉得自己阴云密布的心里,一下子就云开雾散了。
“爸。我们去半出院手续,办完了明天就能走。”唐曦颜上前说道,虽说省城的陆军医院环境很好,但是她依旧不喜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形同叫她最头疼的汽车尾气的味道一样,都能叫她的胃打结。
“好好,这就去!”唐永胜抱着唐曦雨,舍不得放下来,直接去陈医生那里签了字。
唐曦颜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里面都是陈医生给唐曦雨开的药,三个人晚上在外面睡了旅店,因为唐永胜在的缘故,唐曦颜这天晚上睡的很沉很沉,一向多梦的她,竟然一个梦都没有做。
次日一大早,三人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从去年年前出来之后,唐曦颜姐妹两个已经出来了整整十个月。所谓近乡情更怯,唐曦颜竟然意外的体会到了那种细微的忐忑。
三人走下红崖子的大山,唐曦雨走的很累却再也不愿意被唐永胜抱着,她已经长大了,快十一岁了,怎能还能呆在父亲的怀抱里?这要是叫小伙伴们看见,得多丢人啊!
“哎哎,不是说永胜家女娃娃瘫了吗,怎么从山上走了下来?你看看,那是不是永胜家的娃娃?”忽的,对面坡地上,突然传来这么一声。
“怎么可能嘛,我看着不像,那多半是外地人来走亲戚的,你看看那穿的,哪里像是山里娃!那种病怎么可能治得好,我看唐家也是这些年心狠手辣的事情做得太多了,连老天都看不惯了,这才降了灾祸下来!”另一个声音充满了嫉恨,说话要多刻薄有多刻薄唐曦颜扭头,却见曹美兰和刘家老太太正站在对面的地里。